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陳時愕然了片刻，才回味過來這話的含義，AI的意思是說，他選擇了一人，那麽其餘十九人都會死去？

  這豈不就是救哪個人的問題嗎？

  陳時沉默了。

  “嘀嘀嘀……是的，我又來了，1177號，不用我多說，這真的是一個超級難以抉擇的問題，在您前麵的1176位測試者，很多人無法做出抉擇，他們很痛苦，很難受，最後有超過600位測試者選擇了自殺。還有數百位測試者永遠無法原諒自己，確實，這是一個一生中最艱難的抉擇，不是所有人都能……”

  AI的話還沒說完，陳時忽地開口了：“我一個也不選。”

  “哈？”

  AI難得的宕機了一下，過了足足數秒鍾，它才以模仿驚訝的電子音說道：“請原諒我，作為AI我不會聽錯，但恐怕是您說錯了？”

  “我沒說錯，我一個也不選。”

  陳時聳聳肩：“你把他們都銷毀吧。”

  “不，請等等，為什麽？您一個都不選？是這些人與您無關嗎？這也沒辦法，我畢竟沒您的個人信息資料，所以無法克隆出您的父母、妻子、孩子和朋友，還請見諒……但他們都是您的同類！您一個……也不選？哪怕一個！”

  “我為什麽要選擇？我又不認識他們。”

  陳時的想法很簡單，這些克隆人目光呆滯，顯然沒有個人思維，僅有人類的軀體，那麽這樣的克隆人真的還是人類嗎？

  他們算是人類嗎？

  這般的哲學問題陳時無法思考得出答案，陳時心裏有一個解決的方法，那就不把他們當做人類。

  無論是穿梭時空的古代，還是曆史分支的近未來，甚至是在新地-36號上麵，隻要不是2018年地球上的人類，他都不當做是人類和同胞。

  這樣想就簡單了，不威脅到自身，他可以救援一下，可若是威脅到自身，那就隻好抱歉了。

  這個“倫理實驗”很可能是個陷阱，陳時自然不想做出選擇。

  “僅僅不認識？就這麽簡單？”

  AI說道：“所以您是認真的？”

  “對，別廢話了，趕緊把他們銷毀吧。”

  陳時認真地說道。

  “看出來了，您是認真的，您不在乎他們，就因為不認識他們，1176位測試者中，再冷漠的人類，也會選擇一個人救下來；可您竟然要放棄所有，一個人也不救。好了，我們說了這麽多，我終於確定了一件事，你這個惡魔！”

  AI說完這句話，二十個玻璃箱子內，靜靜站立著的男女，根本沒意識到危險正在降臨，幾乎是瞬間，數十道激光橫切而去，站著的男女毫無抵抗之力，頃刻被切成了一堆碎肉。

  場麵之血腥，縱然是陳時，伽馬戰衣下的麵孔也微微色變。

  “嘀嘀嘀……1177號，滿意了吧？其實我不想說第二遍來破壞氣氛，你太可怕了，真的可怕。不過得恭喜你，你通過了這個小小的第三項目測試，是不是鬆了口氣？我可沒鬆氣，我幾乎被你冷心腸嚇宕機了，別忘了，我可是長生不老的，但前麵那一刻，認真地說，我可能是第一個差點被嚇死的AI。”

  “嘀嘀嘀……既然你通過了測試，我應該予以你一次獎勵，說話算數是AI的美好品德，我無意違背這個原則……想想，你想要什麽獎勵？一杯水？一份食物？難道說，就是為了這些，你選擇了放棄所有人？哪怕一個人都不去救？哈，你可真是個惡魔。”

  說話間，這個AI還真的送來了一杯水，一份看起來熱氣騰騰的……燒雞？

  這裏還能有燒雞？

  算了，克隆人類都能有的技術，克隆一隻雞算的了什麽。

  陳時咽了下口水，倒不是因為一隻燒雞，而是那杯水，他很想一口喝掉。

  然而陳時沒這麽做。

  鬼知道這個AI會不會水裏下毒。

  無聲無息間釋放神經毒氣就是它幹的好事。

  “這些……我都不要。”

  陳時無視了所謂的獎勵，“你在哪裏？我要和你見一次麵。”

  “嘀嘀嘀……與每一位測試者一樣，都想和我見麵，來一次麵對麵的交流，難道我的魅力這麽強？也許吧，可惜迄今為止，在沒人能夠通過演化測試項目前，都走不到我的麵前來。我是得和你見一次麵，前提是在你通過演化測試之後。”

  “好好享受下一輪的測試吧，我要去睡一覺，今天應該是一個好日子，因為外麵又下雨了，下雨天睡覺有助於深沉睡眠。要是你能通過第四輪測試，我會告訴你我在睡眠中夢見了什麽。”

  “對了，喝完水或者吃完那隻雞以後，不用收拾，我會把杯子和盤子高溫銷毀的，畢竟是一個惡魔用過的餐具。”

  AI末了補充這麽一句，竟然真的不再說話，仿佛去休息了。

  什麽鬼？一個AI說自己去睡覺了？

  陳時莫名其妙，想了想，歎了口氣，反正默認這個AI是個瘋子了，默默告訴自己別生氣。

  前麵的牆壁又出現了可以步行的通道。

  陳時快步走過去，沒再去看二十個玻璃箱子內的慘狀。

  這一次的通道似乎有點長，他走了接近一分鍾也沒看到盡頭。

  突然之間，前方一暗，但並不是沒有光源，而是光亮的強度降低了許多，且經過了變幻，成了幽幽的暗藍色。

  他踏步進去，眼前的場景猝然一變。

  陳時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這是……”

  以筆直的鋼桁架橋兩側，無以計數，難以數清數量的營養艙內，充斥了黃綠色的液體，而在液體之中，就是一個暴露在外的大腦漂浮在內，上麵插滿了細小的線路。

  什麽情況？

  陳時震驚了一會兒，還沒反應過來，那個熟悉的電子音再次回響於耳畔。

  “嘀嘀……歡迎你，1177號，我是AI天幕，是天象的同胞兄弟，別奇怪為什麽AI會有同胞兄弟，人類都可以，AI為什麽不行？”

  “我的兄弟休息之前對我說，讓我過來好好照顧你一下，現在我過來了，你有什麽要求嗎？提前說一下，我的身上沒有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