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慢用。”

  老女傭抖著手沿路茶水四濺地將杯子端來放在二人麵前，班傑明撇了一眼注意到杯子上的細小裂痕。

  “謝謝。”

  而另一邊卡洛琳則沒心情關心這些細枝末節她隨口感謝一聲便看向了前方，此時她正要全身心應對茶幾對麵這棟房子的女主人霍夫曼夫人。

  “兩位造訪是有什麽事？”

  眼前穿著素色長裙的中年女人便是霍夫曼夫人了，與兩人預想中的不同這位夫人長相並不美豔甚至從臉上的皺紋能看出幾分老態，氣色和之前他們見過的愛蓮夫人幾乎是兩個極端。

  “霍夫曼夫人好，我們來這裏是想詢問些關於您丈夫的事情，請問您知道他現在在哪裏嗎？”

  卡洛琳很有禮貌地問道。

  “誰知道呢？”霍夫曼夫人哼了一聲隨手將被子裏茶水一飲而盡，或許是情緒太激動在喝茶時還濺出去一些。

  真是粗野......

  卡洛琳忍不住皺了下眉頭，這時班傑明戳了戳她的腰然後暗戳戳從下麵遞過來一張紙條示意她讀出上麵的字。

  “額......看起來夫人生活比較節儉啊。”

  卡洛琳雖然不知道班傑明為什麽這麽些，但還是問了出來。

  “有嗎？”霍夫曼夫人挑了下眉毛。

  “畢竟霍夫曼先生也是南區有名的實業家，沒想到家裏隻有一位女傭......”

  讀到最後卡洛琳聲音忍不住漸漸小了下來，屋子裏的氣氛也是無比尷尬就連不遠處擦拭桌椅的年老女仆緩緩撇過來半個腦袋。

  “......哈，那看來你們真的是什麽都不知道。”

  霍夫曼夫人倒是笑了，她搖著頭歎了口氣接著便從茶幾下麵翻出半瓶紅酒倒在了喝完的茶杯裏。

  “你這問的都是什麽問題啊！”

  趁這時卡洛琳踩了下班傑明的腳不滿地小聲責問，而班傑明則把頭扭到一邊裝作什麽都沒聽到。

  “兩位是警察對吧？”

  倒完酒，霍夫曼夫人看向兩人苦笑著問道。

  “呃，啊？”卡洛琳沒想到對方會突然這麽問，於是隻好從皮包中翻出警官證，“沒錯，我是警察署......”

  “看來這混球真的是惹什麽破事了！該死的雜碎，狗東西......”

  霍夫曼根本沒看卡洛琳手裏的證件，而是低頭喝了口酒嘴裏咒罵起來。

  聽著霍夫曼夫人的汙言穢語兩人忍不住直跳眼皮，卡洛琳忍不住懷疑這鄉野氣息濃厚的粗野女人真的是南區富商的妻子嗎？

  “哼......那兩位警官來找那家夥是要調查什麽？”

  罵得差不多了，霍夫曼夫人終於轉回到正題上。

  “您的丈夫可能與目前我們所調查的一個案件有關係，我們這次來主要是調查取證。”卡洛琳有些模棱兩可地說。

  一旁的班傑明撇了撇嘴，他知道這是警察署慣用手段以此來放鬆對方警惕獲取更多情報。

  然而霍夫曼夫人的下一句話卻讓兩人都愣住了。

  “其實是他自己報的案吧？沒錢還債就想辦法糊弄過去，真是他的作風！”

  “他，自己報案？”

  卡洛琳小聲喃喃了一下，轉頭看向班傑明卻發現他又抱著筆記本寫寫畫畫起來。

  “咳，抱歉我們這方麵不能多透露。”

  卡洛琳以極為圓滑的口吻混了過去，但看霍夫曼夫人不屑的表情似乎是覺得他們默認了。

  “那您能否描述一下最近霍夫曼先生有什麽異樣嗎？”

  卡洛琳問道。

  “異樣？能有什麽異樣！作作索索跟老鼠一樣，整天瞞著我還以為我不知道他破產賠了錢！”霍夫曼夫人越說越氣，喝光了茶杯中的酒，“天天早出晚歸有時候一連十幾天不回家，討債的都比他上門勤快！我是受夠了！”

  抱怨著咒罵著，眼淚從霍夫曼夫人粗糙的臉頰上滑落。

  還沒等卡洛琳站起身準備安慰她兩句，忽然霍夫曼夫人暴起砸碎了手裏的杯子最後趴在茶幾上痛哭了起來。

  “嗚嗚——該死的混球！”

  看著麵前嗚咽如轟鳴的女人，卡洛琳麵露難色隻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不遠處的女傭。

  女傭見狀歎了口氣放下手中抹布，走到茶幾旁對兩人說道：“今天夫人身體不舒服，兩人就先回去吧。”

  見有台階可下卡洛琳連忙點頭，便拉住班傑明站起身準備離開。

  女傭拍了拍哭泣夫人的後背，走上前準備送兩人出門。

  一路無言三人來到門口，兩人準備就此離開。

  臨走前班傑明突然止住腳步看向準備關門的老女傭問道：“聽夫人說霍夫曼先生已經破產了，那為何您還在這裏工作呢？”

  聞言，老女傭昏暗的眼珠亮了一下，她用含糊不清地聲音回答說：“我已經陪了夫人四十多年，她可以說是我看著長大的，離不開了！”

  女傭發出一聲綿長的歎息，語調裏竟有幾分慈愛。

  “那這麽看夫人出身家庭很好嗎？我是說，從小就有女仆照顧？”班傑明摸了摸下巴問道。

  “偏遠地方的鄉紳而已，夫人在嫁給那家夥後便和家裏斷了聯係隻有我跟著她來到了這裏。”老女傭麵露悲傷地說道，“小姐選錯了啊！”

  頓時氣氛有些沉重，一直在傾聽的卡洛琳試圖改變一下氣氛。

  “其實霍夫曼先生之前也還好吧，至少是位實業家白手起家開了好幾家工廠。”

  “白手起家？嗬！”

  老女傭發出一聲嗤笑，“在我們那地方，霍夫曼那家夥就是個懶漢！誰知道他現在破產是不是當初借了高利貸呢？白手......就他！”

  老女傭越說越氣，看她那樣子似乎又要和霍夫曼夫人一樣開始咒罵詛咒。

  “說起來，關於異狀我還是有些了解的。”

  罵的差不多了，女傭緩和下情緒對兩人說道：“其實前段時間有個濃妝的漂亮姑娘跑上門來也說是要找霍夫曼，不過被我應付過去了。起初我當她也是討債的，回頭私下裏和那家夥說完他臉色都變了，哼！看樣子是他包養的情婦，這事我沒敢告訴小姐。”

  “那位姑娘是不是長這樣？”

  說著卡洛琳從包裏翻出莫莉的畫像。

  “呃，過去快半個月了記不太清。”老女傭指著照片琢磨說，“不過印象裏有七八成相像吧？”

  聞言，卡洛琳下意識和班傑明對視了一眼。

  果然沒錯！

  與女傭告別走在準備回車站的路上，卡洛琳注意到班傑明又拿起紙筆記錄起來。

  “你在寫什麽？”

  卡洛琳好奇地湊上去，發現他把莫莉、霍夫曼夫妻、老女傭這些名字圈成圓然後兩兩連線並在旁批注。

  “人物關係圖，從目前已知的人物關係中尋找線索。”

  班傑明邊寫邊說道。

  “挺像樣的嘛，有偵探的樣子了哦！”

  “哼！”

  班傑明哼了一聲繼續忙活著，走了兩步後他又問道：“現在咱們去哪，回西區嗎？”

  “嗯，畢竟現在掌握了一部分資料。”

  卡洛琳說著掰起指頭數起來：“死者莫莉是霍夫曼先生的情人，這一點經女傭證實已經可以確定了。而霍夫曼夫人所說這段時間霍夫曼先生整天不顧家，我猜極有可能是因為犯案而導致的恐慌心理！”

  “嗯嗯，你這是回去打算批逮捕令？”班傑明頭都不抬的問道。

  “是的！畢竟這是在南區，我是隸屬於西區警察署也不好行動，先回去拿到逮捕令再說！”感覺自己推出案情的卡洛琳心情大好。

  “那神探女士，你覺得商人霍夫曼是怎麽搞來有魔法陣的鐵處女虐殺莫莉的呢？”班傑明漫不經心地問道。

  “啊......”卡洛琳愣住了，她差點忘了這個關鍵信息。那刑具明顯是有魔法才能的人製造出來的，霍夫曼他隻是個普通商人而已！

  “難，難道是他的工廠製作？”

  卡洛琳皺起眉頭，他還記得霍夫曼經營的工廠中就有煉鐵工廠，“不對！他如果要殺莫莉也沒必要大費周章製作禁忌刑具......”

  “說不定他是給別人做的呢？”班傑明冷不丁地說道。

  “幫別人？！”

  卡洛琳瞪大了眼睛，“如果是幫別人製作那就說得通為什麽沒有魔力的霍夫曼能紋鑄魔法陣了！可，他會是幫誰製作刑具呢？”

  “所以......”

  班傑明合上手中的筆記本轉頭看向卡洛琳說道：“看來咱們要去霍夫曼的工廠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