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種煎熬終於到了盡頭。

  言蕪終於走到了出口處。

  這短短的一段路，漫長的像是走了一輩子。

  這大約是她這輩子走過的最長的一段路，也是最難的一段路。

  她甚至沒有力氣再回首去看自己走過的這段路。

  是了，還要節約力氣，因為要繼續往前走！

  外麵是個豔陽天。

  陽光很烈，天空很藍。

  但就算這麽清朗的天，鳳歸山的雪也沒化掉。

  白雪皚皚，一層覆蓋一層，把入眼的一切都遮蓋，看起來這就是一片潔白純淨的天地。

  言蕪的眼睛眯了眯。

  剛一睜眼，就因為這入眼的光刺的眼睛直流眼淚。

  她本來以為自己的身體已經流血流的幹癟。

  本來以為身體裏早就沒了一點水分，然而眼淚卻像是開閘了般，不停的在往出流著。

  她緩緩地走進雪地裏。

  厚厚的雪幾乎漫到她的膝蓋處。

  這雪冰涼刺骨，她的每一步，都在雪地裏留下血色腳印。

  言蕪拖著兩條幾乎不是自己的腿繼續朝前走著。

  經過一棵被大雪壓彎了枝丫的大樹時，她微微抬頭，張口喂了自己滿嘴的血。

  喉嚨連吞咽功能都沒了。

  她塞了自己滿嘴的雪卻沒法咽進去，隻能等著雪慢慢融化，自己流進口中，冰涼的雪流進喉嚨，流進五髒六腑，令她整個人一個激靈，好似又有了動力。

  無法吞咽，導致融化的雪夾帶著她口中鮮血從嘴邊流出來。

  她這副樣子，就如鬼魅，令人看著便覺得恐怖。

  雖是白日裏，不過她這緩緩行一路，並未曾瞧到鳳歸山的仙娥們。

  想來應是淩霄子吩咐人不許靠近。

  畢竟他要挖她的心，這種齷齪的事情，總不能被人撞到。

  她走啊走，雪太厚了，每一步都有阻力，使得她走的越加緩慢，某一刻，腳下一個踉蹌，原來是雪中有個坑，她沒能穩住自己的身體，徑直撲倒在了地上。

  身體前麵那些被刺穿的木刺又被壓得朝另外一邊刺去，她疼的將舌頭都咬了破。

  倒下這一刻，雖然疼，但緊繃的身體好似瞬間放鬆。

  這樣子躺著太舒服了。

  她想，要是這麽一直的躺著，要是可以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雪涼涼的沒有一點溫度，但她卻覺得綿軟而又舒服，她撲在雪上，有那麽一瞬，甚至想舒服的閉上眼，永永遠遠的閉眼，不再受這種疼痛和冰寒的折磨。

  然而下一刻反應過來自己的這種念頭，一個激靈。

  她又狠狠咬自己的舌尖。

  血腥味充斥在她的口中。

  她的神智終於清明了一分，然後繼續微微拱著身體，一點點的，緩緩地朝前挪動。

  雪很厚，她這樣爬在雪地中，就像是爬在地道裏般，根本看不到她整個人。

  但如果從上向下俯望，才會瞧到一條用血染成的路，這條血路的最前頭，有紅色的蟲子般的物體在一點點的緩緩蠕動著。

  這種蠕動特別的緩慢。

  如果不細看，幾乎看不出來，以為那就是個不動體。

  言蕪爬了很久，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