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斯嘉烈聊過了嗎？”

  露可可害羞地點點頭：“嗯，應該不算是聊天……我直接跟她道歉了——有一說一，她吃東西的時候還是蠻可愛的——隻要不變成巨龍那都可愛。”

  真是奇怪。

  “精靈裏麵可能也會有她這樣的人吧……因為是異類，所以就被他人拒絕交流，直接失去了在社會中正常生活的權利。”

  “那也沒有辦法啊，難道怪社會嗎？”

  露可可把腿翹了起來，身體微微前傾，饒有興趣地問道：“洛基，你能不能告訴我……深淵是個什麽樣的地方？”

  洛基不清楚露可可為什麽對這個感興趣，但和她說一些也無妨。

  “那是和奧蘭世界緊密聯係著的世界……天邊掛著橘紅色、巨大而垂死的太陽。土地貧瘠，但地脈裏充滿了狂暴且混沌的魔力，是屬於好戰者們的領域。”

  他回憶著自己死後的人生：“已經從奧蘭大陸消失的種族，在那裏都還有各自的城市——大多都是和帝國迥然不同的文化。黑暗精靈是一個比較龐大的勢力，我成為巫妖後，在他們的一位領主手下工作了很久。”

  洛基本以為露可可會對她們在深淵裏生活的表親感興趣，卻想不到她露出了厭惡的神色，好像吃到了什麽髒東西般吐了吐舌頭。

  “那幫黑鬼——他們怎麽還沒死絕啊？”

  “？”

  洛基有些呆滯。

  “我一直聽說過他們，隻是沒想到居然還有活的黑暗精靈存在……書上說黑暗精靈不會養老，會在同族老死前將其分食。這不奇怪，他們自古就信仰邪神……還整天沉浸在邪惡的獻祭和淫樂之中。”

  “呃，大致是這樣，不過他們不吃同類。我覺得大多數暗精靈其實跟林中鎮的鎮民差不多。除了風俗確實比較古怪以外，他們也是精靈。”

  露可可有些疑惑：“……是這樣麽？說到底隻有你親眼見過他們，再多告訴我一點吧——黑暗精靈的城市是怎樣的？”

  “他們占據了幾個大的礦坑，靠奴隸礦工和做生意。他們的戰士喜歡黑色，和你們一樣愛穿裝飾華麗的盔甲。他們對元素魔法和召喚術很有研究。所以總體來看的話……他們在深淵是個不可小覷的勢力。”

  露可可聽得津津有味，看起來很喜歡聽取這些異域風情：“聽起來他們並不是全然的野蠻人……那洛基你呢，你為什麽要離開深淵？”

  洛基幹笑兩聲：“很簡單，我得罪了一些強大的巫妖，不逃到大陸來就魂飛魄散了。”

  “比你還強大——那是和前天那個吸血鬼一個等級的怪物麽？”

  洛基搖搖頭：“不，比那個曼弗雷德更加強大。他們每個人都掌握無數魔法，都是可以作威作福，支配一支不死者大軍的傳奇巫妖。”

  露可可滿臉驚訝：“你都做了什麽，那麽招人恨？”

  “我什麽都沒做，他們單純嫉妒我而已。”

  洛基兩手一攤。

  “你又是為了什麽來到帝國境內冒險？”

  “啊哈哈……”

  露可可笑了笑，稚嫩的臉龐上突然多了分滄桑。

  “我隻是想看看世界各地的風土人情，想從西走到東，闖蕩一番，成為書中的英雄……但我還是太弱太天真了。回到精靈之森對我而言可能才是最好的歸宿。”

  “你回去之後想做些什麽？”

  “也許開一家魔法商店，也許和賽麗亞姐姐一樣去橡樹旅館工作……我還沒想好呢。”

  “……”

  洛基沉默一會兒，接著說道：

  “如果讓我回到深淵，我會向那些陷害我的人複仇——用最殘忍的方式。”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露可可感覺洛基才像是一個真正的亡靈。

  一個充滿怨念，徘徊在凡界而不肯死去的不死者。

  “……是那些巫妖？”

  但是他很快冷靜下來：“不，是其他人……時候也不早了，你想休息了麽？”

  洛基下了逐客令，但露可可沒有要走的意思。

  “艾莉克斯和哈娜又是怎樣的人呢？”

  “艾莉克斯是個帝國的狂信徒，哈娜是南方部落裏的蛇人……這幾天下來你也應該清楚她們的性格了吧。艾莉克斯是還算值得信賴的好人，但哈娜是個危險的家夥。”

  洛基想起了剛剛見麵的情景，從床上站了起來：“對了，我也要問你一個問題，她們對我的失蹤有沒有什麽反應？”

  露可可絞動著銀發，冥思苦想了一番。

  “艾莉克斯姐姐……當時吸血鬼逃出山洞，我把她們拖下了山，她一醒來就問我們你在哪裏，回到城裏後我去通知冒險者公會，她去了教會。哈娜的話，她好像一直知道你沒有死，看起來有些漠不關心。”

  “其他更多的呢？”

  露可可搖了搖頭，不清楚是不知道還是不願意說。

  “哈娜和我簽過精神契約。作為仆從，她確實應該知道我的死活……但她沒有告訴你們麽？”

  “她……倒是有這麽說過。”

  露可可得知“哈娜其實是洛基的奴隸”時，心中有些驚訝。

  但她還有一個更想了解的問題：“我看艾莉克斯是個虔誠的奧蘭靈信徒，她怎麽會願意和你一起冒險？”

  “啊，這……她也許是想超度我，讓我在達成心願後安詳的升天吧……畢竟艾莉克斯是個好人呢。”

  給別人發好人卡的感覺是真的爽。

  不過露可可雖然天真，但還不至於這種拙劣的謊話蒙騙。她撐起腮幫，擺出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哼，你不想說就算了，這是把我當小孩子耍嗎？”

  說完，她就轉身離開了洛基的房間。

  洛基站在原地，靜靜思考著剛才的一番交談。他有些懷疑哈娜對自己的忠誠，但最後決定暫不計較。

  至於下一周要做些什麽。

  他想也許可以移動到下一個城市，可以去更邊遠，更富裕的地方找機會，攢錢為自己買上一些魔法道具和材料。

  為艾莉克斯購置一套普通的裝備就要十三枚金幣……想要武裝一個四級法師，花費起碼在十倍二十倍左右，並且損耗還會更快。

  說到底最後還是錢的問題，隻要有錢，在哪裏都能暢通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