蘇小米的聲音越來越沙啞：

  “我爸我媽和你爸你媽，在一起幾十年了，你說他們分開了，連個伴都沒有了。”

  “……”

  “而且我也不想再偷偷地去y市看你了。我們大大方方的，像親人一樣的見麵往來，不好嗎？”

  “……”

  “程蕭，你真的不想再認我和知知了嗎？”

  “……”

  “知知她天天吵著要爸爸。我們可不可以，像親人一樣經常見個麵？”

  程蕭聽到這沙啞的聲音，心都要碎了。

  原來她知道他還活著。

  他終於忍不住，挪著那隻不方便的右腿，一瘸一拐地轉了身，“所以那天早上，我在我家別墅外看見的人，真的是你？”

  蘇小米淚眼朦朧地承認道，“我來b市參加抗疫前，確實去y市偷偷地看過你。”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程蕭一瘸一拐地走過去，隔著防護服，摸了摸她的腦袋，“是我不好。”

  蘇小米哭得洶湧。

  程蕭忙問，“淩一揚怎麽樣了？”

  “他肯定會挺過來的。”蘇小米隻道，“我相信他。”

  程蕭又摸了摸她的腦袋，“我和你一起等他，我也相信他。他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蘇小米小雞啄米似地點頭。

  似乎有程蕭的這一句話，她心裏就安慰多了。

  程蕭又說，“但是你二十多個小時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了，先去休息一下，我送你去定點酒店。”

  “好。”

  說是去休息，蘇小米吃了東西後，隻睡了幾個小時，就又醒了。

  醒了後，就又來了醫院，繼續等淩一揚的消息。

  她沒有再像昨天一樣，精神不振的，一邊工作，一邊等。

  皇天不負有心人。

  淩一揚的動脈血氧分壓，終於升回正常值了，也醒過來了，又在icu呆了小半個月，然後平安地轉回了普通的隔離病房。

  好在是轉危為安了。

  這二十來天，b市的疫情也得到了控製，好在是並沒有擴大傳染。

  淩一揚剛剛轉危為安，特別的需要營養。

  但剛剛從icu出來，也不能大補。

  疫情控製下來了，也不那麽忙了，所以蘇小米給準備給淩一揚，燉一鍋瘦肉蔬菜粥。

  程蕭在y市有好幾處房產，她帶著蘇小米去了最近的一處別墅，買了些新鮮的食材，開始燉粥。

  長到這麽大，蘇小米下廚房的次數，可以用個位數來計算。

  她唯一一次給淩一揚煮麵，水沒開，火沒打燃，就先把麵條丟下去了。

  剩下的，就是程蕭幫她隱瞞她和淩一揚閃婚的消息，她為了報答程蕭，給他燉了一盅佛跳牆。

  她隻知道剛剛從icu出來後，若是吃瘦肉蔬菜粥，既可以增加病人的營養，又不會太油膩。

  但是這道粥具體要怎麽做，她還真不知道。

  買回來這些食材後，她就發著愁。

  她看了看來幫忙的程蕭，“你會煮蔬菜瘦肉粥嗎？”

  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程蕭，連眼睛上都戴著墨鏡。

  蘇小米根本看不清他的臉，“你怎麽不說話，要不，你把墨鏡和麵罩取下來吧。我都不知道你什麽表情。”

  說著，蘇小米就要去摘程蕭的墨鏡。

  但程蕭立即阻止了，“很難看，不要看。”

  他現在這個鬼樣子，已經絲毫和帥字不搭邊了，怎麽敢讓她看見。

  “我又不會嫌棄你。”蘇小米說。

  程蕭聲音低沉道，“我也要麵子的。”

  雖然見他有些生氣了，但是蘇小米鼓起腮幫子來，甜甜地笑了笑。

  真好！

  程蕭終於又和她回到了以前那般，像是兄妹般的相處模式，他也不再躲她了。

  程蕭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她這般甜甜的笑容了。

  麵罩下的薄唇，終於揚起了唇角，笑了笑。

  他的眼神也變得柔軟了許多，靜靜地看著她甜甜的笑容。

  如果能看見她一直笑得這麽甜，讓他做任何犧牲，他都願意。

  蘇小米重新拿起那塊瘦肉，“淩一揚還等著我的粥呢，你還沒說你會不會煮呢？”

  程蕭故意道，“你把瘦肉洗了，整塊放進水裏，煲個湯，再把米和菜下進去。”

  蘇不米哦了一聲，洗了瘦肉，真的整塊放進鍋裏用水煮。

  程蕭笑出了聲，“你怎麽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好騙？”

  “怎麽啦？”蘇小米抬起頭來，茫然地看著程蕭。

  程蕭搖搖頭，“先下米。肉要剁進肉醬，加雞蛋，加澱粉，加鹽、薑絲醃一醃，粥開了再把肉沫和切碎的蔬菜放進去，這樣才能消化，而且瘦肉才能細嫩。”

  蘇小米聽得一愣一愣的，“那你剛剛怎麽騙我，說是整塊瘦肉下鍋煮？”

  “誰叫你那麽好騙？”

  蘇小米生氣地鼓起腮幫子，又氣又可愛的樣子。

  從小到大，她長得就比較嫩，上大學了，別人看著她嫩嫩的可愛臉頰，還以為她是個初中生。

  現在都當媽媽了，程蕭看著她的模樣，還像個大學生一樣。

  隻不過最近她太疲憊，太操心了，膚色沒有那麽紅潤白晰了。

  蘇小米又說，“步驟再說一遍，我記不住。反正你會煮，要不你幫我做吧。”

  程蕭說，“我可不要煮粥給淩一揚喝。我又不是他老婆，要做也是你做好不好。再說了，你見過有情敵給情敵煮粥的嗎？”

  蘇小米拿起刀來，努了努嘴，“好吧，我自己剁肉。”

  “跟你開玩笑的。”程蕭推了推她的腦袋，“讓開，我幫你剁肉，你別把手指頭剁碎了。”

  蘇小米退到一邊，把剁肉的位置讓給程蕭，又努了努嘴，“我哪裏有那麽笨。我以前給你做佛跳牆的時候，你不也說我煮的很好喝。”

  “那是騙你的。”程蕭這回終於說了實話，“你不知道你燉的佛跳牆有多難吃，湯全是腥味，又鹹。”

  “那你怎麽要說好喝？”

  “怕你傷心，其實難喝得想吐。”

  她記得那時，她剛跟淩一揚領了證，就把這好消息告訴程蕭了，還讓他幫忙保密。

  程蕭說可以，但是我要吃佛跳牆，你親自燉給我喝。

  蘇小米就答應了，之後她用了一整天的時間，給程蕭做了一道佛跳牆。

  他在那邊喝湯的時候，她卻在忙著背筆記，也沒有時間去嚐一嚐自己燉的湯怎麽樣，所以一直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麽味。

  原來，味道那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