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利昂的批判
作者:易水北望      更新:2020-07-01 16:18      字數:4042
  血薊是一種草藥,原生於奎爾薩拉斯周圍的永歌森林一帶,如今廣泛分布在所有精靈們集中施放奧術魔法的地區附近。

  就像這種植物的分部方式所隱喻的那樣,血薊能夠吸收沉降在土壤中的奧術能量,並將其儲存起來。雖然每株血薊所包含的法力相當微弱,但它的確能夠賦予精靈們一種“法力充沛”的玄妙感覺。

  尤其是在太陽之井毀滅之後的痛苦歲月裏。

  隨著與這個強大奧術源泉的聯係被切斷,精靈們陷入了一種由與生俱來的魔癮帶來的漫長折磨之中,許多無法經受這種折磨的精靈都退化並蛻變成了一種名為“失心者”的怪物。

  為了避免這樣的可怕命運,精靈們開始尋找各種各樣的替代品來滿足自己對魔法的欲望,而之前主要作為提神藥物的血薊便是其中之一。

  相比法力水晶或是奧術水晶,血薊相對更易於尋找,價格也更加低廉。因此,很多血精靈都開始使用並依賴上了這種草藥。

  沒錯,依賴。

  早在多年以前,植物學家們就發現血薊中除了奧術能量以外,還包含了某種神秘的物質,它能夠讓人在停止使用這種草藥之後產生強烈的戒斷反應。換而言之,即便沒有魔癮的需求,血薊本身就是一種可以成癮的藥物。

  隨著太陽之井在不久前得到恢複,精靈們已逐漸擺脫了魔癮的折磨。但是,在此期間出現的大量對血薊成分上癮的“血薊腦袋”癮君子群體卻成了個大問題。

  “許多辛多雷或者奎爾多雷的聚居地現在都已經禁止販運和吸食血薊。但銀月城的法律隻禁止了販售血薊,沒有對吸食行為作出約束。”艾莉希婭說。

  “為什麽?”利昂先是問了一句,繼而很快就自己得出了答案:“因為這幫貴族們自己都在嗑這玩意兒?”

  “差不多就是這樣。聽說洛瑟瑪大人一直想要徹底禁止這種東西,但因為貴族們的反對一直沒能成功。”

  “所以說,這個人一心向著聯盟,卻為了抽血薊而選擇留在銀月城?”

  “也不盡然,血薊隻是原因之一。”

  艾莉希婭停頓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

  “在我看來,對聯盟而言,丹德裏·金河留在銀月城的作用恐怕比跑到聯盟去更加重要。”

  “何以見得?”

  “你記得他剛才曾自稱為‘奎爾多雷’嗎?”艾莉希婭說道,“這個人根本就不承認有‘辛多雷’這個名字……他從凱爾薩斯王子返回銀月城的那天起便一直是他的反對者。”

  “但凱爾薩斯已經死了。”

  “當然!凱爾薩斯是死了,但他生前任命的攝政王洛瑟瑪·塞隆還活著!為了表明自己已經和凱爾薩斯劃清了界限,洛瑟瑪那些人隻能對以丹德裏為首的這群最早反對凱爾薩斯的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以我的……嗯,經驗來看,恐怕不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能相安無事這麽簡單吧?”

  “如你所言,自從凱爾薩斯死在魔導師平台以後,就像是再也沒有誰能管住他們了一樣!這些人開始一天到晚對著大家講他們那套廢話,把我們如今遇到的一切困難都說成是當初凱爾薩斯與加裏瑟斯反目、並與聯盟決裂的結果,誰敢說個‘不’字就會被他們罵成王黨餘孽……如果不是部落有軍隊駐紮於此,我恐怕他們真的敢去逼宮攝政王退出部落!”

  “所以你是說……部落的軍隊還是能鎮住他們的?”

  “是的。”

  “那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當初把你逼出遠行者的那些‘貴族’裏,有沒有這個人?”

  “我不想提起這件事……好吧,他是帶頭人之一。”

  “很好。”利昂舉起手中的木質酒杯,仰頭一飲而盡,隨後發出一聲暢快的呻吟,“有你這句話。”

  說完,他便端著空空如也的酒杯站起身,朝丹德裏·金河的座位走去。

  “利昂?快回來,你要幹什麽?”艾莉希婭驚恐地問。

  “給你們整……個活兒。”利昂微醺著說。

  丹德裏·金河似乎仍沉醉在自己的長篇大論與兩名隨從的封城之中,沒有注意到有個亡靈精靈正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坐在自己對麵,然後用盡全力將手裏的酒杯砸在了桌子上。

  “梆!”

  這聲巨響不僅把丹德裏嚇了一跳,更讓整個旅店的人都把目光聚焦在這一桌人身上。

  “你想要幹什麽,亡靈?”這名血精靈貴族在短暫錯愕之後及時調整了自己的儀態,繼續端著架子說道。

  “亡靈?”利昂大聲笑了起來,“我不叫‘亡靈’,老東西。我叫利昂,生前居住在艾爾倫達湖畔的日冕村。”

  “就算你生前曾居住在那裏,現在也不再是奎爾多雷了。”丹德裏一副義正辭嚴的樣子,“而且,我也沒有邀請你與我同席。”

  “白毛怪。”利昂嬉皮笑臉地看著他,“你要是真的邀請老子,老子反而還不來了。”

  這下,丹德裏是真的有些惱了。

  “我不想看到亡靈出現在我的餐桌上,快滾!”

  “哈!”利昂發出一聲怪笑,朝周圍正注視著自己的人們環視了一圈,雙手扶著桌沿說道:“是啊,是啊,我為了保家衛國而戰死沙場,變成了亡靈,可不就是為了讓你們這些腦滿腸肥、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廢物們可以心安理得地坐在這金碧輝煌的大廳裏,對我喊‘我不想看到亡靈出現在我的餐桌上,快滾!’(模仿丹德裏的音調)嗎?!”

  聽到這句話,原本鴉雀無聲的大堂裏出現了一些竊竊私語的聲音,有些人甚至朝利昂投去了讚許的目光。

  丹德裏自然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因此決定暫時退一步海闊天空。

  他惡狠狠地等了利昂一眼,隨後將右手伸出,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很好,看在你曾忠於奎爾薩拉斯的的份兒上,我暫且願意請你一杯。”

  說完,他又朝自己的隨從使了個眼色:“給這位勇士倒酒。”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利昂竟然直接拒絕了自己的善意之舉。

  “你們倆給我坐下。”利昂喝止了兩名正欲倒酒的隨從,隨後死死盯著丹德裏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

  “隨從?這可不是給勇士敬酒的方式。”

  說完,利昂將手伸到丹德裏麵前,拿起屬於這個血精靈貴族本人的精致酒杯,隨後將杯中的特製美酒全部倒進了自己的木頭酒杯之中。

  “這才是。”說著,他舉起酒杯,“敬:凱爾薩斯·逐日者。”

  丹德裏和他的兩名隨從都被麵前這個亡靈的無禮之舉驚呆了。此時此刻,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任何對策,隻能眼睜睜看著利昂舉杯仰麵,將裏麵的酒水一口氣全部倒進了肚子裏。

  “然後呢。”這個亡靈心滿意足地將空蕩蕩的酒杯再次用力放到桌子上,“我聽說這家店的烤鴿子不錯,去給老子弄點來吧。”

  丹德裏總算恢複了一點神智,隨之而來的還有巨大的憤怒。

  “你從棺材裏爬出來的時候是忘了把腦子帶出來了嗎?”他問。

  “你跟我說腦子?哈哈哈!殊不知有的人不僅從他母親的消音裏鑽出來的時候就沒帶腦子,而且後來順便還把子都賣給了聯盟狗哪!”

  聽到這句話,大堂裏的酒客們再也忍不住了,紛紛大聲哄笑起來。

  眼見事態失控,丹德裏·金河的臉上先是紅了一陣,繼而又變得煞白。

  “我明白了,亡靈渣滓,看來你今天是打算滾回棺材裏去了。”

  利昂輕笑一聲。

  “有些人的確應該早點滾進棺材裏去。”

  丹德裏猛地一拍桌子:“給我拿下這個無禮之徒!”

  主人一聲令下,兩名隨從立刻便動手了。然而,他們剛剛將腰間的匕首拔出鞘中,便感覺有一股不可阻擋的黑暗力量從自己的頭頂正上方轟然壓下。

  “砰!”

  在那股力量的裹挾下,他們的腦袋與桌子上的鍋碗瓢盆來了個猛烈的親密接觸。這兩個人當場陷入了昏迷,就連匕首也被利昂搶了過去。

  當丹德裏意識到自己的隨從已經盡數倒下時,一把閃爍著寒光的匕首已經抵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還有什麽要說的嗎,白毛怪?”

  正如利昂所預料的那樣,對麵這個“白毛怪”此刻正抖如篩糠、涕淚俱下、屎尿橫流、臭氣熏天。

  “饒了我!”丹德裏聲嘶力竭地哀求道。

  “哈哈哈,你剛才的聲音像個沒閹完整的太監,現在看來是閹齊活了!”利昂大笑道,“想活命?簡單,照我說的做。”

  “我聽著呢,我聽著呢!”

  “給我跪著爬到艾莉希婭小姐身邊,磕一百個響頭,為你過去對她和所有親部落的辛多雷所犯下的一切罪行進行深切懺悔——我數著數呢,少磕一下你可就不隻是聲音像太監了!”

  丹德裏幾乎毫不遲疑地接受了利昂的要求。隻見他四肢伏地,渾身發顫地朝正不斷在利昂和丹德裏之間來回掃視且一臉驚慌的艾莉希婭爬去,在身後留下一道惡臭的液體痕跡。

  “開始吧。”利昂看到丹德裏已經爬到了艾莉希婭跟前,便命令道。

  “對不起,艾莉希婭小姐!我不該逼您離開遠行者!”

  說著,他用力磕了一個讓大堂中的圍觀者們倒抽一口冷氣的響頭。

  “一個。”利昂數道。

  “砰!”

  “兩個。”

  “砰!”

  “三個——”

  “——夠了!”艾莉希婭終於忍不住朝利昂急切地喊道,“你放過他吧!這麽下去非出人命不可!”

  “很好。”利昂爽快地答應了她的請求,並輕輕一腳把丹德裏踹了個仰麵朝天。

  “看在仁慈的艾莉希婭小姐的麵子上,我就饒了你這次。”

  他冷漠地說著,同時用眼神示意艾莉希婭和安妮趕快跟上來,準備離開旅店。

  在經過櫃台時,利昂不忘將一枚金幣放在老板娘手中。

  “多餘的這些大概能彌補你們鍋碗瓢盆的損失,以及……清理費用。”

  “謝謝你的好意,親愛的。”老板娘有些憂慮地說道,“但我必須要提醒你,根據銀月城的規定,在旅店裏拔劍相向可是犯法的……”

  “但你們也看到了,拔劍的那一方可不是我,對不對?”利昂倚在門框上,一邊說著,一邊晃了晃手裏的兩把匕首,“這上麵還刻著金河家族的名字呢。”

  “你們等著!”丹德裏的吼叫聲從旅店裏傳來,“此仇我非保不可!你,還有你的不管什麽後台,你們統統死定了!”

  “我的後台?”利昂轉過身,啐了一口,“我的後台是黑暗女王希爾瓦娜斯·風行者,想找我麻煩的話,就自己去幽暗城裏找她吧!我倒是很好奇,如果她得知你們這幫吃裏扒外的雜碎是這麽對待保家衛國的勇士的,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言罷,他將兩把匕首之一交到安妮手中,隨後又用雙手夾住另一把匕首,將其用力甩向丹德裏麵前的地毯。

  銳利異常的匕首徑直穿透地毯,以斜立的姿態插在了地麵上。

  丹德裏又被驚出一身冷汗。而當他再次抬頭看向旅店大門時,已不見了三個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