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繼威和魏宗明的兵馬漸漸遠去，隻留下神機營。此時潘子翰走到了端木序的身邊，低聲道，“金帳兵往上亥村方向而來，應該不會是追擊懷朔軍而來，我想目標應該是終南山。”

  難怪剛才潘子翰好似下了極大的決心，原來擔憂的是終南山那邊，端木序問道，“為什麽是終南山？他們要去搶經書？”金帳兵自然不可能去搶經書，他隻是找不到金帳兵去終南山的理由。

  “他們不是去搶經書，我懷疑是要去搶人。”潘子翰篤定地點了點頭。

  “千裏行軍去搶人？”端木序隱隱猜到了什麽。

  “因為那個人不一樣，她是大憲國的公主，就是我們在有儀軒見到的那位，那晚曾邀請你一起走路的，她叫趙落葭，絮白公主，震驚吧？哈哈哈”潘子翰還得意地笑了起來，渾然忘記此時金帳兵正往上亥村趕來。神機營的其他兵士看到潘子翰哈哈大笑，以為他有什麽妙計可以退敵，對這位校丞暗生佩服。

  端木序一副震驚的樣子，“早知道是和公主殿下宴飲，當時就應該再多喝幾杯。”他心想，果然是她，雖然之前也懷疑她的身份。皇甫叔讓自己去奪靈，並未告知會和誰奪靈。如果金帳兵的目標是這個公主，倒也算是說得通。

  “以後有機會的。”潘子翰說著，拉著端木序來到一側，拿出隨身所帶的一幅輿圖。“你看，這裏是終南山，在祁連山脈和大啟山脈之間，從上亥村一直往北，中間並無大的城池，金帳兵自然勢如破竹，可以很順利就衝到終南山下。”

  端木序仔細斟酌輿圖，如果金帳兵的目標是終南山，要防範的就是左側的武川軍鎮的駐軍，還有右側駐紮在庭州的北庭節度使的駐軍。武川軍鎮有守護邊關的壓力，抽調兵馬不宜過多，那重點是庭州的兵馬。

  如果庭州的兵馬不知道金帳兵的動向，而是趕往懷朔增援，那就是一個在洛水之西北上，一個在洛水之東南下。金帳

  兵如此緊急地往北行軍，勢必是想在各方未能明白其意圖之時，快速接近終南山，拿下大憲國的公主。

  潘子翰的分析頗有道理，金帳兵的目標不是懷朔軍，也不是追擊而來，是終南山的大憲國公主。

  有儀軒既然是金帳帝國的奸細，那麽當日可能便覺察到絮白公主的不尋常，極有可能計劃便是從那時開始的。千裏行軍來搶人，這金帳帝國還真是大手筆。

  “那如今我們怎麽辦？”端木序問道。

  “剛才我如果直接和石繼威說，要帶兵去終南山救人，他斷然不會同意，他還想留著兵馬再好好與金帳打一仗。因為某些原因，對於公主的安危，他並不是太在意。所以我才提議帶兵殿後。有我殿後，他石繼威才好趕快回武川的關城，休整和重新謀劃如何對付金帳兵。”潘子翰頓了頓，“不要這麽羨慕地看著我，頭大自然智謀就要多一些。”

  他繼續說道，“既然神機營現在聽我指揮，攔截金帳兵是萬萬不可能的。最好的辦法是早一步去終南山報信，讓落葭她們早點離開，免得陷進金帳大軍的包圍圈。而神機營兵馬太多，恐怕會引起金帳那邊的注意。所以我打算，讓你一個人先前去，這樣速度更快，我帶兵在金帳兵的後麵跟著，試著緩一緩他們的速度。”潘子翰從衣袋裏掏出一塊玉佩，上麵不像其它玉佩刻有寓意吉祥平安的紋飾，而是一個大冬瓜的圖案。“這是舍妹送給我的，你拿給她看，她便知道你是我派過去的，信得過。他們在終南山的樓觀台。”

  端木序接過玉佩，小心地收好，又聽到潘子翰叮囑道，“見到他們之後，讓他們立即撤離，往東朝著庭州方向，這樣金帳兵可能會顧忌到進入大憲的腹地太深，沒有糧草支援，遭到前後夾擊。”

  “明白。”端木序是真的明白，不隻明白潘子翰交代的事情，更明白他的心情。這個平時大大咧咧沉迷於美酒的家夥，其實正擔心公主和小妹落入到金帳兵的

  手裏。

  端木序騎上馬，消失在黑夜中。潘子翰帶著神機營的兵士，就靜靜地留守在原地。潘子翰在算著時間，等著金帳兵過了上亥村，往正北方向行進，到時候剛好可以從後麵慢慢地跟著，不遠也不近。敵人返身回擊，他們便逃，敵人繼續北上，他們就繼續追。死拚這樣的事情，潘子翰是斷然不會幹的，可能是覺得無聊，或許就是酒癮發作，他從衣袋中掏出個小酒囊，美美地喝了一口。

  但其他兵士卻不知道校丞大人的想法，還在靜靜地等著金帳兵的追擊，有視死如歸的，有微微恐慌的，但看到校丞大人還在優哉遊哉地喝著小酒時，無形中也放鬆了一些。

  在潘子翰的身邊，之前那兩個護衛又冒了出來，其中一個濃眉的說道，“少爺，就這麽讓那人去通知知妍小姐，要知道他的來曆還不清楚。”

  “鄔中元，你們還沒有查清楚他的來曆嗎？”潘子翰回頭問道。

  “他參兵時所報的資料，憲京西郊白石鎮白家，我們派人仔細排查，沒有這個年齡的人。這個來曆必定是假的。”

  “那是自然。你們都發現其身上有修行的痕跡，一般人家哪裏能夠接觸到這些。不管他是什麽出身，至少這個人我覺得是值得交的。想必以後該知道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他的身份。”潘子翰品酒在行，識人方麵自認也不差。

  “少爺說得是。”

  “我仔細想了想，以防萬一，上元，你也跟著去終南山一趟，如果白序那邊事情未辦妥，你就找到小辣椒，務必讓他們盡早撤離。”潘子翰摸了摸頭，覺得再派一人前去更放心些。“至於我的安危，有中元在，而且我自然會見機行事，不會有問題。”看到鄔上元似乎要說什麽，他立即補充道。

  潘子翰繼續喝著小酒，目送鄔上元離開。夜色當中，奔逃的，追趕的，各為其主，各自奔忙。夜色本讓人休養生息，人卻在其中躁動不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