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太太進了產房。

  她畢竟上了歲數，懷這一胎實在辛苦。

  到了三十五周的時候，就因為高血壓不得不提早卸貨。

  如今正在產房裏做檢查，等著檢查完畢做剖腹產。

  如今都在醫院裏邊候著。

  江行之去的時候，江老爹已經把辦公室搬在手術外了，一邊辦公一邊候著自家的老婆。

  江老爺子則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穩當當的坐著。

  他見到江行之，朝江行之招手。

  江行之走了過去坐在了江老爺子身邊。

  江老爺子問他：“這次去南疆了？”

  江行之點頭。

  江老爺子盯著江行之，盯著盯著，歎了口氣。

  他問：“你背上的東西，沒解決吧？”

  江行之：“他解決不了。”

  江老爺子欲言又止。

  按說隻要言蕪死了，江行之背上的東西應該會消失才對。

  可是如今言蕪死的不能再死，江行之背上那東西，怎麽還在？

  江老爺子不放心地對江行之說：“我安排人，完了給你的身體檢查檢查。”

  “不用。”江行之道：“我現在身體挺好的。”

  江老爺子又陷入了沉默，他沉默地望著江行之。

  江行之垂了垂眼，說：“爺爺，你這個年齡，別操心太多。”

  江老爺子：“你把我的那點權利一點點的架空，是擔心我操心太多傷身體，還是覺得我礙著你的事情了，想把我這個老頭子踢開。”

  江行之聞言，身體微微一僵。

  他的手搭在江老爺子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拍：“爺爺，你想多了，你這個年齡就該含飴弄孫，以前是我無能才讓你操心那麽多，以後不會了。”

  江老爺子低低笑了起來：“你這孩子，不愧是我孫兒啊，我看到你這樣，很欣慰。”

  江行之低垂著頭，他的眼皮垂落，長長的睫毛把眼底的一切情緒全都遮擋。

  江老爺子見他臉上沒有半分鬆動或是內疚。

  笑著笑著，也沒了笑意。

  他問：“行之，你還在因為阿蕪的死怪我？”

  江行之：“沒有，我不怪你。”

  他不怪任何人，她的“死”，自始至終，都是他造成的。

  江老爺子卻不覺得這是江行之的真心話。

  從言蕪死後，他手中那一點的權利，以及他手上的人脈，都在被江行之一點點的剝除吞噬。

  以前的他，雖然退休了，可那也是從前台轉移在幕後。

  他和自己的孫子，一直配合的非常默契。

  但是現在的他，就是一個沒有一點實際權利的老頭子，完全被架空。

  固然，江老爺子喜歡這種安逸的生活。

  但是手上沒有一點權利的感覺，並不好受。

  “你還是怪我安排了那輛卡車。”江老爺子低低的歎了口氣。

  他聲音有些滄桑，又有些無力，但，卻又無比堅定。

  他說：“行之，我說過的，我喜歡阿蕪，但是在你和阿蕪之間做選擇，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你。”

  江行之的手指動了動。

  那輛卡車，是他的爺爺安排，他在查出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幾乎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