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五章 終章
作者:眀誌      更新:2020-09-12 07:15      字數:6651
  “不管用什麽方法,聯係中統也好,或是聯係你在重慶的關係也好,隻要能聯係到馬春風我要親自和馬春風通電”

  岩井英一的語氣陰寒至極。

  行動失敗了,甚至不知道,方不為是不是已經死了

  但沒看到方不為的屍體,就等於是失敗了

  岩井英一很想發火,很想找個什麽和方不為有關的東西,發泄一下。

  但理智給訴他:做為合格的政客,狂怒是最無能的表現。

  方不為的屍體雖然不在了,但李安東的還在

  他與板垣,影佐緊急商議之後,一致決定,拿李東安的屍體做文章。

  聯絡馬春風的用意,當然是想質問軍統:竟然敢派方不為,來刺殺板垣和影佐閣下

  普通人無法理解,明明打的要死要活,誰還管你這個

  但政客的世界比較複雜:仗確實在打,慘烈程度比腦漿子打出來差不了多少,但不妨礙委員長和日方首要人物之間的聯係

  意思就是,該要的麵子,還是要要一下的,該裝的時候,還是要裝一下的

  知道自己的身份沒暴露,袁殊鬆了一口氣,又建議岩井:“與其通過他,還不如通過李士群,李士群和中統一直有聯係”

  然後,馬春風就知道,方不為出事了

  除了岩井的責問,還有呂開山通過下線發來的一份密電。

  到了這個份上,呂開山哪裏還敢隱瞞,一五一十的將方不為找到他,讓他幫忙找個替身的經過以及還有之前,方不為來殺他,他不得不把真實身份告訴方不為的經過,全都說了出來

  方不為死了

  接到電報後,馬春風足足愣了一分鍾才反應過來。

  然後,整個軍統本部都能聽到馬春風砸東西的聲音。

  “我通電你個姥姥到底是誰幹的”馬春風狂吼。

  齊振江縮在一個角落裏,瑟瑟發抖。

  馬春風是出了名的心機深沉,何時有過如此失態的時候

  也進一步表明,方不為在他心中的份量。

  是,他是想過,如果方不為不聽話,不回重慶,要不要把他的身份捅給日本人。

  但目的無非還是想讓方不為回來。

  又有誰敢說,他馬春風不是抱著恨鐵不成剛的心態

  但現在,人竟然死了

  方不為要是這麽容易被殺死,早都死了一千遍了。

  這中間肯定有問題。

  馬春風知道,他現在沒辦法冷靜,也就沒辦法進一步的推理。

  但必須要替方不為報仇就算找不到真凶,也必須要收點利息如果都不做,馬春風覺的自己會瘋掉

  “給天津發電報,把胡山藏身的地方告訴王天木,讓他集合所有的力量,殺了這個人”馬春風陰森森的說道。

  “啊”齊振江愣了一下,“王區長就在北平,不過身邊沒那麽多的人手”

  “他怎麽還在北平”剛說了半句,馬春風猛的一愣。

  幾天前,王天木剛剛問過方不為的下落,幾天後,方不為就出事了

  還是自己親口告訴王天木,方不為自稱在南京的消息的

  王天木

  所有的血都好像衝向了腦子,馬春風的眼睛瞬間赤紅。

  如果王天木叛變了,不會這麽快被日本人放出來,那這幾天裏,他發給自己的密電怎麽解釋

  馬春風狠狠的咬了咬牙:“王區長,或是北平方麵,有沒有匯報過,年節以後,北平的秘密電台轉移過位置”

  “沒有”齊振江搖了搖頭。

  “那就好”馬春風點了點頭,“換備用頻段,秘密聯係天津的馬副站長,讓他帶幾個電訊人員,秘密去北平不要露麵,隻要查實,看王天木發來總部的密電,是不是通過北平的電台發來的就行等馬副站長到了後,你再以我的名義,給王天木發份電報”

  齊振江悚然一驚。

  局座難道不是在說:王區長叛變了,方不為就是他出賣的

  天真的塌了

  “是”齊振江顫聲應道。

  當天夜裏,馬漢三這裏就有了結果:一整晚,北平電台都沒往外發過電波。

  但詭異的是,馬春風卻收到了王天木的回電

  一切都明白了

  馬春風又氣又恨,差點暈過去。

  報仇的事要緩一緩了,當務之急,是要讓華北方麵的所有人員和電台,緊急轉移

  王天木,胡山

  馬春風一遍又一遍的念叨著這兩個名字。

  他在心裏發誓,有生之年,一定要將這兩個碎屍萬段

  兩個月後,胡山被槍殺於北平街頭,凶手未知。

  又不到半個月,騙過日本人,成功逃脫的王天木,剛碾轉偷跑到香港,就被王興恒帶人堵到了碼頭。

  是陳伍出賣的他。

  任憑王天木如何哭求,王興恒沒一絲心軟,一刀斃命後,沉了香江

  仇雖然報了,但方不為依然杳無音訊。

  所有人都以為,他早死了,說不定就在哪一段的江底

  方不為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夢,很長很長的夢。

  既然是夢境,當然是很完美的。

  雖然傷好像還沒好利索,自己依然躺在病床上,但陳心然帶著方常誌,天天都陪著他。

  除了老婆和孩子,肖在明,陳江竟在也在

  更詭異的是,還有於秋水和安知容

  真奇怪,這三個女人為什麽這麽和諧,沒吵架,更沒打架

  果然是在做夢

  “爸爸爸爸”方常誌又開始了每日一次的認爹儀式,當然,是他媽教他這麽做的。

  孩子畢竟是孩子,更何況,在他的腦海裏,就根本沒有這個爹的任何印像,所以喊了兩聲就沒耐心了。

  然後,又換成了陳心然,之後是於秋水,最後是安知容

  “怎麽回事,你前兩天還不是說,他馬上就會醒麽”於秋水焦燥的問道。

  這是怪起自己來了

  陳心然又氣又笑。

  是,沒錯,她確實說過,但七年前那一次,確實是這樣的啊:方不為動了動指頭,然後就醒了雖然失憶了

  這一次,她甚至做好了方不為再失憶一次的準備,但等了三天,方不為隻是光動指頭,人卻一點要醒的意思都沒有

  不過誰都知道,這是要醒的征兆,而且肯定不會太久

  知道方不為會醒,不會一直這樣睡下去,所有人心裏一鬆,也終於有時間,更或是不得不考慮一些問題了

  “怎麽,不裝了”陳心然冷笑道。

  “我裝什麽了”於秋水眉毛一挑。

  “恭敬有加啊”陳心然嘖嘖兩聲,“好好想想,三個多月前,你剛見到我的時候,是什麽樣子,現在呢”

  “簡直莫明其妙”於秋水臉色紅了紅,“是你說他馬上就會醒的”

  這是借口吧

  對,一定是這樣的

  早就聽說了,於家大小姐不是省油的燈

  兩個人你來我往,含少射影,夾槍帶棒不過都表現的很理智,至多也就是諷刺一下,過份的話一概沒有提及。

  安知容眨巴著大眼睛,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怪不得陳心然告訴她:不會一直這麽和平下去的。

  哪以後怎麽辦

  兩個吵的不亦樂呼,剩下的一個看的愁眉苦臉,誰都沒發現,床上的方不為睜開了眼睛。

  誰說夢裏都是美好的

  方不為歎了一口氣,瞅了瞅三個女人,又看了看咬著手指頭,靠在床邊看戲的方常誌。

  還是兒子好

  好像察覺到方不為在看他,方常誌下意識的看了過來,也不知是方不為的目光看慣了敵人,太過銳利,嚇到了方常誌,方常誌下意識的往後一縮

  好巧不巧,碰到了方不為的腿。

  一股紮心般的痛感襲來

  方不為的眼睛猛的往外一突:這特麽,不是在做夢

  他下意識的動了一下。

  雖然很乏力,但手腳都能活動的感覺,清淅的傳遞到了他的大腦裏

  老子竟然沒死

  方不為一把掀開了被子:身上光溜溜的,沒著寸縷,一個又一個槍眼,像是水果蛋糕上的那些果丁,一個挨一個,密密麻麻但該有的零件全在

  因為用力過猛,導致傷口扯動,一股痛感再次襲來。

  方不為差點落下了眼淚:我竟然沒死,這也根本不是在做夢

  三個女人早忘了爭吵,直愣愣的看著他。

  於秋水的反應最快,猛的撲了過來,還沒挨到方不為,就被陳心然一把抓住了後脖勁:“你想壓死他”

  “對對不起,我沒想到”於秋水慌亂的解釋著,眼睛裏的淚水狂湧而出。

  “醒了,真醒了”安知容喜泣而泣,手足無措的看著方不為。

  “總算了醒了”陳心然抹了一把眼淚,咬牙切齒的看著方不為,“如果你真死了,我就帶著她們去投江”

  “瘋了兒子怎麽辦”方不為瞪眼罵道。

  “你還知道有兒子”剛擦幹的眼淚,再一次湧了出來

  還是陳心然最鎮定,也最有主見,第一時間叫來了大夫,又給家裏打了電話。

  沒半個小時,肖在明和陳江聯袂而來。

  方不為總算知道怎麽回事了。

  投江的第二江,他才浮出水麵,那時候,他都被衝到馬鞍山了。

  也是他運氣好,把他救起來的,是偽裝成糧販,給皖東遊擊隊送糧的船。

  起先不知道他是誰,但卻被那一身的槍眼嚇了一跳:這樣都沒死,這是什麽樣的怪物

  但一看槍口和子彈,就知道這是被日本人的槍打的,想著即便不是自己人,也至少是敢和日本人幹仗的人,於情於理,都不能見死不救。

  他就這樣被帶到了山上,但山上的大夫根本束手無策,說是沒辦法救,也不知道怎麽救。

  這不死不活的,連飯都喂不進去,都不知道怎麽辦了。

  也不知是哪一個,率先喊了一句,說你們看,這像不像國民英雄方不為,其它人才反應了過來。

  當年,南京政府的宣傳鋪天蓋地,江南一地,特別是從南京到上海這一帶,鮮少有人沒見過方不為的宣傳畫

  一個人說像無所謂,但十個,二十個都說像呢

  先不說是不是,受了這麽重的傷,竟然都沒死

  其於這一點,都值得向上匯報

  遊擊隊長拍板,連夜把他送到了皖南邊區

  邊區領導又匯報給了延安。

  十天後,李澤田來了

  有袁殊在,他自然很清楚,十多天以前,南京發生過什麽事,也知道,這就是方不為

  但他明白,這樣的傷,根本沒人能治,不管大夫有多厲害。

  但方不為卻能硬挺著不死,真是奇跡。

  震憾之餘,他向上級請示,上級指示,盡快想辦法聯係方不為的家人

  其它的聯係不上,但多次給邊區運送物資和武器的陳江,還是有辦法聯係上的。

  就這樣,他被送到了陳江手裏,陳江也根本不敢帶他去上海:傷成這樣還能活著,簡直是世界奇跡消息遲早會泄露到日本人那裏去的。

  陳江和肖在明商量了一下,想著既然能挺過一個月,再挺四五天,應該沒問題,最後一咬牙,讓於二君派了一艘船,把他帶到了香港

  現在,離他投江那天,已經過去了快四個月

  沒人能想通,他是怎樣活下來的

  但方不為知道。

  因為係統消失了

  沒有一絲痕跡:界麵不在了,電波聲也聽不到了,傷口恢複的速度發大水複了常態甚至連強化過的身體,都恢複到了最初就好像,從來都沒有係統這麽一回事

  這就是自己能活下來的代價。

  方不為很失落:從此後,自己就會徹地變成一個普通人,無法飛天遁地,飛來飛去,更不可能手撕坦克炸飛機

  但有什麽可遺憾的呢

  有什麽東西,能比得過多活一次

  如果有,那也隻能是再多活一次,就像現在的他一樣

  方不為歎了一口氣:“重慶知不知道我還活著”

  “怎麽,你還想回去”肖在明眼睛猛的一瞪,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好好算一算,你這是第幾次了人不可能一輩子一直走運你為什麽就不想想我們,想想她們,想想常誌”

  肖在明的手,在每位的身上都指了一下,沒有錯過任何一個人。

  沒有一個例外,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著他,擔心他會怎麽選擇

  回去

  方不為失笑般的搖了搖頭。

  回去做什麽

  被馬春風逼著交投名狀麽

  就算是那邊,如果問起來,自己是怎麽活下來的,自己怎麽解釋

  還有那麽多那麽多根本無法解釋的事情

  沒人會相信自己的,隻會把自己當成怪物,當成異類,時刻提防他,警惕他

  想報國,想拯救民族,方法多的是,沒必要非要回去送死

  “不回去了”方不為堅定的搖了搖頭。

  肖在明和陳江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三個女人的眼睛裏,再一次的浮出了淚花

  方不為定了定神,又問起了自己的病情。

  “這次恢複的比較慢,雖然四個月了,但骨判斷並未完全彌合醫生斷定,可能還要臥床三到四個月”肖在和又說道。

  方不為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這才是正常人的恢複速度。

  “等你好了,咱們就回南洋吧,全部都去”於秋水看了看方不為,又看了看其它人。

  “不,回美國”方不為搖了搖頭。

  於秋水的臉色一黯,但聽到方不為的下一句,又喜笑顏開:“你也去,還有二爺,你爸你媽,都去”

  方不為滿腦子都是“偷襲珍珠港”“太平洋戰爭”“二戰的序幕”之類的念頭,根本沒意識到,他這麽說,會不會被別人誤會。

  陳心然的臉色猛的就不好看了,話都到了嘴邊,被陳江給瞪了回去。

  要鬧也不能選在這個時候

  肖在明隻是嗬嗬一聲。

  種的什麽因,就要有收什麽果的心理準備。

  他隻有一個要求:隻要方不為不回國,什麽都好說,別說三房,三十房都行

  所以,這件事,他誰都不幫,哪怕陳心然是他侄女

  十月底,太平山頂已黃了一半,也說明,冬天馬上就要來臨了。

  維多利亞港一如繼往的熱鬧,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碼頭邊站著許多人,都在等馬上開往美國的客輪,但最引人矚目的,是那三位漂亮的太太。

  但奇怪的是,她們全都圍著一個坐著輪椅的男人

  刺耳的汽笛聲響徹港口,警衛放下了艙板,開始檢票。

  陳心然正要推動輪椅,方不為卻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等一等”

  陳心然不明所以,停了下來,順著方不為的目光看去,一個穿著西裝,四十出頭的精瘦男子,正朝著這邊走來。

  王興恒

  陳心然的瞳孔一縮,手下意識的就伸向了包裏。

  “別緊張,應該是來送行的”方不為輕聲笑道。

  確實是王興恒,方不為之前就看到了,也能猜到他的來意。

  走到方不為麵前,王興恒一臉鄭重的摘下帽子,先向方不為鞠了個躬。

  “我還沒死呢”方不為哭笑不得。

  王興恒瞪了他一眼:“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說著,他掀開大衣,拿出了一樣東西。

  是個長盒,一米有餘。

  “餘龍先生托我送給你的他讓我轉告你,隻要你願意,隨時都能回來現在不要開,沒人的時候再看”王興恒又不放心的叮囑了一句。

  什麽東西,拐杖

  上次他來香港勸自己的時候,怎麽不當麵給自己

  這是追上來打臉來了吧

  方不為心裏腹誹著,又隨口應了一句:“算了,不回來了,你轉告他,以後有機會的話,我會去看他”

  如果他還活著的話方不為心裏想道。

  “為什麽要走呢實在想不通啊”王興恒又歎了一口氣。

  “你不懂”方不為搖了搖頭。

  留下來做什麽,自己人殺自己人麽

  夠夠的了

  知道方不為心意已定,連委座和局座都勸不回來,更何況他了。

  王興恒又歎了一口氣,戴上了帽子:“那你保重”

  “你也是”方不為笑了笑,朝著王興恒的背影揮了揮手

  馬春風托王興恒送來的,到底是什麽東西呢

  方不為一直在猜。

  肯定不會是拐杖,既便想嘲笑自己,也肯定是當著自己麵笑。

  一直到了房間裏,方不為才打開了盒子。

  看到東西的一刹那,他眼皮一跳。

  一把劍,套著皮鞘。

  他拿了起來,把劍抽出了一半,劍身映著寒光,刺的方不為下意識的眯起了眼睛。

  怎麽有點眼熟

  正想著,陳心然又從盒子裏拿出另一樣東西。

  是個紙卷,攤開後,上麵寫著五個大字:寶劍贈英雄

  方不為心頭狂跳。

  這個字跡,他再熟悉不過了

  這哪是什麽馬春風送的,沒猜錯的話,這劍應該是委員長送的。

  但這字呢,又是怎麽來的

  為麽這兩樣東西,會混到一起

  簡直超出了方不為的想像。

  方不為猛的把劍合進劍鞘,把那張大字也塞了進去,然後蓋好了盒子。

  “什麽東西”陳心然驚訝的問道。

  他很少會從方不為臉上看到此時這種鄭重的表情。

  “九龍劍”方不為歎了一口氣。

  陳心然張大了嘴。

  皇室禦寶

  “字呢”她又問道。

  方不為眨巴了眨巴眼睛,沉吟了許久才說了三個字:“不能說”

  陳心然氣的想吐血。

  看她有暴走的架勢,方不為拍了拍她的手:“反正你記住,這兩樣,比家裏藏的那一堆加起來都貴重嗯,到時候就傳給兒子”

  不知道為什麽,陳心然的臉突然就變了。

  她冷笑了一聲,直勾勾的看著方不為:“是一起傳呢,還是分開傳”

  這女人什麽腦回路

  方不為歎了一口氣:“你說了算”

  “好”陳心然一聲冷哼,“好,等你傷徹底好了之後,咱們慢慢掰扯”

  方不為一個頭有兩個大:古人誠不欺我,果然是三個和尚沒水喝

  陳心然還想說什麽,恰好汽笛一響,腳下一震。

  船要開了

  不知為什麽,方不為的心裏突然一痛:要走了

  他呆呆的看著窗外,想起了這七年以來的日日夜夜,腦海中像是走馬燈一樣,萌生出一副副畫麵,想起了一個個麵孔

  上海,南京,南洋,美國敵人,戰友,親人,知已

  可能是察覺到了方不為的心境,即便汽笛停了,船開穩了,陳心然也沒出聲。

  原來我這七年,是如此的精彩

  許久之後,方不為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在心裏念道:放心,我還會回來的

  全書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