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一章 疑點
作者:眀誌      更新:2020-05-23 23:35      字數:4487
  穀振龍交待,讓方不為把於生光交給馬春風一並審訊。方不為剛剛押著人,準備過去找馬春風的時候,陳祖燕和陳也從關押玄苦和尚的牢房裏出來了。

  方不為愣了一下,隨既又是一驚。

  這兩個,也肯定是被穀振龍趕出來的。

  原來陳和陳祖燕竟也不也知道同妙和尚和玄苦和尚在兩三年前,曾在南京展過間諜的機密。

  怪不得審訊之前,穀振龍會把自己單獨叫出去,詢問抓捕玄苦和尚時都有那些人在場。

  穀振龍竟然把這樣的絕密告訴了自己?

  看來穀振龍對玄苦和尚掌握的情報不是一般的重視,連陳祖燕和陳也要防著。

  想想也對。

  天知道玄苦和尚的內線當中都有哪些重要的人物。陳祖燕和陳在南京經營多年,指不定就會和其中哪一位拉上關係。萬一走漏了風聲,說不定就會鬧的滿城皆知。

  看到方不為的時候,陳祖燕和陳急走了幾步,追了上來。

  隻是這第一個簡單的舉動,就可以看出,在他們的潛意識裏,就沒把方不為當做一般的下屬。

  就算是馬春風,陳祖燕也照樣呼來喝去。

  “你小子怎麽知道司令要往外趕人?”陳斜著眼睛問道。

  “卑職不知道啊?”方不為眼珠一轉,“但卑職想著自個什麽身份,怎麽敢參與這麽重要的人犯的審訊?”方不為攤著手回道。

  陳狐疑的看著他,有點不相信。

  “算了,他就算知道,你也問不出來!”陳祖燕勸著陳。

  方不為一臉迷茫的睜大著眼睛,好像在說,陳長官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陳祖燕嘴角一扯,露出一絲冷笑。

  他看不出方不為是不是在故做不知。但他先入為主,認為就算方不為不知其中內情,也肯定猜到了一二,不然不會溜的那麽快。

  陳祖燕哪裏能想到,穀振龍竟然會把連他們兩個都要保密的絕密,順口就告訴了方不為?

  陳沒說話,隻是拿手指點了點方不為,意思是你小子不老實。

  方不為隻能裝做一副又無奈又委屈的樣子。

  審不了玄苦,陳祖燕和陳也閑不住。又跟著方不為,一起到了馬春風這裏。

  李鳳年的手下,糧店的掌櫃以及保長和手下,全部都由馬春風負責。馬春風自然知道哪個輕哪個重。

  他直接將李鳳年的手下交由穀振龍的人審訊,自己則重點對付糧店老板及負責報的這幾個人。

  馬春風招呼了兩位陳長官一聲,又專心致誌的審訊著這一組日諜組織的電訊組。

  掌櫃和保長已經審完了,馬春風現在在審報員。

  陳祖燕走到桌子旁,翻著馬春風審理出來的部分結果。陳湊上去看了一眼,又朝著方不為招了招手。

  “好好看,分析分析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的……”陳指著剛被馬春風審完,又交由穀振龍的人查補遺漏的那幾個間諜。

  方不為哭笑不得,就因為劉處長的一番吹捧,這幾位長官全把他當人肉測謊機了。

  他往前走了兩步,看陳祖燕拿的是掌櫃那一分,他便拿起了保長的供詞。

  保長是專門負責保護電台的,平時聽從的是瘦和尚的指令。

  每到電台定時對外聯絡的時候,他便會到那家麵館,負責監視糧店四周。

  他並不知道玄苦和尚的身份,直到玄苦和尚進了飯館,給他送約定的暗號,詢問外圍情況時,他才現的。

  讓方不為沒想到的是,那家麵館的老板竟然也是瘦和尚的手下。

  那他對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的玄苦和尚如此吹捧,想來也是玄苦授意的。

  方不為一陣後怕。

  幸虧自己當時留了個心眼,沒敢多問,不然早露餡了。

  可惜的是,保長雖然是漢奸,卻隻知道上司是瘦和尚,至於孫先生,他聽都沒聽過。

  方不為搖了搖頭,放下了手裏的供詞,又拿起陳祖燕剛剛看完的那一份。

  掌櫃這一組,全是清一色的日籍間諜。是關東軍委派,由那位孫先生統屬,瘦和尚具體負責,主要負責南京與上海之間的情報傳遞。

  掌櫃專門負責通訊。

  固定的信箱,便在弘覺寺。

  這組電台是兩年前建立的,一直設立在東善橋鎮。

  馬春風問及原因,掌櫃回答,主要是出於安全考慮。

  東善橋鎮兩麵臨山,一麵臨水,另外一麵是大林場,位置雖然偏僻,但山與林的高度有限,並不影響信號傳播,而且官方也極少關注到這裏。

  當然,也是因為東善橋鎮是江寧縣所有集鎮當中,除縣府所在之地的東山鎮之外,唯一一處通電的集鎮。

  按照掌櫃的交待,今天本就是與上海總部固定聯絡的日期,電台接通之後,收到的第一道指令,是讓他火將一文電文送到弘覺寺。

  收到電文之後,掌櫃冒著大雨上山將電文交給了還在寺裏的瘦和尚。

  而掌櫃下山回到糧店快兩個小時之後,玄苦才到的糧店。

  掌櫃的不認識玄苦,但認的暗號。

  玄苦報的是最高一級的識別暗語,掌櫃自然不敢怠慢。

  辯明了身份之後,玄苦便讓掌櫃負責外圍警戒,之後進了報的暗室,過了一個多小時,一直到方不為出現前的十幾分鍾,才從暗室出來。

  掌櫃不知道這兩小時以內,玄苦具體送和接收了什麽內容。而且他還說,說算是報員,也肯定不知道。

  因為不管是報員收,還是他負責傳遞的電文,內容全都是數字。隻有掌控密碼本的人才能知道具體含議,比如孫先生,比如玄苦和尚。

  除了這些之外,掌櫃知道的也不多。

  他負責傳遞的,隻有弘覺寺這一個信箱。至於之前是誰來放信,之後誰來取信,他一概不知。

  掌櫃雖然知道瘦和尚上麵還有個孫先生,但他也隻是見過兩次,根本不知道孫先生在南京的身份的任何線索。最多隻能描繪出孫先生的身材和長相。

  方不為暗歎一聲,這才是專業的間諜。哪像李鳳年的那兩個手下,疏忽大意不說,還把花樣玩出了新高度。

  按照掌櫃的說法,他估計玄苦的身份等級絕對不低,甚至要比孫先生高。

  所以他也沒有想明白,玄苦為什麽會違反規定,找到電台這裏來?

  方不為也在想這個問題。

  日諜機關嚴密規定,敵後諜報小組,送以及接收的電報編碼,都是由通訊員居中傳遞,具體負責人是不能與電台接觸的。

  這是以防電台暴露之後被敵方一鍋端了。

  而玄苦明知道,自己這張臉在南京不算很陌生,很有可能會有人認出他來。為什麽他寧願冒著暴露的風險,也要親自下山給上海回電?

  方不為翻了翻,馬春風沒有問到這一點,應該是疏忽了。

  他當場提出了疑問。

  “肯定是和尚事後想到了什麽重要情報,通訊員又下山了,他不敢假手於人,隻能親自跑一趟!”陳想了想之後說道。

  “問一問玄苦和尚不就知道了?”陳祖燕慢斯條理的說道。

  方不為想了想,還是沒敢去打擾穀振龍。

  他也覺的應該是這種可能。

  之所以玄苦比掌櫃晚了近兩個小時才到糧店。肯定是因為玄苦不認的去往區山鐵礦的那條路,是從弘覺寺通往東善橋鎮的近道上下來的。

  這條路是土路,雨一大便泥濘不堪,與方不為穿過林場的那條路差不多,一踩就一個泥坑。

  方不為不放心,又去隔壁問了一趟掌櫃。

  掌櫃交待,玄苦對完暗語之後,便開始下指令,根本沒提這個。但剛來的時候,玄苦確實很狼狽,全身上下都是泥。

  還是他親自去給玄苦買的僧衣鞋襪。

  怪不得見到玄苦的時候,他那麽幹淨。

  但方不為總覺的不對勁。

  有多麽緊急的情況,讓玄苦淋著這麽大的雨,冒著這麽大的風險跑下山,親自回電?

  硬是忍住了去穀振龍那裏的衝動,方不為又回到了馬春風這裏。

  正好報員也審完了,馬春風把口供遞到了陳祖燕手裏。

  交待的內容基本上和掌櫃的差不多。

  報員確實也不知道密電的具體含義。

  不止是這一次。就算之前瘦和尚交給他與上海總部聯絡,每次報和接收的內容,也全是數字。整個電訊組無人得知其中的具體含義,包括瘦和尚。

  報員還提到,玄苦當時確實就是在電台旁邊編譯的電碼,其中內容他自然不敢查看,就連密碼本是什麽樣子,他也沒看清楚。

  玄苦和尚是在編寫完電碼之後,把一本封麵無字的書用火盆燒了,然後又倒到了院子裏的泥水當中。

  那應該就是密碼本。

  看到這裏,方不為咬了咬牙。

  怪不得他押送兩個和尚離開寺院之後,派鄭營長親自潛入兩間寮房搜尋,卻什麽也沒找到。

  方不為繼續往下看,又現了不對。

  一個小時的時間裏,玄苦就地編譯電碼,然後用電台和上海的總部連絡,斷斷續續,雙方互了六次電報。

  這不就等於是一問一答,相互來往了三次?

  還足足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誰家設置在敵後的諜報電台是用來這樣報的?

  日本人難道當南京政府的反諜部門都是吃素的?

  這明顯就是雙方在商量什麽極為重要的事情。

  日諜總部不惜暴露這部電台,也要征詢玄苦的意見,那絕對是極為重要的情報,說不定就是什麽重大的軍事舉措。

  也很有可能與玄苦掌握的內奸有關。

  可能是南京政府高層製定了什麽針對日軍的計劃,結果被內奸透露給了日諜機構,日諜機構正在安排玄苦進一步探查,或是在製定應對措施。

  也可能是日方計劃製了定針對南京方麵的計劃,需要玄苦掌控的內奸協助實施。

  不管是那一點,搞不好都是滅頂之災。

  方不為努力的回憶著,卻想不起今年的這段時間到底生過什麽。

  特麽的,早知道會穿越,就該好好學一下曆史才對。

  看方不為使勁的用手砸著腦袋,陳祖燕和陳看傻子一樣的看著他。

  方不為下意識的抬起頭來,看到陳的時候,腦子裏閃過一道光,卻一縱既逝,怎麽抓都抓不住。

  方不為氣的在心裏大罵。

  和陳有關的,到底是什麽事情?

  腦子快炸了也想不起來。

  方不為猛的一頓。

  自己犯什麽傻,玄苦又沒死,直接讓穀振龍審一下不就知道了?

  方不為扭頭就往外走。

  陳一把拉住了他“你現了什麽?”

  這兩個一看方不為的樣子就知道,他肯定是現了什麽重大的線索,著急去找穀振龍。

  方不為指著報員的口供,說了玄苦和上海總部了六次電文的疑點。

  “這麽差的天氣,還是這麽遠的距離。電波信號不急,某些電碼聽不清,反複詢問驗證很正常……”陳回道。

  “陳廳長,報員交待的很清楚,這不是在試信號!”方不為指了指剛剛被從鐐銬上解下來,準備押出去的報員,“他接收到的電碼,以及玄苦讓他送的電碼,每一次的都不一樣……”

  “你怎麽知道?”陳反問道。

  馬春風剛剛就在一邊審問,你沒聽到?

  情急之下,方不為差點脫口而出。

  “你懂日文?”陳祖燕好奇的問道。

  方不為一愣,才想到報員交待的時候,說的是日語。馬春風是看著翻譯的實時記錄在問。

  陳如果聽不懂日語的話,自然不知道報員說的是什麽意思。

  “卑職學過一段時間!”方不為回道。

  這個肯定瞞不了,不然玄苦和尚一交待,他和瘦和尚在寮房對話說的是日語的時候,方不為就露餡了。

  “你小子還會什麽?”陳的臉色有些不自然。

  方不為心虛的笑了笑,剛才情急之下,一句話就把陳頂到了南牆上。

  陳竟然沒火?

  反倒是馬春風詫異的看了方不為一眼。

  查案的空閑當中,他確實見過方不為跟著電訊科的培班學過一段時間的日語,但這度也太快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