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實上，淩一揚又等了許多天，蘇小米依然沒有聯係他。

  晚上。

  淩一揚有一個飯局，是他們醫術界一些大佬的聚會。

  像這種聚會，以前淩一揚從來不喜歡參加，可現在不同了，他總是會出入在各種聚會場所。

  因為一聚會，就有人。

  一有人，就會熱鬧起來。

  一熱鬧起來，所有的寂寞空虛與痛，就都會被短暫地忘掉。

  然而得知蘇小米回國後，連聚會也似乎不管用了，他一直心神不定的。

  飯局上的老陳，拍了拍他的肩，“你今天這是怎麽了？我數了一下，進包廂一個小時不到，你都看了七十七次手機了。等誰的電話呢？”

  淩一揚拿起手機，把桌上的那包煙，一並帶走，“我出去抽根煙。”

  獨自的角落裏，淩一揚靠著窗，猛吸一口煙。

  尼古丁的味道再次入鼻入喉，已經不會像以前那樣，讓他又嗆又難受了。

  他習慣了這種煙味，就像習慣了這四年來的孤獨與痛。

  手中的煙被他漫不經心地夾在拾指與中指間，吐出一個煙圈來，他第七十八次劃開了手機，裏麵依舊沒有任何動態。

  蘇小米的微信號注銷了，他發不過去消息。

  她的手機號，他沒有保存，卻在他的通話記錄裏，永遠排在第一個通話位置。

  這四年，不知道撥了多少回了，沒有一回撥得通。

  這一個多月來，終於知道她的號碼又用回來了，他卻沒有再撥通過了。

  要麽就是剛剛一撥出去，就立刻掛斷了。

  他看著那個倒背如流的號碼，眉心緊蹙：

  小東西，回國四十天有餘了，真不聯係嗎？

  就這麽狠心？

  今天是六月初七，程蕭生日。

  程蕭原本是不想過生日的，但一回國，幾個從小玩到大的朋友硬要給他過生日。

  “程蕭，你和蘇小米太不夠意思了，偷偷摸摸把婚給隱了。今天雖然是你的生日，但是這麽大的事都不通知我們幾個，要罰酒。”

  程蕭接過酒杯，“我喝，我喝，但你們別為難小米。”

  蘇小米知道程蕭胃不好，喝酒必胃出血，便奪過了杯子，不容程蕭搶回去，昂頭一口喝到了底。

  或許是心情不好。

  或許她也想醉一回，忘掉所有的煩惱，一口氣喝了好幾杯。

  她和淩一揚有個共同的特點，喝酒必上臉，而且一杯醉。

  看到她這個樣子，程蕭心疼得不行，也自責得不行，早知道她會喝這麽多，就不帶她出來過生日了。

  可是程蕭攔不住。

  蘇小米心裏苦，苦如黃蓮。

  四年前，向薇逼著她跟人閃婚，兩小時內看不到她和男人進民政局，看不到貨真價實的結婚證，就不同意器官捐獻。

  那時，蘇爸爸瞳孔放大，命懸一線。

  瞳孔放大意味著什麽，她再清楚不過了。

  她沒得選。

  程蕭是她臨時抓來救場的，婚後她似乎有所察覺，這個男人以前開過的所有玩笑，都是真的。

  她突然成了個大罪人，同時負了兩個男人。

  她就是個罪人。

  生日宴一結束，程蕭扶著蘇小米去地下車庫。

  但她不配合，死活不肯下地下室。

  程蕭蹲下來，背她，她也死活不肯。

  他的身上，沒有她所熟悉的沉木香，她雖然醉了，卻分得清清楚楚，眼前這個跑前跑後的男人，他不是淩一揚，他不是……

  程蕭拿她沒辦法，摸摸她的腦袋，“乖，我背你進電梯，我們要回家了。”

  “我不要你背。”蘇小米用力地甩開程蕭的手，“你是誰啊……你誰啊，你又不是淩一揚。”

  程蕭被推開的手，僵在半空，疼得想要縮回去的，可還是扶住了站也站不穩的蘇小米，“乖，我帶你回家。”

  蘇小米緩緩地蹲了下去，抱著雙膝，突然安靜了。

  程蕭想著，把車開上來，再帶她上車，便摸了摸她的腦袋，“你在這兒乖乖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兩分鍾後，程蕭再返回的時候，人卻不見了。

  -

  蘇小米從酒店出來以後，沿著街邊一直走，一直走。

  她酒量不行，暈得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淩一揚從飯局離開後，獨自開車回荷塘月色，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偏偏倒倒地走在街角處。

  定睛一看，竟然真的是蘇小米。

  那一刻，他顧不得這個地方不能停車，直接踩了刹車，下車跟在了蘇小米的身後。

  酒味這麽濃，還沒有靠近他就聞到了她身上濃烈的酒氣。

  一個人喝酒喝成這個樣子，還走在深夜的大街上，不知道有多危險嗎？

  淩一揚又氣又心疼，走上前拽住了她的胳膊。

  四年了，他幻想過很多種與她重逢的場景，唯獨不是這一種。

  胳膊被拽，蘇小米轉身回頭，還沒看清拽她的人是誰，就吐了對方一身。

  十幾分鍾後，淩一揚把蘇小米背回了酒店，把她泡在了浴缸裏。

  她躺在水裏，感覺特別舒服，似乎聞到了熟悉的沉木香，像是在做夢一樣，竟然還夢到了淩一揚，在夢中幫她洗澡。

  洗完澡，淩一揚幫她擦了身子，抱她去了床上。

  好久都沒有夢見淩一揚了，今天竟然又夢見了，還是這麽羞澀的場景。

  蘇小米突然甜甜地抱著淩一揚的脖子，甜軟的唇，迎了上去……

  一直睡到大中午，蘇小米才頭痛欲裂地醒過來。

  她到處摸了摸，摸到枕頭邊上的手機，一看，沒電了。

  等等，這好像不是她的床。

  她猛然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睛，頓時睡意全無，隻是頭痛得像要炸掉了，喉嚨也像是燒著一團火似的，又幹又疼。

  這是哪裏？

  她怎麽會在這裏？

  身上的衣服呢？

  要是程蕭敢趁她喝醉了，對她做出那種事情，她非殺了他不可。

  她喊，“程蕭，程蕭，你給我出來。”

  淋浴間的淩一揚，洗了個澡，圍著浴巾走出來，眉心緊蹙地看著床上的女人，“你叫誰的名字？”

  “怎麽是你？”蘇小米頓時慌了起來，心緒複雜極了，是喜，是驚，又是愧疚，害怕，膽怯，也是不敢麵對。

  “怎麽？”淩一揚走到床邊，“看見我，很失望？”

  蘇小米的心像是被大浪撞擊著，看到身材這麽an，肌裏線條比四年前還要性感結碩的淩一揚，她招架不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