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上三三兩兩的人，鋪著涼席盤坐在牆角，他們裹著被褥，頭發雜亂，低頭玩著手機，並不像是乞討的人，他們要比乞討的幹淨的多，衣服也不破，甚至於有的還穿著名牌。

  每隔數百米就會有幾個警察在維持秩序，他們將這些人驅逐，但大多都是躲在某個犄角旮遝，等警察轉移了注意力，他們重新回到自己的老地方繼續蹲守。

  “這些人……”康時好奇道。

  “六天後的中元節這裏有祭祀大典。”司機吳明說道。

  “祭祀大典？現代社會還有這種東西？”康時不敢相信，非常驚訝，其他人也是一樣的情況。

  “這怎麽搞的跟紀念幣現場兌換一樣，幾天前就有人開始排隊了。”董月兒吐槽道。

  “這可比紀念幣誘惑大了，聽說越是靠近祭祀大典的地方虔心祈禱越靈，甚至還有治好絕症的說法。”吳明越說越玄乎。

  “前段時間六合不是有地震嗎？”

  “區區地震哪能讓這些人怯步，都是不要命的主。”吳明無奈道。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不知不覺中康建又進入了夢鄉，這一次他看到了父母說的那個場景，機翼上站著的紅衣女子，雖然臉看不清，但背影康建卻覺得很熟悉。

  醒來後，他們已到達六合山腳下。

  老遠就看到拉起的警戒線，警戒線外都是記者，左顧右盼想著渾水摸魚，隻是警察太多，讓記者們無能為力。

  吳明打了個電話，沒一會兒功夫從警戒線內走出個美女，身材高挑，皮膚黝黑，五官端正，紮著個馬尾的高冷美女。

  吳明老遠就衝人家姑娘招手：“淩雲姐。”

  “我給大家介紹一下，六合重案二組副組長關淩雲，淩雲姐，這位是……”

  “榮盛集團董事長康建，重案一組董月兒……”關淩雲搶先回答。

  “關警官為何斷定我是康建，她是董月兒？”康建疑惑道。康建一行五人，康建、康時、吳明、董月兒、宋綺巧，雖說是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但她能言中勢必有她的道理。

  “康建既是商場人士，憑借散發出的氣質這一點了就能分辨，至於董月兒嘛，格鬥女王，看身形和肌肉就可以。”關淩雲打量著董月兒的緊身牛仔褲。

  厲害，說的輕描淡寫，但能準確無誤的做到這點兒並非易事。

  “至於另外這兩位……”

  “康建的弟弟康時，弟媳婦兒宋綺巧。”吳明故意介紹道，他喜歡看康時慌張的樣子，看一次樂一次。

  “喂，你說清楚她是誰…誰…誰媳婦兒，蠢…蠢豬。”康時紅著臉說道。

  “你們隨我進來吧。”關淩雲領頭，其餘人隨後。

  現場疑點有四。一、墓碑本身沒有任何損壞，力道控製剛好，這牛钁是如何輕易穿透8公分厚的墓碑；二、楊隊身上沒有淤青，無中毒跡象，現場也沒有打鬥痕跡，難不成是楊隊自己坐那兒等著來插？三、墓碑另一麵血染成的骷髏頭；四、推測死亡時間在19日深夜0點至2點之間，這個點楊隊為何獨自一人來到墓地。

  烏泱泱一大群人穿過警戒線走了進來，領頭的是幾個道士打扮的人，手執拂塵，還有各種道具。

  “關警官，這是？”康建好奇道。

  “哦，法事，但凡出現非正常死亡事件的時候都會有法事，這是傳統。”關淩雲解釋道。

  十幾個人在離案發現場不遠的地方搭起了祭台，供上三牲，祭台旁站著兩個清朝裝扮的女子，美豔動人，除此之外還有些從未見過的東西。

  “祭祀怎麽還有清朝美女？”吳明不解道。

  “難怪，你們是第一次見那個，那不是真人，那是人偶。”關淩雲解釋道。

  “人偶？這也太逼真了吧，簡直和真人一模一樣。”吳明不禁感歎道，其他人也是一樣。

  康建也被吸引了，他朝著祭台走去，董月兒緊隨其後。

  “怎麽了？”董月兒問道。

  “你不覺得那些個人偶做的太栩栩如生了嗎？有些不自然。”康建盯著紙人說道。

  “你是怕……”董月兒知道康建的意思。

  康建做了個噓的動作：“不要太伸張，楊隊的死搞不好……”

  對於楊隊的死，康建是自責的，就像袁和平當時一樣，要不是他拜托楊隊，他根本就不會死，懊惱、憤怒始終縈繞在康建心中。

  康建繞著人偶轉了兩圈，如此近距離觀察還是太逼真，康建不由的用手戳了下人偶的臉頰，竟然還有彈性！

  “喂，你們幹什麽的？”祭祀的工作人員怒斥道。

  董月兒稍顯緊張，康建倒是淡然：“您好，我想做個法事，你們這誰是負責人？”

  來人一聽是要做法事的，神情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笑臉相迎：“我就是管事的，需要做什麽法事？多大規模？直接和我講就可以了。”

  這裏插一句，康建提前看過楊隊交給吳明的資料，對於楊隊所查的內容知曉一二，所以康建來六合不僅僅是為了所謂的求道。

  “朋友過世。”康建說的是劉慧。

  “您需要多大規模？”

  “規模不用太大，一應俱全就行。”康建不是舍不得錢，他是不喜歡張揚。

  來人一聽說規模不用太大，態度又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原來還想大撈一筆，他細細打量著康建，樸實無華，不像有錢人。

  “最近的行程都被排到下個月了，要不你再問問別家。”來人點上根煙準備離開，他都沒正眼瞧上康建。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山仙觀和靈龍觀在整個六合香火是最旺盛的，既然山仙觀不願意接我的生意，那我就去找靈龍觀。”康建衝董月兒使了使眼色。

  “切，窮鬼到哪裏都是窮鬼，整個六合能容得下你們的隻有六合觀那種破地方。”來人小聲輕蔑道。

  “康董，相逢不如偶遇，幸會幸會。”吳明無縫插入。

  吳明假惺惺的過來握手：“上次那個……還勞您多費心。”吳明故意放低聲音跳過重要的地方。

  來人豎起耳朵，聽到了吳明想讓他聽到的內容，笑容重新掛在臉上：“您好，請問這位是……”

  “他您都不知道，也難怪，榮盛集團的……”吳明話還沒說完，康建就碰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說了，這不是演戲，康建是不想聲張，隻是讓康建沒想到的是，他這一碰反而起到了效果。

  來人畢恭畢敬，已然一副奴才相。

  “靈龍觀哪比得上我們山仙觀的香火……”來人自顧自的吹捧起來。

  “那康董您先忙，有時間一定要去我那裏坐坐。”事情搞定，吳明功成身退，隻是康建沒想到這小子應變能力如此之強。

  “我想問一下那個人偶……”康建欲言又止。

  來人衝康建使了使眼色，滿臉猥瑣：“您朋友有您這樣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我保證辦的體體麵麵。”

  得，這人自己揣摩上了。

  “這種人偶有沒有好一點的。”

  “當然有，您要什麽樣的都有，隻是價格方麵……”

  “錢的方麵不用考慮。”

  “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一定給您辦個體麵的，您這邊請。”來人的奴才相更加暴露無遺。

  他領康建去了大巴車上，車上有七八個壯漢，黑西服墨鏡，像極了黑社會。

  “您不用擔心，這些都是保鏢，隻是現在得麻煩您配合我一下，請您的銀行賬戶告訴我一下，我不能光憑您幾句話就給您辦事兒，這是最起碼的信任，當然如果您不願意，那就請您下車。”來人的笑臉充滿了殺氣。

  康建沒有猶豫，他知道不透露實力，這人是不會放心辦事的。

  “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千萬億十億百……”來人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這麽多的錢他隻見過冥幣。

  “你小子踹我幹嘛。”他是想把自己剛才的醜態甩鍋。

  來人將幾個保鏢趕下車，小心翼翼的從車廂最裏麵的座位上拿過一本厚厚的金箔鑲邊的冊子。

  他將冊子遞給康建，這是本“菜單”，上麵有詳細的服務、價格介紹，康建隨意的翻了翻，當他翻到人偶這一頁的時候為之一振，價格過於離譜，最貴的已達百萬一個，最便宜的也是四位數。

  “這人偶……”康建指著一百二十萬的人偶問道。

  來人的笑容透著詭異：“老板您還真識貨，冒昧的問一句，您的朋友結婚了嗎？”

  “結婚了嗎？”為什麽會問婚姻狀況，康建表示不解，不過他還是回答了沒有。

  來人靠近康建壓低了聲音：“我們這裏有配……”

  “萬管事，道長突然拉肚子，這法事您給看看。”車外有人喊道。

  “娘西皮，這點兒小事都辦不好。”來人破口大罵，緊接著一轉臉又笑臉相迎：“老板，您先在這看著，我去去就來。”

  “您忙，您忙。”康建客氣道。

  萬管事下車後，董月兒小聲問道：“他說的會不會是……”

  “有監控。”康建嘴巴沒動，聲音壓到最低。

  另一輛大巴車內，幾個人正圍繞著監控看著康建和董月兒。

  “有什麽發現嗎？”萬管事一上車便問道。

  “這個人確實是榮盛集團的幕後老總，不過這個女人是個警察，最近這段時間他們走的很近，而且他們剛才是和關淩雲一起過來的。”

  萬管事沉思了一會兒：“這麽一條大魚放了怪可惜的，先查查他們和蘇家有沒有關係，再行定奪。”

  康建沒一會兒就將“菜單”翻閱完了，光從菜單上的種種就能看出來，這所謂的法事並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康建粗略的估算了下，拿最便宜的來說，一場法事至少要10萬起步，大的更不用說，沒有上限。

  “我們先走吧。”康建起身道。

  “我們不等了？”

  “我們的底細恐怕已經被人摸清了，也沒有待下去的必要了。”康建看著車內的監控攝像頭說道。

  他們剛下車，門口十幾個黑衣人就將他們攔住了，聲稱萬管事有交代，等他回來才能放他們離開。

  一會兒功夫，不到一分鍾，十幾個人高馬大的黑衣人就被董月兒撂倒在地。

  兩人頭也不回的離開。

  “我們剛才在眾目睽睽之下跟著關警官進來，他們肯定查了我們的身份。”

  “那他為什麽還要給我們看那些東西。”

  “要麽是榆木腦袋，要麽就是……後台太硬，恐怕這六合的水比開壇要深的多。”

  話畢，六合山中群鳥飛起，緊接著又是一陣震動，地震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