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生育體檢單
作者:淩沐      更新:2020-02-29 11:02      字數:10776
  唐琳坐進了上官瑞的車裏,頓時車裏的氣氛變得十分凝重,林愛偷偷回頭瞥了一眼司徒蘭心,眼底盛滿了愧疚,若是早知道唐琳會來這麽一手,她就是做三百瓦的電燈泡,也不會把上官瑞身邊的位置留給這賤女人啊。

  季風喝了些酒,雖然腦子有些暈呼呼,但意識卻無比清醒,他和林愛一樣,感覺到了身後濃濃的火藥味。

  “你喝酒了吧?”

  上官瑞目光犀利的瞪向他,他微微點頭:“恩,喝了一點。”

  “能開車嗎?我來開吧。”

  “哦不用不用,沒關係的,有我這個秘書在這裏,哪能讓瑞總您當司機。”

  話說得圓潤漂亮,其實司徒蘭心心裏清楚著,季風隻是不想夾到她和唐琳中間而已。事實上確實如此,季風當年與唐琳也算熟悉,這會要是坐過去了,免不了要有一番交談,交談倒沒什麽,關鍵司徒蘭心還坐在旁邊,他要是跟唐琳交談那不就明擺著跟司徒蘭心做對嗎?與其兩頭難做人倒不如做一名默默無聞的小司機,這樣就避免了躺著中槍的危險。

  上官瑞也是不想讓司徒蘭心心裏不舒服,可是也不能對唐琳太過無情,即便兩人沒有三年的過去,一個陌生人在下雨天向他求助,他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隻是這個季風,他太沒眼力見兒了。

  車子徐徐駛離地麵,很快便混入了來來往往的車流中,雨越下越大,整個城市仿佛陷入了一片海底世界,車裏的氣氛依舊是凝重的,沒有說話聲,隻有呼吸聲,且呼吸聲還是淩亂而沒有規律。

  “開慢一點,這種天氣很容易發生交通事故。”

  “恩好。”

  上官瑞話一落音,前麵的紅燈亮了,一排排車子停了下來,可是季風卻失控的猛踩離合器,砰一聲巨響,與前麵停著的車子撞到了一起。

  啊——

  隨著一聲尖叫,車子的玻璃劈裏啪啦的碎了下來,司徒蘭心與唐琳陷入了巨大恐慌中,而在危險的一瞬間,上官瑞卻出於本能抱住了司徒蘭心。

  唐琳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一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她一直以為深愛著她的男人,在最關鍵的時刻,用身體護著的卻是另一個女人。

  由於季風的失控,造成了很嚴重的追尾事故,現場很快陷入了一片混亂,上官瑞額頭被玻璃碎片刺破了一小塊,血已經滲了出來,可他卻全然顧不得疼,緊張的抱住司徒蘭心詢問:“蘭心,有沒有事?傷到哪沒有?”

  司徒蘭心麵色蒼白地搖頭:“沒有,我沒受傷,你呢?你受傷了沒有?”

  看到他額頭上流出的血,她急忙從口袋裏摸出手帕:“你流血了,你額頭流血了!”

  “我沒事。”

  上官瑞完全無視自己受的傷,隻關心司徒蘭心有沒有受傷:“快讓我看看,你別的地方傷到沒有?”

  唐琳心碎的望著他們兩個人,終於在這一刻,認清到一個殘酷的現實,那個曾經將她捧在手心裏的男人,他的心,真的已經不在自己身上了。

  交警已經趕來,救護車也趕來,坐在前排的季風和林愛傷得比較嚴重,很快被救護車拉走,上官瑞這才意識到唐琳的存在,回轉頭詢問她:“你有沒有受傷?”

  唐琳冷冷的望著他,回答:“我受傷了。”

  “傷到哪了?”

  “這裏。”

  唐琳用力把自己的衣服往下一拉,露出了胸前刻著他名字的地方:“看到沒有,這裏,受傷了。”

  司徒蘭心盯著她胸前那個刺眼的瑞字,慢慢把頭轉了回去。

  上官瑞替她把衣服拉上去,沉沉的說:“別這樣。”

  唐琳甩開他的手,憤怒的推開車門,奔向了茫茫雨水中。

  她哭著一口氣跑到了靜海山莊,敲開了譚雪雲公寓的大門,譚雪雲門一開,詫異的問:“這是怎麽了?”

  “幹媽……”

  她哇一聲撲到她懷裏,歇斯底裏的痛哭了起來。

  譚雪雲心疼的拍著她的背安撫說:“別哭,別哭,快告訴幹媽,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怎麽辦?上官瑞的心不在我這裏了。”

  唐琳一想到上官瑞無視她的畫麵,心就一陣陣的錐疼。

  “先換身衣服,再仔細的跟幹媽說。”

  唐琳洗了澡出來,木然的坐在沙發上,譚雪雲把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遞到她手裏。

  “謝謝。”

  她單手接過,輕輕的啜了一口後,開始道出剛才發生的經過,說到上官瑞在關鍵時刻,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司徒蘭心時,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

  “他不愛我了,他真的一點也不愛我了,哪怕是對我還殘存一點的愛戀,他都不會忘記坐在他身邊的我。”

  譚雪雲歎口氣:“琳琳,你放心,幹媽一定會幫你得到那個男人,不管用什麽手段,那個男人都必須是你的。”

  她在心裏補充一句,隻有那個男人是你的,司徒蘭心才能是我兒子的。

  “幹媽你有什麽辦法?他的心不在我這裏,你能有什麽辦法?”

  “想成全一對人不容易,想拆散一對人那不是再容易不過的事。”

  “可是他們現在看起來感情似乎很好。”

  “好又怎麽樣?自古以來,感情好的都沒有好下場,幹媽向你保證,一定會不不遺餘力幫助上官瑞回到你身邊。”

  譚雪雲是唐琳在三年前剛到法國的時候就認識了的,當時她應聘到她的公司工作,無意中譚雪雲知道了她與上官汝陽兒子相愛的事,也知道了上官汝陽利用手段將兩人分開,氣憤的同時便認她做了幹女兒,有著共同的敵人,兩人的關係自然就非同一般的親近。

  唐琳一直在譚雪雲家待到了十一點,直到趙亦晨打電話過來:“怎麽還沒有回來?”

  “我車子壞了,你方便過來接我一下嗎?”

  “你在哪?”

  “靜海山莊。”

  趙亦晨掛斷了電話,半小時後,他把車子開到了靜海山莊,唐琳已經等在路口,得到了幹媽的安撫和支持後,心情不再似先前那般陰霾無常。

  “你怎麽還沒睡?”

  “你沒回來我怎麽能安心的睡覺。”

  “以後不用等我,這不是在法國,我不會迷路也不會被人綁架。”

  他沒有說什麽,車子開出了靜海山莊,雨一個小時前已經停下,唐琳把車窗拉開一半,迎麵撲來的冷風夾雜著一股陰濕的雨水味兒。

  “不是去參加喬老師的壽宴了嗎?怎麽會在這裏?”

  趙亦晨佯裝隨意的問。

  “心情不好,來跟幹媽聊聊。”

  哧一聲,趙亦晨把車子停在了路邊,他下了車,“怎麽了?”

  唐琳也下了車,疑惑的站在他身後詢問。

  “我不喜歡你跟譚雪雲來往的這麽密切。”

  趙亦晨毫不掩飾他對譚雪雲的排斥感:“這個女人,她的心思就像一個無底洞,你根本不知道在她內心深處,到底在盤算什麽。”

  “亦晨,你怎麽可以這樣說我幹媽?你忘了在法國這三年,她是怎樣像母親一樣幫助和照顧我嗎?”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她照顧你幫助你,肯定是你對她有利用價值,或者,法國那麽多中國人,她怎麽偏偏就對你一人關愛有加。”

  “我們很談得來。”

  “這不是理由。”

  “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這也不是理由。”

  “在你看來不是理由的理由,在我看來都是理由,幹媽能利用我什麽?現在上官瑞心思一點不在我身上,我完全沒有任何利用價值,可是她依然願意幫助我,這隻能證明她是真的把我女兒一樣看待。”

  嗬,趙亦晨諷刺的笑笑:“我真不知道是說你傻好還是說你單純好,你知不知道譚雪雲的兒子喜歡司徒蘭心?”

  “知道。”

  “那如果她撮合了你和上官瑞,司徒蘭心會落入誰手中?”

  唐琳不以為然的聳聳肩:“那又怎麽樣?就算是她有這樣的私心,我也無所謂,我在乎的隻是上官瑞會不會回到我身邊。”

  趙亦晨目光閃過一絲驚詫:“琳琳,從什麽時候開始,你竟然有了這樣自私的念頭?”

  很多年以前,趙亦晨在一個冰天雪地裏,看到了一個像花朵般嬌豔的少女,攙扶著一個瞎子老婆婆過馬路,那時候的她,素淨的臉龐掛著溫和的微笑,在他的腦海裏留下了極度美好的印象,可惜造化弄人,他第二次遇見她的時候,她卻是以他表哥女朋友的身份,他沒有辦法克製對她的心動,可是也不會缺德到跟表哥搶女人,之後三個人像親密的家人一樣相處,他雖然從未向唐琳表白過心中的愛意,但是唐琳卻一直都知道。

  在趙亦晨的心裏,唐琳始終都是多年前那個穿著白衣像天使一樣純潔善良的姑娘。

  雖然,她現在已經開始有些變了,可是他,卻仍舊把她想象成最初的樣子。

  “不是我自私,而是老天欠了我的,你比誰都清楚,我這三年是怎麽走過來的,更比誰都清楚,我為什麽要回來。”

  “是,我很清楚,可你當初決定回來的時候,是怎麽跟我說的?你說如果那個男人還愛著你,不管有再多困難你也不會再離開他,但是如果那個男人他已經不再愛你,那麽,你也會大方的放手,這不是你說的嗎?”

  “是我說的,但那時候我知道我父母已經不在人世了嗎?知道我父母已經被你姑姑害死了嗎?!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話,我不會說出那樣的話,就算是再善良的人,也會被現實逼得不善良!”

  趙亦晨深吸一口氣,落寞的問她:“你是鐵了心要介入別人的婚姻了是嗎?”

  唐琳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她哽咽著說:“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已經沒有退路,想到我父母的死,我咽不下這口氣,如果我得不到我想要得到人,那我父母真就死得一點價值也沒有了……”

  “你父母的死跟我表哥有什麽關係?你確定你是因為愛他而不是為了報複他父母?”

  “我是因為愛我!!我愛他!!”

  唐琳歇斯底裏的咆哮。

  “既然這樣,當初就不應該走,既然走了,就不應該再回來傷害一些無辜的人!!”

  趙亦晨情緒比她還要激動,這是兩人自相識以來,第一次爆發出的激烈爭吵,無可否認,唐琳今日說出的話,令他十分失望。

  在市區的醫院裏,司徒蘭心硬是被上官瑞拖過來做了詳細的檢查,不管她怎麽解釋自己沒受傷,他都非要檢查過後才相信。

  出了檢查室,她笑著瞪他:“現在相信了吧?”

  上官瑞點頭:“恩,現在相信了,也放心了。”

  她沒好氣的指了指他的額頭:“應該擔心擔心自己了,頭已經開花了。”

  “沒事,擦了點皮而已。”

  “那也要去包紮一下,別細菌感染或是弄成破傷風什麽的就麻煩了。”

  她連推帶搡得把他推到了清創室,對他說:“你在這裏包紮,我去看看季風和林愛怎麽樣了。”

  季風和林愛躺在相鄰的兩間病房裏,季風手腕處嚴重骨折,頭皮縫了六針,林愛則是大腿骨折,兩手背各縫了四針,兩人都打了石膏,躺在床上動也不能動。

  她推開林愛病房的門,走進去問她:“麻醉已經失效了,現在很痛吧?”

  林愛無力的搖頭:“還好,不是很痛。”

  其實傷成這樣怎麽可能不痛,隻是不想讓好友太為她擔心而已。

  司徒蘭心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臉:“真是感謝上帝,幸好沒傷到臉,否則留了疤我們漂亮的林愛可怎麽辦呢。”

  “不然我的手怎麽會傷成這樣。”

  車子相撞時,玻璃唰一下向她們飛過來,她本能性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前麵半個車身被撞的變形,一隻腿也被壓得關節錯了位。

  “對了,季風沒事吧?”

  “他跟你傷得差不多,隻不過腦袋開了花,不知道有沒有傷到腦神經,我去跟他聊聊看,看他腦子這會正不正常。”

  司徒蘭心出了林愛的病房,來到隔壁,剛準備推門時,隔著一小塊透明窗看到了季風的床邊坐著一個女人,從背影來看是個成熟豔麗的女性,而非自己小姑子上官晴晴。

  她聽到了裏麵似乎有爭吵聲,原本準備挪動離開的步伐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要我怎麽跟你解釋你才相信,我今晚真的一直在家裏,哪兒也沒有去?”

  “可我的眼睛看的很清楚,我看到了你坐在一個男人的車裏從我麵前一閃而過。”

  “怎麽可能?這簡直也太天方夜談了?我好端端的待在家裏看電視,你看到我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難不成你看到我的魂了?”

  “我要不是看到了,我也不會失控的追上去,從而導致了這麽嚴重的交通事故!”

  “你晚上喝酒了吧?”

  季風不說話。

  “喝酒了對不對?”

  楊雯麗步步緊逼:“說,到底有沒有喝?”

  “喝了又怎樣?”

  “喝了才會神智不清啊,才會錯把別的女人看成我啊,你時時刻刻想念我我能理解,可你也不能把你酒後駕駛出的事故責任推卸到我身上吧?”

  “我隻是喝了一點,還不至於到控製不了車速的地步。”

  “喝了一點也是喝,交通規則對喝酒駕駛是有明文規定的,難不成每個醉酒駕駛的人出了事故,都是因為看到了自己女友或是老婆在別的男人車裏造成的嗎?”

  楊雯麗說得頭頭是道,說得季風腦子開始出現錯覺,難不成真的是因為自己喝了酒後眼花?

  見他陷入了沉思,楊雯麗馬上又說:“季風,我們相愛兩年了,我是個什麽樣的人你最清楚,除了你,我心裏容不下任何人。”

  “行了,你先回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我不走,你現在這個樣子身邊怎麽能沒人照顧。”

  “我沒事。”

  “什麽沒事,頭都開花了,胳膊也折了,這要叫沒事什麽才叫有事?”

  季風坳不過她,就隻好由著她了,“好吧,你要留那就留吧,隻是熬夜可不是什麽舒服的事兒。”

  “沒關係,為了你別說熬夜,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會說個不字。”

  “別這麽肉麻。”

  楊雯麗嗬嗬一笑:“肉麻不也是隻跟你麻,你肚子餓不?我回家給你弄點夜宵吃好不好?”

  季風點點頭:“也好,晚上隻喝了酒,沒吃什麽東西,這會還真有些餓了。”

  “那我這就回家去準備,你乖乖聽話,我很快回來哦。”

  說著,便彎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季風沒好氣笑道:“不僅肉麻更惡心。”

  “什麽,你說我惡心……”

  兩人正嘻鬧時,房門被敲響了,司徒蘭心麵無表情的走進來:“季風你好些了嗎?”

  “哦,沒什麽事了。”

  楊雯麗打量了她一眼,與她點頭示意算是問好了,衝季風擠擠眼:“我先走嘍。”

  “恩。”

  司徒蘭心目送楊雯麗離開,然後坐到季風麵前,臉色十分凝重。

  “怎麽了?可別告訴我,因為我的失誤造成什麽人死了?”

  “你是因為看到了跟你女友很相似的身影才失控的追尾是嗎?”

  季風眼神閃了閃:“可能是我眼花了。”

  “真的隻是可能嗎?你就沒想過,你看到人的確實是她?”

  “你這是什麽意思?”

  司徒蘭心歎口氣:“前些天我聽晴晴說了,她在一家咖啡廳也看到了你女友跟一個男人在一起,如果你是看錯了,難道晴晴也看錯了嗎?”

  “雯麗長得比較大眾化。”

  嗬,司徒蘭心諷刺的笑笑:“你就這麽愛她?情願相信她長得大眾化,也不肯懷疑她跟別的男人有染?”

  “你會輕易懷疑你老公嗎?”

  “那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你愛得比我深抑或是我愛得比你淺?”

  “……”

  司徒蘭心徹底無語了,戀愛中的人智商果然普遍降低,平時看著季風多麽能幹精明的一個人,在麵臨愛情的問題上,也是跟弱智的兒童沒什麽區別。

  “反正我隻是出於好心提醒你,至於你重不重視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好了,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恩。”

  出了季風的病房後,她又返回到林愛房間,交代了她好好養傷後,便來到清創室,上官瑞的額頭已經包紮好了,她看著他包紮的樣子,忍不住撲哧一笑,上官瑞眉一挑:“你笑什麽?”

  “笑你現在的樣子,好像一個日本武士哦。”

  “還不是因為你,我才有了當武士的機會。”

  “謝謝,謝謝,謝謝你的配合,謝謝你的容忍,也謝謝你今天的保護。”

  司徒蘭心感激的望著他,想到車禍發生的一瞬間,她與唐琳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心情,唐琳是憤怒,而她則是欣慰。

  她終於相信,上官瑞對她的感情,其實不比唐琳少多少。

  “我們回白雲公館吧?”

  “現在嗎?”

  “恩。”

  上官瑞看了看腕上的表:“很晚了,明天再回去吧。”

  時間確實有點晚,就算再怎麽迫不及待的想讓婆婆看到兒子回家後驚喜的眼神,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更何況這時候回去,他們肯定都已經睡了。

  兩人回到海邊的別墅,洗了澡躺在床上,司徒蘭心倚在上官瑞懷裏說:“時間真是遺忘一個人最好的良藥,三年的時間,終於讓你忘記了唐琳這個人以及你們之間曾經深刻的愛情。”

  上官瑞微微歎息:“不是時間讓我忘了某些人和某些事,而是後來出現在我生命的中你,來得太過凶猛,讓我還沒來得及將過去整理,就已經深陷在你精心織出的情網裏無法自撥。”

  “那你後悔嗎?會不會有時候拿我和唐琳比,我們兩人誰最適合你?”

  “最適合我的人,就是現在成為我妻子的人,愛情不是光靠有緣就可以,有緣還要有份。”

  “可是不會覺得很枯燥嗎?男人都覺得婚姻像墳墓,怎樣都找不出戀愛時的那股新鮮勁。”

  “別人怎麽想我不知道,但至少,我不會。”

  “為什麽?”

  “很簡單。當所謂的初戀結束,愛情便死了,沒有輪回。接下來的愛情,隻是愛的影子。珍貴的不是初戀,是愛情。當愛的影子懂的了愛情,婚姻,不再是墳墓。”

  上官瑞這一句簡單的愛情真理深深的溫暖了司徒蘭心脆弱的心,其實她對婚姻從來都沒有太多的信心,是因為她看到的不幸的婚姻遠比幸福的婚姻要多得多。

  隔天傍晚,她打電話給上官瑞:“喂,下班了嗎?”

  “快了,有事麽?”

  “回家呀,你忘了?”

  “哦,沒忘。”

  上官瑞回答的意興闌珊,“放心吧,既然答應了你,我就不會反悔。”

  “那我在學校等你,你過來接我,然後我們一起回家?”

  “好。”

  司徒蘭心掛了電話後,便來到了校門口,耐心的等著上官瑞,江佑南每天都是最後一個離校的人,他按響車喇叭,司徒蘭心的注意力被集中了過去,緩緩走過去問:“怎麽了?”

  “你在等誰?”

  “等我老公。”

  江佑南眼神黯了黯:“要不要搭順風車?”

  “不用了,他馬上就到了。”

  “恩,那再見。”

  “哎等一下——”

  司徒蘭心喊住他:“如果方便的話,麻煩去看一下林愛吧,她家人都在國外,我今天有重要的事沒法去醫院看她了。”

  “我就是準備去看她的。”

  “謝謝。”

  “不用謝。”

  江佑南意味深長的撇她一眼,踩動離合器揚長而去。

  他走了沒多久,上官瑞的車子便開到了學校,司徒蘭心坐進去後,拍拍手說:“走吧。”

  “能不能跟你商量件事?”

  “你說。”

  “回去後不要勉強我做一些我不想做的事。”

  “比如?”

  “比如我不想吃飯,你不要硬逼我吃,比如我不想待在客廳裏,你不要故意拉著我不放。”

  “哦好的,沒問題。”

  兩人達成了共識,車子很快開到了白雲公館,一看少爺回來了,站崗的警衛員立馬跑進去向老夫人稟報,上官老夫人一聽兒子回來了,激動的差點沒昏過去,整整一個月了,這一個月來她簡直是度日如年,沒有一時一刻不在想念著兒子。

  上官瑞陰沉著臉隨司徒蘭心進了家門,家裏人已經做好了歡迎他的準備,視線相交的一刹那,思念之情不言而喻,老夫人率先顫抖的開口:“回來了?”

  “恩。”

  上官瑞麵無表情的點頭,到底還是對父母做過的那些事無法釋懷。

  “不知道你們回來,所以也沒準備什麽菜,現在廚房正在準備,你們先歇一會,馬上就可以吃了。”

  “不用準備什麽,我沒什麽胃口。”

  上官瑞說著便要上樓,幾個人麵麵相覷,老夫人狠擰了老公一把,上官老爺便冷聲道:“你跟我到書房來一下,我想跟你談談。”

  老夫人又衝媳婦使使眼色,司長雅便馬上奔到上官瑞麵前:“去吧,爸想你談談呢。”

  “沒什麽好談的。”

  “別這樣,爸都開口了,你多少要給他老人家一點麵子。”

  上官瑞瞪她一眼,敢情剛才在路上都是跟她白商量了不成?

  不情不願的隨著父親進了書房,待門一關,老夫人便興奮的拉著媳婦坐到沙發上:“蘭心,媽真不知道要怎麽感謝你才好,你簡直就是媽的貼心小棉襖。”

  司徒蘭心不好意思的笑笑:“您言重了,這是我當初答應你的,現在也隻兌現承諾而已。”

  “你有什麽理由要對我們許下這樣的承諾啊,說來說去,都是我們上官家三生有幸,娶了個你這麽好的媳婦。”

  “行了媽,別棒我了,我會恃寵而驕的。”

  老夫人拍拍她的肩膀,一切感激之語便盡在不言中了。

  “對了,你上次的體檢沒有問題吧?”

  “哎呀。”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司徒蘭心才想起來,她還有兩張體檢單在醫院沒去拿呢。

  ”怎麽了?”

  “我忘了去拿了。”

  “瞧你這孩子,平時也不是丟三落四的人,咋體檢單都忘了拿了。”

  司徒蘭心揉揉額頭:“最近事太多了,腦子有點暈。”

  “沒事,明天抽空了再去拿,你要沒時間媽去幫你拿。”

  “不用了,我明天下午沒課,自己去就可以。”

  “好的。”

  書房的門已經關閉一個小時了,卻還沒有出來的跡象,司徒蘭心不禁有些擔憂:“媽,爸再跟瑞說什麽,怎麽說這麽久?”

  “我哪知道,反正都是男人的事。”

  “希望待會出來的時候,他跟你們之間的僵局能有所緩和。”

  “我比你更希望。”

  老夫人歎口氣:“哎,別等了,飯菜都涼了,我們先吃吧。”

  三個女人吃了一半時,書房的門終於開了,上官瑞麵色陰霾的徑直上了樓,司徒蘭心哪還有胃口再吃得下,放下筷子說:“我去看看他。”

  她追著上官瑞來到臥室,見他站在窗前,便趕緊討好的遞過去一根煙:“來抽一根吧。”

  上官瑞接過,正想點燃時,她奪過他的火機:“我來。”

  一邊替他點煙一邊調侃:“不錯吧,有我這麽體貼的老婆?”

  上官瑞沒說話,氣氛還是一樣僵硬,她隻好識趣的閉嘴,坐在床邊陪他沉思著。

  又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她忍不住開口了:“你都站了一個多小時了,到底還要站多久啊?”

  上官瑞還是沉默不語,她隻好走到他麵前,扯著他的衣袖說:“我在跟你說話呢,理我一下不行嗎?”

  他突然一把將她攬進懷裏,緊緊的抱著她,司徒蘭心怔了幾秒後,木然問:“爸跟你說什麽了?怎麽好像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不管我心情再怎麽不好,隻要看到蘭心你在我身邊,我就安心了。”

  說完,便俯下身,深情地吻住了她嬌 嫩的紅唇……

  隔天中午,司徒蘭心從學校出來後,便直接趕去了上次婆婆帶她去的女子醫院。

  找到上次看診的醫生,她還沒來得及說明來意,那醫生便說:“你再不來,我就準備打電話到府上了。”

  “怎麽了?檢查結果不好嗎?”

  她的心莫名開始不安起來。

  醫生表情相當凝重,從一疊檢查報告單裏抽出司徒蘭心的兩張,遞給她麵前,嚴肅的說:“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不要有太多的精神負擔。”

  醫生的話像炸彈一樣,扔進了司徒蘭心腦子裏,她一把奪過醫生手裏的檢查單,砰一聲巨響,炸彈爆炸了……

  “原發性不孕?”她顫抖的質問:“這什麽意思?”

  “通俗一點說,就是你沒有生育的能力。”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怎麽可能沒有生育能力?我明明很健康,我為什麽會沒有生育能力?!!”

  司徒蘭心的情緒很激動,她要崩潰了,這樣的檢查結果是她無法如何接受不了的。

  “司徒小姐,你先冷靜一點,在醫學上,原發性不孕是沒有原因的,但是現在醫學發達,就算是絕症都有可能治愈,更何況是生育呢,你現在要做的是先把情緒冷靜下來,然後再進行一些高科技的治療。”

  “你們這檢查結果有誤吧?”

  司徒蘭心揚著手裏的檢查單,啪一聲拍到桌上:“這檢查結果絕對有誤!”

  “你若是對我們的檢查結果表示懷疑,可以再到別家複查,反正B市也不是隻有我們一家醫院。”

  “我會複查的,如果你們的檢查結果真的有誤,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司徒蘭心憤怒的轉身離去,天空是陰沉的,心情比天空更陰沉,讓她冷靜,她怎麽冷靜?她一直期盼著能生一個像上官瑞的孩子,可是現在卻突然告訴她,她沒有生育能力,這簡直就是拿一把刀,毫無預兆的紮進她心裏,讓她生不如死而已。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我不能哭,她們檢查錯了,我再找一家複查就好……”

  司徒蘭心渾渾噩噩的走在大街上,一再告誡自己不能哭,可是眼淚卻還是止也不止不住,她根本不敢想,如果檢查結果沒有錯,她該怎麽辦?

  她現在唯一堅持的信念,就是結果錯了,上官瑞的心才剛剛向她轉移,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出任何一點差池。

  她來到市三甲醫院,提出檢查自己生育方麵是否有問題,三甲醫院的檢查儀器十分先進,她不需要等三天,她隻需要等三個小時,就可以推翻女子醫院的檢查結果。

  這三個小時對司徒蘭心來說,比三十年還要漫長,比她十二歲到二十二歲十年間在司徒家受的虐待還要煎熬,她一個人蜷縮著身體坐在婦產科的角落裏,看著一個又一個挺著肚子來做產檢的準媽媽,心再一次被撕裂,沒有人知道,她有多麽渴望自己也能有這麽一天。也沒有人知道,她有多麽羨慕,那些即將要成為媽媽的女人。

  不想再受到這樣的精神折磨,她出了婦產科的大廳,茫然的來到醫院外的草坪上,飄散著桂花香味的空氣中,為什麽卻要夾雜著悲傷的味道?她亦步亦趨的找了張凳子坐下來,眼前不時有病人走過,那些病人的臉上,有被病痛折磨過的痕跡,她很同情他們,可是她更同情自己,像荊棘條一樣的命運和人生,到底還要經曆多少痛苦和折磨,才能回歸到平常人的幸福?二十四歲以前,報仇是她唯一的目標,二十四歲以後,跟上官瑞幸福的生活,生一雙可愛的兒女,是她的終極目標,可是現在,一張無情的檢查單,卻粉碎了她心中所有美好的幻想,她突然覺得,自己悲慘的人生,已經沒有存活的價值了。

  “小姐,可以幫我抱下孩子嗎?”

  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女人抱著兩個孩子坐到了她身邊,兩個孩子長得一模一樣,她木然的接過其中一個,木然問:“是雙胞胎吧?”

  “恩是啊,真是累死了,一下子生了兩個,兩個孩子還都長了血管瘤,明天要動手術,所以今天就抱過來先住院了。”

  女人一邊給孩子喂奶,一邊向她訴說帶孩子的辛苦。

  女人不知道,她所說的這種辛苦在司徒蘭心眼裏卻是觸摸不到的幸福。

  她怔怔的望著懷中孩子嬌嫩的小臉,手指顫抖的想要撫摸一下,可是手實在抖得太厲害了,眼淚更是撲簌撲簌地往下掉,滴在了孩子嬌嫩的臉蛋上,孩子受了驚嚇哇一聲大哭,女人慌忙問:“怎麽了?”

  司徒蘭心麵對女人的詢問,淚流滿麵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女人接過孩子,深深的望她一眼,歎口氣抱著孩子走了。

  看著女人離去的身影,她緊緊的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一遍遍的在心裏安慰自己:不用羨慕別人,不用太過消極,結果還沒有出來,你至少還有一半的希望。

  因為這一半希望的支撐,她終於熬過了痛苦的三小時,在去聽檢查結果時,那種忐忑和緊張的心情,或許她終生都不會忘記。

  “很遺憾,你的生育可能有些問題,初步診斷的結果是——原發性不孕。”

  兩眼一黑,她的世界瞬間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上帝終究殘忍的關了她的窗也關了她的門,把她丟在了一個黑暗而絕望的地獄裏。

  淚水像決堤的洪水將她淹沒,在地獄的最底層,時光從她眼前倒退,她仿佛回到了十九年前的那個夏天的夜晚,知了在樹上歡快的叫,星星在天空眨著眼睛,她躺在媽媽懷裏,享受著媽媽破舊的扇子扇出的冷風,聽著媽媽在耳邊說:“這輩子最幸福的事就是生了一個像我們蘭心一樣乖巧聽話的女兒,人生才不至於如此孤單寂寞。等我們蘭心長大後,一定也要生一個這樣的女兒,這樣的話,我們蘭心也就不會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