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的口中裏把豆腐腦吃進去，就會從脖子的窟窿漏出來。

  不過，他依舊吃的津津有味。

  每每吃一口，都會開心喊：“好吃。”

  他是發不出聲音的，眾人聽到的聲音，其實是他用腹鳴發出。

  這聲音有些粗，有些直，還有些僵硬，但中氣十足。

  於是，整個小攤子前，就是他不停喊著的，中二氣息十足的“好吃”二字。

  他這聲音都把賣豆腐腦的老婆婆逗笑了，開開心心又給他舀了一碗。

  吃完豆腐腦，臨走時候，小喜就給老婆婆多放了一塊碎銀子。

  言蕪問他：“還想吃什麽？”

  小喜搖頭。

  兩個人離開小鎮，在十裏開外一處山林裏的小溪旁停了下。

  小喜正在慢慢地把圍巾一圈圈的拆下，細細地將灑在圍巾上的豆腐腦用溪水清洗幹淨，又一圈圈的把圍巾給自己圍了回去。

  言蕪瞧他時不時地要把歪掉的腦袋扶正，心頭歎了口氣。

  “我有辦法幫你重塑一具身體。”

  “不用的。”小喜說：“我喜歡這具身體。”

  “主人。”他又說：“我現在很滿足了，最起碼，我還活著，活的好好的，我師父看到，一定也會開心。”

  這個身體，是師父一手養大的，他不能丟掉。

  這時，山林間，鳥雀走獸的聲音就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鍵般，都消失了。

  微風吹來，隻有樹葉叢林發出的細微簌簌聲。

  小喜停下手中動作，抬頭，他望向言蕪。

  與其同時，他的聲音也在言蕪的腦海裏響起：“主人，他來了。”

  這個他，不是別人，是江行之。

  小喜與言蕪向來形影不離。

  但幾十年前，小喜要自己親手去報仇，離開了言蕪一段時間。

  這期間，江行之找到他，勸說他脫離言蕪。

  小喜臨走之前，言蕪已經囑咐過他，如果江行之找他，就稍稍配合江行之。

  江行之的本意，也不是要小喜脫離言蕪，這幾十年，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滿懷赤誠的少年，他對小喜固然有同情，但更多，則是有所求，他是想讓小喜變成他的內應。

  他在小喜的身上下了追蹤術法，這樣不管言蕪走到哪裏，他都能知道。

  “是啊，一百年了。”言蕪亦悵然，這百年時間，真是快極了。

  “主人，他是要來殺你。”小喜的聲音澀然：“主人，你走吧。”

  魔域之主，在魔域之中無人可及，是誰也無法殺掉的存在。

  可出了魔域，修為便會打一個折扣。

  小喜是後知後覺地發覺，他們所在的這處地方，應是有對魔不利的大陣，連他自己的動作都變得遲緩了。

  “主人。”他不等言蕪回應，哽咽著哀求：“你離開這裏。”

  “想什麽呢。”言蕪失笑：“我和他有百年之約，他若打不過我，這次就得心甘情願被我帶去魔域。”

  “他這次雖然長進了不少，但還不是我的對手。”

  言蕪走在小喜麵前，幫他把圍巾整理的如平日裏一般，沒有一點點的褶皺。

  “隻來他一人而已，剛好我與他單獨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