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福不以為然，這些日子因著婆娘做了大小姐身邊的貼身嬤嬤，柏福確實收斂了很多，可這不代表他真的怕了這婆娘！左右大小姐都要死了，他還有什麽好給婆娘臉的！

  “是我拿的，怎麽樣？老子剛出去換了二兩銀子，心情正好著呢！滾滾滾！別在這礙老子眼！”柏福使勁一推，直接給紅楓推到了一邊。

  紅楓氣急，眼淚就掉了下來。隨手找了個棍子，瘋魔了般朝柏福就打。

  “啐！老子這些天給你臉了是吧！”柏福一手抓住打下來的棍子，一腳衝著紅楓心窩子就踹了下去。

  紅楓被踹出去一丈遠，趴在地上不動，棍子甩到一邊，麵色慘白，豆大的冷汗往外冒。

  “你主子都要死了，還給我擺什麽譜！什麽大小姐，就是個沒福氣的短命鬼！”

  “我家小姐…”紅楓拚命忍著爬起來，話還沒說完就被柏福接了過去。

  “你小姐也是個短命鬼！這柏家的家業到頭來還不都是夫人的！”揣好兜裏的銀子，柏福一腳給紅楓踢到一邊：“滾，別礙了老子的道兒！”

  紅楓許久不回瀾山居，紅棉起了疑，找婆子特意回去尋了趟，就得知了這個消息。

  她們自打先夫人去了後命就賤了，這些年配的家奴對她們非打即罵，也是尋常事。自打小姐回來後，她們月錢多了，男人也忌憚著小姐不再打她們。現下小姐隻是昏死過去，老夫人還在遍尋名醫呢，柏福就對紅楓動了手！這是算計著小姐留不住了，索性又恢複以往那樣了！

  小姐還沒走呢！這些人就開始欺淩小姐了！

  紅棉氣的發抖。

  夏霜那些小丫頭們不懂這個，她們卻是懂的！這話裏話外的意思，無非是夫人的意思！

  “姑姑，是出什麽事了嗎？”秋月剛往屋裏送了參湯，出來發現紅棉神色憤怒悲戚，問著。

  紅棉深吸一口氣，抓住秋月的手心拍了拍：“沒事，小姐隻要在，什麽事都不會有。”等小姐兒好了，這口氣、這筆賬再算不遲。

  柏錦來了兩趟，手裏拿了條老參。這是她在母親那拿的，據說是十年的老參，續命頗是有療效。她是不喜歡柏喬，可反過來想想好像也沒那麽討厭，就看在往日的份上，賞她一顆好參好了！

  “小姐，你偷拿夫人的參，被夫人發現要挨罰的。”蝶燕小聲提醒著。

  柏錦小臉一變，瞪了眼蝶燕：“好家夥，現在我幹什麽都要看你臉色了！那你去告訴我母親，是我偷拿的就好了！”

  蝶燕嚇了一跳，耷拉著腦袋搖頭：“婢子不敢。”

  “不敢就別說話！我母親那麽多參，怎麽會知道少了一根！”柏錦不高興了，她身邊的小丫鬟以前還覺得伶俐，現在真是越看越夠了。看看柏喬身邊的小丫鬟們！那個叫夏霜的貼心伶俐，說話都能掐出蜜汁來！叫秋月的做了一手好飯，那香味遠遠就能聞到！那個叫碧水的…那個碧水就算了，沒什麽好說的。

  蝶燕趕忙稱是，心裏嘀嘀咕咕。小姐拿的這個參也不算平平無奇，可是夫人那現存最好的一顆參了。

  在屋子裏看了一圈，滿屋子的藥味。柏錦用帕子甩了甩：“怎麽不開窗？屋子裏都熏死了。”

  夏霜給柏錦行了禮，道：“大夫說天亮了，開窗容易讓小姐受了涼氣。”

  柏錦哦了聲，俯視著床褥上安安靜靜的柏喬。

  這兩天多了，不吃不喝的好像瘦了一些，眼睛有些凹進去。

  “柏喬！柏喬我告訴你啊，你吃了我的參，以後是要還給我的，別想賴賬。”

  夏霜給柏錦倒了杯水。

  這位三小姐，嘴上厲害，卻是個關心小姐的。以後要對三小姐好一些。夏霜想著。

  柏錦接過水：“那老和尚是不是糊弄人啊！這都叫了兩天了，也沒見醒！”

  “蝶燕，那老和尚還在西邊下人房裏嗎？”說起那老和尚，柏錦就覺得生氣。找晦氣找到他們家門口了，真是可惡！那天也就是她不在府門口，要不然非罵上那和尚一頓！還說什麽孽，她覺得那老和尚才是孽！

  蝶燕點頭。

  “行，我一會去看看。”

  柏錦喝了水後又叫了幾遍就走了。

  沒過多久老夫人就和三夫人來了，說了一會話叫了一會柏喬，皆沒有反響。

  下了學，懂哥兒和渂哥兒也來了。

  說是要給柏喬讀一讀今日學的書。

  老夫人欣慰之餘也在旁邊聽。

  “”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義者，宜也，尊賢為大。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親。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

  渂哥兒搖頭晃腦的背。背的還算熟練。

  懂哥兒一邊聽一邊點頭，聽完後道：“渂哥哥背的都對，今日葛先生還誇渂哥哥來著，說渂哥哥近日學功課很努力。”

  渂哥兒撓了撓腦袋，不好意思的笑了。其實不是他功課努力，是葛先生這幾天心不在焉而已。也不知道葛先生怎麽了，心都不在教習上。

  “你們倆都很不錯。”老夫人由衷的誇讚。

  渂哥兒懂哥兒趕忙給老夫人行禮：“謝祖母誇獎。”

  “去叫叫你們姐姐吧，跟她說說話。”老夫人道。

  “是。”二人異口同聲。

  女子的閨房本不該讓渂哥兒懂哥兒看，可如今喬姐兒命懸一線，也顧不得這些了。

  “長姐，這兩日你沒來學上，我給你講一講落下的課吧。”懂哥兒一邊說一邊道：“中庸學到了十六篇上，葛先生都讓背學好。”

  “長姐，葛先生最近很好說話，也不凶人了。”渂哥兒撓了撓腦袋說著。

  “長姐，你醒一醒吧，大家擔心了兩日了，你好歹喝口湯，再睡不遲。”

  “長姐…”

  “長姐…”

  床上的人紋絲不動，呼吸都沒有變化一分。

  那濃的辨不清方向的黑夜裏，她聽到了一聲聲的呼喚。

  她是長姐，她是誰的長姐？

  啊。

  她是昭兒的長姐。

  她是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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