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覺台寺的法隱大師。

  不過法隱的話語卻讓眾人一下子未能反應過來，唯有那獨孤橫一臉原來如此的神情。禪宗傳人，難怪打起架來過癮？

  端木序看到法隱大師，自然是喜不自禁。

  在樂遊原上夜飲時，他對法隱大師就早已敬佩不已，不僅僅對於他的修為或者佛法，更對於他不問緣由便應承了皇甫叔的幾個條件。這樣的人，胸襟才是博大的。

  法隱大師走近之後，錢瀟瀟將其引到了左手邊最前排的席位。此處原來是為法隱大師留下的。

  端木序也自然跟著，在這第一個席位上落座。

  他對這個席位很滿意，因為正前麵就是趙落葭，不用在下手方的扭頭看，抬頭平視即可。

  直到端木序坐下，趙落葭和潘子嶽幾人臉上的驚訝都還未消散。他真是禪宗傳人？

  趙落葭本就一直在猜測這少年的身份。高侍衛當初未能查出，後續因諸事耽擱，她也未能摸出頭緒。不曾想竟然是禪宗的人，而且還是禪宗傳人。

  潘子嶽想著，這個消息得盡快給大哥送過去。之前的種種猜測也算是有了結果。

  唯有潘知妍冒失地問了一聲，“哎呀，白神射，原來你是和尚。”

  這一句問話，把眾人的注意力再度聚集到端木序身上。

  不過未等他回答，法隱已笑著回道，“白序確是我禪宗傳人，自然也算是和尚的。”

  潘知妍卻也無所謂，監生也好，和尚也好，是朋友還是朋友。

  賓客已落座。

  長公主趙天曦終於出來，在正中的主位上坐好，旁邊陪著錢瀟瀟。一番致辭之後，便舉杯飲酒。

  法隱飲酒，端木序也舉杯飲酒。

  讓對麵的潘知妍想著，大師和禪宗傳人就是不一樣，飲酒也可以。不過她看了看那個獨孤橫，飲酒更是痛快。怎麽自己碰到的和尚，都會飲酒。

  酒杯舉起之後，人的話就很多。特別是在這種宴席，很多人紛紛地站起來，向長公主敬酒，說著各種奉承的話。

  端木序不是個會奉承

  的人，他也不需要去奉承誰。而是坐在法隱身邊，小心地看著，仔細地聽著。

  看自己想看的，聽自己想聽的。

  別人都在給長公主敬酒，但長公主卻要給一人敬酒。

  “瀟瀟，來給大師敬酒。”

  長公主站起身，端起酒盞，和女兒一道，向法隱舉杯，“敬大師一杯。”

  法隱也舉杯共飲。

  遂了心意，宴席也就散了。

  說完奉承話的權貴走了，喝了酒的獨孤橫走了，潘家兄妹走了，石家兄弟也走了。趙落葭也走了。

  法隱和端木序卻還沒有走。

  宴席完畢之後，長公主將法隱延請到書齋內。

  而端木序和錢瀟瀟便在別院中等著。

  許是沉默的時候總是讓人不舒適，或者是要盡以盡地主之誼，錢瀟瀟問道，“你真是禪宗傳人？”

  端木序點頭回道，“是的。”

  “那禪宗傳人是做什麽的？”

  這個問題差點問倒了端木序。當初他也問過這個問題，便把得到的答案說了出來，“什麽都不需要做，修行好就行。”

  “那怎麽修行呢？”

  又是一個會問倒人的問題。剛踏入修行門檻，端木序便被送到邊關磨礪，即使在樂遊原上與皇甫叔相遇，也沒有怎麽聊修行的事情。對於修行，真沒有人好好的給他講過。

  端木序隻能苦笑道，“這還真是一言難盡，可能伴隨日出日落就是修行吧。”

  “這修行倒還真是簡單。對了，為什麽你們都能喝酒？”錢瀟瀟問了一個困惑很久的問題。法隱大師喝酒，這禪宗傳人也喝酒，還有淨嚴寺的那個和尚也喝酒。

  “沒人不讓我們不喝啊。”端木序從來沒有想過戒酒。他這個禪宗傳人也不過是去了趟樂遊原就混到了手的。至於其他人為什麽能喝酒，他倒還沒有細想過。

  “我怎麽感覺你這個禪宗傳人也是很多東西都不知道。”錢瀟瀟不好用一問三不知來形容。

  “我這個禪宗傳人也才做了幾個月。”端木序隨口回道。

  “那當這個禪宗傳人有什麽好處？”錢瀟瀟問道，難得有一個可以隨便攀問的人。

  “好像也沒有什麽好處。今天要進你們府邸時，”端木序頓了一下，將後麵半句話硬生生地改成“才發現長公主府離國子監不遠。”

  “這長公主府我們也不常住。這次要不是皇上大壽，我們應該也不會這麽早回憲京。”錢瀟瀟終究還是習慣嶺南的風光，揚州的生活。況且，每次舅舅和母親都總是弄得不愉快。

  不知是想到什麽，還是身體本來就不舒服，錢瀟瀟猛烈地咳嗽起來。她急忙用手巾護住，整個身體由於咳嗽的緣故都微微有些彎曲。

  第一次麵對一個女子如此，端木序一時間手足無措，隻能是問了一聲，“不礙事吧。”

  待咳嗽平緩後，錢瀟瀟才挺起身來，“不礙事。已經很多年了。”

  端木序舉起手來，本想指一下對方的胸部，不過頓覺不妥，又將手中卷起握成拳收了回來，“聽起來有些氣弱。”

  “嗯。較常人要弱上一些，不過也沒什麽妨礙。”許是習慣了，錢瀟瀟回道。

  端木序也不知道如何去寬慰別人，正在苦想些話時，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法隱大師回來了，後麵長公主也一旁陪著。

  出了長公主府，法隱喚上了端木序，說了句，“一起走走。”

  能和法隱大師一起，端木序自無不可。

  不過等他邁出第一步之後，卻發現走路不是那麽簡單。

  因為法隱大師的身形已經邁出去了好遠。

  難道是考較自己？端木序趕緊催動靈力，腳下使勁，也跟了上去。從長公主府到西郊的覺台寺，可是很長的路程，尋常的腳力哪裏能夠承受？

  不過端木序和法隱都不是尋常人。

  夜色當中，兩道身影快速的掠過。

  入了覺台寺山門，兩人才放緩腳步，一前一後，進入了法隱的寮房。

  燭光亮起，兩人各自在蒲團上坐下。

  想起在樂遊原上皇甫敬的囑托，法隱便開始了夜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