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蕪！

  阿蕪！

  江行之坐在病床邊，目光怔怔而又癡癡地盯著言蕪的眉眼。

  “阿蕪！”

  這兩個字，一字一字，他艱難的張了幾次口，才終於發出這明明無比熟悉無比親昵、卻又陌生而又生澀的聲音。

  他還是，第一次在她麵前這樣喚她。

  可是她卻聽不到。

  “阿蕪，對不起。”他將自己的手，輕輕地，小心翼翼地覆蓋在她的手上。

  “醒來好不好，隻要你醒來，你喜歡怎麽樣的生活就怎麽樣生活，我會護著你，我真的會護著你，不會再讓你被爺爺傷害到。”

  “阿蕪，阿蕪！”他喃喃著，聲音從最開始的生澀到後來，就變得急促而又緊張。

  “阿蕪，阿蕪，你醒來，你醒來好不好。”

  “隻要你願意醒來，你想怎麽樣我都可以，阿蕪，我知道你很喜歡我，我，我也很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醒來，醒來……”

  喜歡這樣的詞，就這般無知無覺地從他口中說出來。

  他話落，才陡然明白過來。

  他真的，真的很喜歡她。

  喜歡到，根本無法接受失去她的那種痛苦。

  可是她沒有醒來。

  手術後的言蕪，在醫院裏躺了半個多月，雖然離開了無菌特護病房，但依舊沒有清醒的趨勢。

  江老爺子幾乎每天都會過來一次。

  每次看到自家胡渣越來越長，頭發也越來越長的孫子，他想要說的話，就又艱難的咽了回去。

  李晉幾乎每天都來陪江行之。

  他領了任務，要對江行之進行開導。

  但瞧著這樣頹廢而又茫然無助的江行之，他那些寬慰的話也沒法說出來。

  他比別人更清楚言蕪在江行之心底的位置。

  也比別人更清楚，江行之對言蕪的內疚有多嚴重。

  那個屬於江夫人的小院子，那個屬於江夫人的房子，就像是一個赤果果的笑話。

  但江行之，總不能這樣一直下去。

  李晉試圖轉移他的焦點：“行之，要不然試著做夢？？你上次昏迷會做夢，也是夢境結束後才清醒的，是不是嫂子昏迷，也需要你們一起做夢？”

  江行之：“我已經不會做夢了。”

  他這段時間失眠越來越嚴重，最開始，他也曾這麽想過，他試圖自我催眠自己入夢。

  他就躺在她病床旁邊的地上，地上不行，他讓人搬來一張病床，躺在她的旁邊。

  但，不行。

  他入不了夢境。

  他甚至到後來，連睡覺都變得困難。

  他睡不著，腦海裏全是她，心心念念全是她。

  李晉：“要不我試試催眠你？”

  江行之緩緩抬頭，望著李晉，然後，點頭。

  李晉的確把江行之催眠的入睡了。

  但是他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

  下一刻，江行之一個激靈清醒。

  這睡了，連一分鍾都沒有。

  李晉瞧著目光呆滯的江行之，什麽話也不忍心說了。

  “夢裏還是那尊石像。”江行之喃喃：“隻有那尊石像。”

  李晉：這個石像的夢境實在太不吉利，這連不做夢都不如……

  “能做夢是個進步。”李晉說：“我們再試試，說不準下個夢境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