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婉婉引康建和董月兒進了屋內，房子不大，兩室一廳，裝修算不上奢華，但卻很漂亮。

  康建四周環視，熟悉的地方，陌生的感覺，裝修與十年前已然不同，這裏他有十年沒來了，屋內的家具基本都換了一遍。

  康建心生猜疑，不對啊，張婉婉是個懷舊的人，一個手鏈她帶壞了都舍不得扔，後又一想，他自己都笑了，憑什麽張婉婉要留著他們兩人的記憶，他們隻是假夫妻。

  “婉婉姐，笑笑睡了嗎？”董月兒小聲的問。

  張婉婉笑笑，沒有壓低聲音：“睡了有一會兒了，沒事我家隔音效果好，裏麵的小房間聽不到外麵說話。”

  張婉婉話剛說完，笑笑就從小房間出來了。

  “媽媽，你怎麽還不睡？”笑笑揉著眼睛。

  笑笑是張婉婉的女兒，小女孩披頭散發，有點淩亂，大眼睛水靈靈的，膚白如雪，一看就是個美人坯子。

  張婉婉的表情顯得有點驚訝，隨後又恢複平靜：“你先去睡，媽媽等會兒就去。”

  “月兒姐姐。”笑笑看見了董月兒，親的很，直接坐到了董月兒的腿上。

  平日裏張婉婉帶笑笑下樓的時候就經常看見董月兒，這一來二去兩家人就熟悉了，董月兒漂亮，喜歡小孩子，常常會給笑笑點小玩具，小零食，所以這笑笑和她很親。

  “媽媽和你怎麽說的，千萬不要給別人添麻煩，快從月兒姐姐的腿上下來。”張婉婉瞪了下眼。

  笑笑有點委屈，為什麽平時這樣的時候你不說我，現在卻要說我。

  “沒事的，沒事的，不麻煩。”

  “月兒，你別慣著她，都給慣壞了。”

  康建見著可愛，心生喜愛：“小妹妹，今年多大啦？”

  “哼，我不告訴你，媽媽說不能和陌生人說話。”笑笑趾高氣昂。

  董月兒細語：“叫小仙女兒。”

  “小仙女兒，告訴叔叔，今年多大啦？”康建按照董月兒的吩咐換了個稱呼。

  “小仙女兒今年十歲啦。”笑笑笑的可開心啦。

  哈哈哈，康建被這個可愛的小女孩逗笑了，真的是可愛，一句小仙女兒就把媽媽的話忘在了腦後。

  “不對啊，小仙女兒。”

  “對啊，小仙女兒就是十歲啊。”

  “叔叔說的不是年齡。”

  笑笑一臉好奇，一副那你說的是什麽的表情。

  “媽媽不是說不能和陌生人說話嗎？”董月兒沒想到，成熟穩重的康建也會有這一麵，逗孩子的時候真的是另一種帥。

  隨即董月兒又轉開視線，不對不對，我這可是在他前妻家裏啊，怎麽能這樣看著他，董月兒盯著笑笑，心裏萌生了一個想法，笑笑會不會是康建的女兒，轉念又一想，肯定不是，如果真的是的話，笑笑怎麽會叫康建叔叔不叫爸爸呢。

  笑笑嘟著個嘴：“我不理你了，壞人。”

  哈哈哈，笑笑這個樣子真的是可愛死了，康建太喜歡這個小姑娘了。

  張婉婉說：“天不早了，趕緊回去睡覺，明天還要上學呢。”

  笑笑依依不舍的與媽媽、董月兒打了個招呼，順便瞪了眼康建，道了句壞人，才去睡覺。

  “你們不會是……”張婉婉看著坐在一起的兩人問道。

  “不是不是，我們今天來主要是為了Z的視頻。”康建開門見山。

  不是不是這四個字就像刺一樣紮在了董月兒的心上，康建回答的這麽迅速，就像告白被秒拒一樣，令董月兒的心沉入湖底。

  張婉婉和康建說了什麽，董月兒沒聽進去，一晚上她盯著二人，連她自己都覺得二人是多麽般配，可一想到這麽般配的兩個人卻離婚了，心裏不由的惋惜，但要是沒離婚的話，自己豈不是沒有機會了，董月兒的思緒一直徘徊在這，來來去去，去去來來。

  視頻是下屬發給張婉婉的，看後張婉婉就決定要播出，原因有二。一、視頻帶有搞笑成分，與其說是真的，更讓人相信那是演員演繹的；二、開壇衛視現在的收視率並不高，如果這個視頻是真的，無疑能夠增加收視率，收視長虹指日可待，說不定以後的視頻都會由他們電視台來播放。

  這就是張婉婉決定播出的原因，當然啦，她的想法沒錯，開壇衛視的收視率確實一路高攀，一夜之間傲視群雄。

  事情忙完已經快12點了，董月兒開車送康建回家，到家後董月兒沒走，被康潔留了下來，雖然董月兒內心是拒絕的，她怕了康潔的鹹豬手，可拗不住康潔的威逼利誘。

  威逼是玩笑話，利誘倒是真的，康潔附耳低語：“我教你怎麽泡到我哥，我給你當助攻。”就這樣，董月兒留在康家過夜。

  劉父劉母已經回了家，劉慧送他們回家以後又折返回了康家，她在客廳等著康建，劉慧隻有一個目的，幫康建換紗布換藥，她知道一天忙下來肯定是沒時間去醫院的。

  見康建回來，她將留好的飯菜端了上來，隻是讓她沒想到的是董月兒也跟著來了，劉慧雖然表麵笑眯眯的，可內心早已對這個董月兒宣戰了。

  你說這晚飯也吃過了，哪有深更半夜還回男人家裏的。看到董月兒僅用一天時間，就和康潔打的火熱，劉慧才有了危機意識。

  紗布換好，康建、董月兒吃完飯，劉慧是刷完碗之後離開的，康建挽留，可劉慧稱公司還有點業務沒辦完，要趕回家去處理，康建這才讓司機送她回去。

  袁和平方麵。

  袁和平和康建通了電話，說了兩邊的情況，而後他在重案組等了一夜的屍檢報告，直到淩晨結果才出來，致命傷頭部中槍，頭骨穿孔，子彈直徑是7.62×42mm，俄羅斯聯邦安全局的OT

  s–38轉輪消音手槍。

  袁和平驚覺，這種手槍怎麽會出現在國內，而且還在Z的直播秀裏麵出現了，他搞不懂，也弄不明白，要知道這可是俄羅斯聯邦安全局專門為特工製作的，除了特工，無人會有。

  那這手槍又是？

  除了這個還有重大發現，屍檢報告裏麵清晰的寫著許字硬幣紋身，這六個字對袁和平來說比中彩票還要開心，一夜等候沒有白費。

  老王（屍檢科）收拾好以後準備下班，袁和平很開心，笑眯眯的摟著老王：“老王，謝了。”

  “沒事，我應該做的。”老王一臉疲像。

  “不過，這次的許字硬幣紋身和上次的不同。”

  “不同？哪裏不同？”

  “可以洗掉。”

  “可以洗掉？”袁和平記得許字硬幣紋身是無法洗掉的，但是這個卻可以洗掉。

  巧合？未免太過湊巧，在這個節骨眼上再一次出現，絕非偶然，就算能洗掉，怎麽會這麽湊巧出現一模一樣的紋身，袁和平這樣想。

  老王一把摟過袁和平附耳：“紋身的事兒吳誌海還不知道。”

  說曹操，曹操就到，吳誌海一把搶過袁和平手裏的屍檢報告複印件：“我說袁隊，大老晚的還那麽辛苦，好好回家休息，這種小事情交給我們二組就好了。”

  袁和平一笑而過，倒也沒說什麽，他現在的心思都在許字硬幣紋身上。

  看來不僅僅要查山水科技，現在連李氏集團也不能放過，說不定許字硬幣紋身的案子，這裏就是突破口。

  再一想，袁和平想起康建與之前的案子或多或少有點聯係，現在這個案子和他同樣有所牽連，李氏集團的謝琦（周子超的事情袁和平不知道），山水科技的劉慧，袁和平現在甚至搞不明白信使為什麽要將這麽一個風口浪尖上的人物推薦給他，隻是因為他是紐帶？他聰明？可再聰明的人當他案件纏身，他也分身乏術，甚至會引火上身。

  搞不懂，袁和平怎麽也搞不懂，當下能做的隻有查清案子，還以真相，一切才能水落石出。

  次日，8月3日。

  康建昨夜又做了同樣的夢，那個不停催促他的男人，繼續重複著相同的話。

  不行，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必須要尋找突破口。

  康建回了重案組，一進門就看到王曉磊坐在休息室，愁容滿麵。

  “小周（周偉），這王曉磊……”

  “王曉磊？”看樣子周偉也是剛到，他還摸不著頭腦。

  康建直接去詢問了王曉磊有關情況，原來父親王建國在8月1日參加完活動以後就不見了，到現在為止，一點消息都沒有，王曉磊是來報案的。

  同一天晚上一起殺人案，一起失蹤案？

  這舊案未結，新案又起，康建歎氣搖頭。

  “康警官，您等一下。”王曉磊叫住即將離開的康建。

  王曉磊首先對康建為其找回父親連連感謝，可接著他的表情略顯沉重，說話的語調也變得低沉。

  王曉磊吞吞吐吐：“其實這個事情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沒事，你盡管說就是了。”

  康建在王曉磊眼中是重要的存在，比警察都重要的存在，警察找了那麽久父親音信全無，康建動用公司的力量在短時間內就找到了，感謝之情無以言表。

  王曉磊頓了頓，說吧，他是恩人，有什麽好隱瞞的。

  “我覺得這個人不是我爸。”王曉磊語出驚人。

  康建以為在開玩笑，聽個樂嗬：“你就別拿我尋開心了。”

  康建還清楚的記得，王曉磊見到許久不見髒兮兮的老父親抱頭痛哭的畫麵，這才幾天，一轉眼就不是啦？

  “我沒有拿你尋開心，我是說真的，我感覺他是穿著我父親皮囊的另一個人。”

  穿著皮囊的另一個人。聽到這幾個字康建的笑容消失了，這不就是身體互換嗎？

  康建有了興趣，淡定的說：“怎麽說？”

  “第一、父親身患老年癡呆，以現在的技術是無法治愈的，而這個人完全是個正常人，看不出一點癡呆；第二、我父親是個教師，唯一的興趣愛好就是看書、寫字，癡呆的時候也未曾放下過，這個人我從沒見他看書寫字，反而刷抖音比誰都勤快；第三、父親以前都是讓我哄他睡覺的，現在他不讓我進他的房間，而且…而且……”王曉磊臉紅，語止。

  “而且什麽？”

  “有一天我打掃他房間的時候，發現垃圾桶裏有…有…有打過飛機包起來的紙團。”王曉磊聲音越來越小，但是足以讓康建聽到。

  康建大驚，確實七八十歲的老人不應該也做不了這樣的事情，疑點重重。

  “還有其他的嗎？”

  “有，我一開始以為他的頭發是染黑的，後來看到他掉在洗漱池裏的頭發，幾乎都是黑色的隻有發梢有點白，感覺就像是頭發由黑變白一樣，還有他的皮膚以前都是鄒巴巴的，現在明顯能看出來變得越來越好……”

  “當然我也有想過，他還是我的父親，有可能是上天憐憫他可憐，讓他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活著。有一次我試探他一下，隻有我們父子才知道的，屬於我們的小秘密。”

  康建期待著王曉磊說出那個秘密，可是王曉磊卻戛然而止，吊人胃口。

  “什麽小秘密？”

  “安眠曲，我讓他給我唱安眠曲，小時候他哄我睡覺唱的那首。”

  康建知道王曉磊為什麽不好意思說了，他這個年紀讓老父親給他唱安眠曲確實有點那啥。

  “這樣吧，你把你說的這些都去做個筆錄，我們會盡快把懸賞貼出去。”

  “好，謝謝

  你，康警官。”

  康建長籲一口氣，他以為能聽到有關身體互換的情報，一直繃緊著神經，這倒好，隻是一些生活習慣，畢竟突然變化這種事情在世界上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逆生長這些都曾有過，幾率低，但不代表不存在。

  康建轉念一想，如果王建國真的和某個人身體互換了，那麽就能證明海洋、李明陽身體互換的事情是真的了，現在再加上王建國的話就是第三起，永生銀行、身體互換、許字硬幣紋身這三者到底有沒有聯係，還是說這才是真正的零號卷宗。

  組內遇到袁和平，他們決定今天著手查李氏集團，從李從瑞、王琳身邊的人開始，昨晚李局的電話又打到了袁和平的手機上，李局聲音不好聽，焦躁不安，現在讓一二組一起查這個案子。

  時隔那麽多年，康建不願再提起謝琦的事情，他清楚的記得周子超被甩那晚的痛哭流涕，作為兄弟康建看在眼裏痛在心裏，也就是從那一天起，周子超整個人變了，沉默寡言，與康建的來往越來越少，後來甚至連電話都換了，這才與康建的聯係斷了。

  如今命運齒輪在不停地轉動中讓他們再次相逢，康建打心底想要和這個兄弟重歸於好，可那一日周子超的態度他也看到了，周子超不願意離開李氏集團。

  康建對他很了解，他知道周子超為什麽願意留在那裏，因為謝琦在那裏，所以他才會在那裏。

  康建給劉慧去了個電話，尋謝琦的聯係方式，劉慧沒問原因，康建也沒提。

  康建猶豫要不要打這個電話，謝琦現在已經結婚生子了，找她要前男友的電話會不會有點，康建剛撥通電話就掛了，不僅僅因為這個，還有謝琦的公公婆婆剛去世，這個時候問太不合適。

  康建找了秘書小陳，讓公司這邊的人去聯係，果然不出五分鍾，秘書小陳發來了聯係方式。

  撥通電話，等待接聽的漫長時間裏，康建和周子超的回憶如走馬燈般在康建的腦子裏回響，那一幕幕，一點點，恍如隔世。

  “喂，您好……”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喂……”短暫的沉默，康建竟不知該怎麽開口隻說了個喂。

  “子超，是我康建。”

  電話那頭沒了聲音，康建開始懷疑是不是信號不好，對方聽不到聲音，他又說了句喂。

  “你有什麽事兒嗎？”周子超這才開口。

  “我們那麽多年沒見了，這次好不容易再遇到，有時間我們聚聚？”

  都說自身實力越強大的人越自信，可麵對自己昔日的兄弟，康建說話謹言慎行，多少年沒有這樣的感受了。

  康建等待著對方的回答，這等待比先前電話等待更久，更漫長。

  “好。”周子超答應了。

  “什麽時候？”康建脫口而出，他是太激動了。

  “不好意思，我是太高興了。”康建補充道。

  電話那頭傳來了周子超的聲音：“你怎麽還是和以前一樣，害羞扭捏，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兩人在談戀愛呢，賤（建）人。”

  賤（建）人這個外號是周子超起的，也是他開始叫的，自從康建事業成功以後，有多少年沒有人這麽叫了，康建很感動，眼睛都有些濕潤了。

  “嗯，超人。”康建的嗯是回答了周子超叫他的外號，超人是周子超的外號，這個是周子超自己起的，但康建很少會叫，他還是習慣叫他子超，現在不是周子超先叫了他的外號嗎？康建理應回複，更顯親切。

  “今天晚上，我們還是擼串？”周子超問。

  “擼串，當然擼串。”那可是他們大學時代的回憶，啤酒擼串，眉飛色舞的談論劉慧和謝琦的事兒，這是他們兄弟倆的必修課。

  擇日不如撞日，今晚8點。

  除了久別重逢後的相聚之外，康建還想問問有關李氏集團的事情，有些東西不是靠監視，靠查就能查出來的。

  二組吳誌海從線人那裏得到了消息，這消息雖隻是謠傳，可空穴來風，不得不讓人懷疑。

  謠傳很有意思，同樣也破綻百出。

  謠傳是關於李從瑞和謝琦的，沒錯，他們兩人的關係是公公和兒媳婦，是最不讓人稱道、隱晦難開的關係。

  謠傳稱，現在李從瑞的大兒子李先鋒和兒媳婦謝琦的兒子李威其實是李從瑞和謝琦的私生子。

  這個謠言並沒有在李氏集團內部傳開，隻有少部分的領導層在傳，他們不敢聲張，因為一旦傳開了，開除事小，以汙蔑、散布謠言被起訴事大，他們哪裏敢和李氏集團為敵，所有人都謹言慎行，隻是不知道這句話是從哪個不知死活的人嘴裏傳出來的。

  吳誌海保留了這個秘密，隻與二組人員透露，並嚴格禁止他們說出去，同時讓他們著手去查李先鋒夫婦。

  吳誌海雖然不擅長查案，但他並不笨，當聽到這個謠言的時候，吳誌海的腦子裏就有了個推理，殺害李從瑞，李氏集團和榮盛集團股票大跌，表麵上最大的贏家是山水科技，但也有可能是親子弑父，以山水科技為擋箭牌，這一石三鳥，何樂不為。

  父親李從瑞死了，老董的位置應該會落到自己這個長子的身上，其為一；榮盛集團聲譽受影響，山水科技作為最大嫌疑人肯定會重點調查，如果能搞垮這兩家公司，李氏集團在自己手裏就會一家獨大，其為二；父親和妻子出軌，這要是傳出去，李先鋒的頭上頂的就不是一片綠這麽簡單，那可是一片森林，一片草原，弑父奪名，不僅對自己的名聲有利，同樣對李氏集團的影響也消除了，其為三。

  本著這三條推理，吳誌海開始了調查，隻是他沒想到，他的這個線索早已傳到了袁和平的耳朵裏，一組也同樣開始了行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