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遊原上山丘起伏，土地多貧瘠，人煙稀少。

  端木序用腳步慢慢丈量著起起伏伏的曲線，從低處到高處，從高處到低處。右臂的傷勢漸漸好轉，體內的靈氣也逐漸恢複一點，這讓端木序的腳步更快了一些。

  不過此時，他還在反複回想之前與那和尚的爭鬥。那些草葉襲殺自己時，在空中留下的波動，何時有征兆，何時又毫無痕跡。那是對靈氣操控的精妙，絕不浪費分毫，又能達到殺敵之效。

  不管是下境還是上境，修士體內的靈氣總是有限的，如何將靈氣運用，便是悟性高低的問題，也是經驗的問題。

  自從奪靈成功後，便離開了憲京，趕到懷朔去，端木序見識修士比法的機會不多，能和修士對戰更是寥寥。

  第一次碰到便是高侍衛，雖無意冒犯，但他也吃了點虧。在懷朔失守時看到了潘子翰身旁的兩人。在終南山遇到了無念等人。他自知不是高侍衛和無念等人的對手，和潘子翰身旁的兩人也有差距，但讓他心有餘悸的還是在太安鎮北麵遭遇的那一箭。

  那一箭來自極遠處，卻不是因為遠距離就讓他心驚，如果拚盡全力，耗盡靈氣，他自認為也能射出這麽一箭。但他射出的那一箭，離開弓弦之後，他能把控的就不多了。但當時，他能感覺到，那一箭飛出之後，通體裹挾著靈氣，便能根據目標的移動而移動，這便是他和趙落葭都甚為吃驚的地方，也是他們應對起來極為吃力的地方。

  那是靈氣操控之遠，而之前那和尚的靈氣操控又是妙在毫顛，這都是高手。

  端木序的心思就沉浸在過往的這些體驗當中，直到聽到前麵有馬蹄聲，他才抬起頭來。心中想著，難道是自己的馬？

  果然是自己的馬。不過此時馬上騎著一人，後麵跟著一人。

  又是和尚，端木序嘀咕著。

  端木序緊走兩步，趕了上去，“兩位可是興善寺的大師？”

  那騎在馬上的和尚，年歲不大，笑道，“我們正是興善寺的大師。”跟著馬後麵的和尚並未說話，不是所有人都能稱作大師的。

  “那就好，我正有事要去興善寺，不知能否和兩位一道？”端木序心想那鄔上元指的隻是個方向，跟著這兩個人至少不會走彎路。甚至連這匹馬，

  他也沒有提是自己的。

  他不是膽小怕事之人，但也不會因為一匹馬而計較。

  那馬上的和尚說道，“看你這身行頭，多半是從軍隊中逃出來的吧。到我們興善寺有何事？難不成也想出家，保一條小命？”

  “自然不是，我去興善寺有事。”端木序看著馬上這人，覺得怎麽這一路上碰到的和尚都不是什麽善良之輩。

  “那醜話說在先，你跟著我們可以，但如果發現你到寺廟中有什麽企圖，我可不會輕饒的。”那和尚越發的張狂。

  在馬後跟著的和尚小聲說道，“見性師兄，我們就這樣把馬騎回去，執事問起來如何回話？”

  見性瞪了這個有些遲鈍的師弟，冷冷地說道，“見德師弟，到時候執事問起，便說是我們在外做法事，施主用來充作香資的。”

  見德隻是想著回到寺中如何交差，既然見性如此交待，他也就打算如此去回複。

  本來不想提這匹馬的事情，不過聽到這兩人的對話，端木序終究忍不住問道，“我記得從來沒有想把這匹馬用來充作香資，隻是讓它在旁邊吃草，不曾想一轉眼就換了個主人。”

  見性看了端木序一眼，再看了看他身上的心慕劍，咽了咽口水，說道，“你說這匹馬是你的就是你的了嗎？你的馬是什麽顏色的？”雖然會一些拳腳，見性還是有些心虛。剛才不過見對方口稱大師，一時間得意忘形，想著過一把大師的癮。

  端木序想著，此人難道還想上演白馬非馬的把戲。“我的馬就是這個顏色。另外你再看看這馬的馬蹄。”他雖與人為善，但並不總是好好先生。

  見性朝見德使了個眼色，讓他看一下。

  見德低頭看了看那馬蹄，有些茫然，抬起頭來看了看見性。

  “有什麽不同嗎？”見性問道。

  見德搖了搖頭，他確實看不出不同來。

  “這馬蹄已看了，上麵可沒有你的名字。師弟，我們走。”見性不想再糾纏，準備叫上見德就走。

  見性騎在馬上，催著馬趕快跑，見德在後緊緊跟著。

  看來很多時候講道理是沒有用的，端木序苦笑著。不過既然這兩人在前麵帶路，他就在後麵跟著。要算賬

  到了寺裏也可以算的。

  見性看到端木序在後麵跟著，心想等回到寺裏，多叫上師兄弟，一定讓此人知道大師就是大師，得罪大師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前麵的人著急趕回去，後麵的人也不甘落後。這三人就從一道山丘到另一道山丘，很快便看到了不遠處有片黃色，那是廟宇的黃色。

  看到熟悉的黃色，見性兩人更有了底氣。不過見德有些氣喘籲籲，說道，“師兄，我能不能也騎會馬？”

  “趕緊爬上來。”見性不耐煩地說道。

  端木序也看到了不遠處的廟宇，心想皇甫叔就在那裏等著我的吧。

  皇甫叔為什麽會選擇這裏？是一番布局收官之後，在這裏教導自己什麽嗎？

  在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地方，端木序看不出什麽特別之處，除了荒涼還是荒涼。

  在見性兩人剛剛踏入寺廟，準備召集師兄弟之時，端木序已經站到了寺廟山門處。

  小小的山門，離大雄寶殿不過幾步。見性也有了底氣，回頭對端木序說，“你小子還真夠大膽，追到這裏來。見德，趕緊去叫人。”見德趕緊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往寺廟裏跑去。

  “我的膽子該大的時候就很大。”端木序想著在皇甫叔的籌謀下，自己都敢去圜方壇內奪靈，膽子確實是大的。

  “那今天該到你膽子小的時候了。”見性想著，剛才有些怵此人身上的佩劍，感覺有些失了臉麵，得好好找補回來。

  出家人慈悲為懷，但見性不過是在村裏實在是混不下去了，萬不得已才在這裏混口飯吃，哪裏算得是出家人。

  見性從馬上跳了下來，麵對著端木序，心想在自己的地盤，得好好收拾一下這個年輕人。這時從身後傳來的腳步聲給了他更大的信心。他趕緊扭頭回去，臉上變成了氣憤填膺的神情，急急說道，“各位師兄師弟，此人誣蔑我為盜馬賊，更說興善寺便是盜賊窩。你說該如何處理？”

  見德確實帶了幾個師兄弟趕來，他本意無非是讓這個年輕人知難而退，不過聽到見性信口胡說，他糾正道，“此人確實懷疑師兄盜馬，不過並未說我們興善寺是盜賊窩。”

  見性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真不該帶著這個榆木腦袋的家夥，盡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