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薛忠別院殺了人的消息就傳了出來。

  李知府一眾人麵色鐵黑。昨晚上眾人都走了之後，薛忠殺了別院裏將近一半的奴才，婢女婆子們無一活下來。

  經別院湖裏流出來的水都帶著淡淡的紅。

  周同知一想到那個場景就忍不住幹嘔。雖然隻是婢女婆子，那也都是人命啊！人命在薛忠眼裏草芥不如。

  柳推判晚上休息了一日，轉過來就聽到這個消息，嚇得又病了。

  薛忠殘暴不是一日兩日了，隻是現在各道與朝廷雖麵和心不和，卻沒人捅出來第一刀。若是真的捅出來了，薛忠這樣的人活不過第二日。

  “柏將軍今日沒來啊？”

  “柏將軍昨日被嚇得不輕。”有人接話，道。

  是啊是啊，昨晚柏將軍才是被嚇得最厲害的那個吧？畢竟差點沒命的是柏家大小姐。一直知道柏將軍是鐵血沙場的將軍，卻忘了他也隻是個尋常人

  “看！柏將軍來了！”話剛說完，柏世燁就進了府衙。

  “柏將軍可還好？”官員們和善的打著招呼。

  柏世燁一一回禮，道：“勞各位掛心，柏某無礙。”

  至於為何今日還要齊聚府衙，也是因為眾人還得去趟別院，將給薛忠的財務送過去。

  送的金銀一點都不能少。李知府找了兩輛平板車，拉著一個個摞起來的箱子前往別院。

  途徑街道，眾人無不注視而來。

  葛通就著毛豆喝著小酒，瞧著外麵的一舉一動。他每日出來，可是要給小姐打聽事的。這些事千奇百怪，葛通回去就記下來，讓婆子給小姐送過去。

  “嗨！你聽說了沒？西城有個很大的院子，今早上打裏麵流出來的水都是紅的。”遠處桌上坐了四位哥兒，要了兩碟牛肉一大壇酒，正湊在一起閑話。

  “聽說了聽說了，這種事一早就傳遍了，我比你聽說的還細呢，說是昨晚上半夜裏別院裏都是慘叫聲，足足持續了有一個時辰呢，可嚇人了！”

  “那不就是草菅人命嗎！”

  “噓！這話不能說！被人聽見就壞了。”

  那人不以為意：“我不就是跟你們幾個說說嘛！”

  “那也不行！州府都不敢說，你有幾個膽子？”

  “哎呀好了，我不說了就是。”

  “可是要慎言，你沒看州府這兩馬車的東西往那送嘛！”

  “這世道真是讓人不安！可不能在官家作事，說丟了命就丟了命！”

  “也不都是，咱們也可能說丟了命就丟了命！”這話扯的就遠了。想前兩年，朝廷還在強行征兵，除了老弱婦孺恨不得都拉到戰場去，不也是民怨鼎沸？為了逃避強行征兵，多少人遠離故土，又多了多少流民？那些官員更是趁著民眾背井離鄉，做起了土地買賣。

  唉！這世道已經變了，都不記得先帝在時過的日子多舒坦了。不過人也健忘，苦日子過久了也絕不出來苦了。

  “唉！說這些也沒用！喝酒喝酒！”

  “來！喝酒！”

  葛通豎著耳朵聽完，倒是覺得說的在理。

  這些年大楚確實越來越亂了。這巡查使都名正言順的斂財，殺人都不需要理由了。來一趟江陵府都如此，可想而知上京城裏已經成了什麽地步。

  怪不得柏家老夫人攜著滿府家眷都回來。

  誰都不知道上京城什麽時候桶開亂子啊。隻要一桶開，大楚各道勢必會擁兵發動戰亂，到時候亂世可就真的來了。亂世啊，想想就會旁人覺得不安。

  大楚都亂了，還有哪裏是安全的呢？哪裏都不安全了。

  將杯子裏的酒都喝完，葛通拿酒壺往杯子裏又倒了倒，才發現酒已經喝完了。

  該聽得已經聽完了，接下來他該回府裏盯著那位梁副將了。嗯，他要做的事真多真忙啊。葛通將剩下的兩粒毛豆吃了，付賬離開。

  沒人在意一個吃涼菜喝小酒的中年男人，葛通走過之後，又有人閑話起來。

  柏喬收到了葛通的信，信上有大事有小事，涵蓋了整個江陵府坊間大部分的信息。柏喬依舊看完信後讓夏霜將其收到書房，她則看起書來。許久不看書了，乍一看還真是滿心歡喜。

  柏喬看的入迷，夏霜也不忍打擾，等到了午時將飯擺好，才喚柏喬去用飯。

  柏喬吃過飯後又休息了一會兒，待日頭不那麽足了，柏喬也領著碧水去了一門內的校場。哥哥將將士們帶走後，校場顯得格外空曠。

  柏家是武將世家。家裏多的是兵器。柏喬挑了把弓，試了試拉力，緩緩將弓拉開。

  碧水都驚呆了！她家小姐還會射箭嗎！這簡直太厲害了！碧水之前聽夏霜說過，這第一次親眼見到。

  弓弦震手，柏喬捏緊了箭，倏的放手。箭脫弓而出，直中靶子。

  “小姐真厲害！小姐射中了！”碧水驚叫，忍不住鼓掌起來。

  柏喬收回弓。

  厲害嗎？其實還差的遠呢！她這副身子沒什麽力氣，要不然拉滿了弓，射程更遠，也更準。

  而且她今日帶碧水來，也是想讓碧水練弓。她發現碧水力氣很大，適合練這個。

  在箭囊裏又抽出一支箭，柏喬依舊拉弓而射。

  “碧水。”

  “噯！”碧水喜滋滋的應著。

  “你來射一隻。”

  柏喬將弓遞過去。

  碧水不可置信的看看弓，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就是小姐身邊的小丫頭，根本不會這個啊！讓她射箭，還不如讓她去府裏打聽事，她更適合那個的！

  “小姐，我不會呀。”碧水搓手。

  “沒事，可以學。”將弓塞給碧水，柏喬往後站了站：“你看前麵那個靶子，你能射到就行。”

  碧水哦了下，學著剛才柏喬的樣子將弓拉開，然後使勁拉滿射出去。

  沒中。

  碧水有些沮喪。

  你看，她真的不會的。

  “再來。”在箭囊裏抽出箭，再次遞給碧水。碧水老實的接過來。

  “手要穩，眼要準，箭射出去時要比靶子高一寸。”

  碧水邊聽邊點頭，用力拉滿再射一次。

  又沒射中，但是這次是擦著靶子邊過去的。

  柏喬微微一笑：“以後每日過來練，練到能射中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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