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待鷹眼調出圖片的過程中，張明將身旁的衣服給披在了身上，“匡世寒，你說我是不是很廢？”張明用弱弱的聲音問，他的眼睛上好像蒙著一層迷霧，濃得化不開的迷霧。

  “你對廢的定義是什麽？”鷹眼沒有直接回答。

  “直接說就好了，反正我也無所謂。”張明尬笑了一聲，然後撿起腳邊的半瓶可樂喝了起來。

  “我不喜歡亂說話，不同的定義會得到不同的結果，你讓我直說等於突然問我選A還是選B，實際上我連題目是什麽都不清楚。”鷹眼說到這裏停頓了下，“除非，你隻是想讓我給你一個你想要的答案，這樣的話，我不會回答你的問題。”

  “你還真是……冷漠、冷靜？”張明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形容，“如果是你，肯定不會像我這樣。”

  “你看看。”鷹眼沒有再理會剛才的問題。

  陽光穿過窗戶，灑在地上，髒亂的客廳內，鷹眼緩緩將筆記本轉動方向，筆記本屏幕上正是畫師連夜趕製的詛咒娃娃畫像。沙發另一邊，張明一雙透著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屏幕上的詛咒娃娃。

  “見過嗎？”鷹眼低聲問，同時將筆記本電腦朝自己這邊拉了一點，他擔心張明會突然發難，將屏幕給砸碎。

  “沒見過。”張明緩緩搖頭，“但是詛咒娃娃肯定是這樣！”他忽然加大音量，然後整個人站了起來，“是的，肯定是這樣，什麽兔子，隻是它的偽裝而已，如果當初它是這個樣子，我肯定不會買下來，無論說什麽，我都不會買……不會……買……”張明衝上前，一把抓住筆記本電腦的屏幕。

  “冷靜點。”鷹眼抓住張明的雙手，可此時張明已經抓住了屏幕邊緣，隨後，鷹眼緩緩用力，然後將張明的手從屏幕邊拿開，之後，他連忙將筆記本電腦給合上。

  詛咒娃娃的概念圖被鷹眼拿開之後，張明的情緒慢慢穩定下來。

  “不好意思……”張明小聲道歉。

  “你剛才的意思是……你看見這張圖的感覺和看見你女兒想買的兔子娃娃一樣？”鷹眼開始注意自己的用詞。

  “差不多。”張明點頭，他的嘴唇變得慘白，整個人都有氣無力，好像縱欲過度一樣。

  “謝謝。”鷹眼若有所思，他將筆記本收在背包裏麵，“張明先生，能和我說一說當時的情況麽？越詳細越好。”

  “匡世寒先生，我可以告訴你我當初的事情，隻是，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想做什麽？”張明背靠著沙發，以審視的目光打量著鷹眼。

  “我……”鷹眼將手中的筆記本合上，“想要毀掉詛咒娃娃。”

  “毀掉？”張明輕笑了一聲，其中的嘲諷之意不言而喻，“匡世寒先生，如果你真打算這樣做，恐怕凶多吉少。”

  “怎麽說？”鷹眼身子微微前伸，臉上露出感興趣的神情。

  “2011年，當時我帶著我的女兒在昌河市玩，當時剛好是國慶節的時候，城裏人有點多，但也隻有步行街等地方，其餘的地方並沒有想象中多，畢竟昌河市不是大城市，人少一點也很正常。”

  “走著走著，我看到了一家玩具店，玩具店內有許多小孩在，男孩、女孩，從五、六歲到十一、二歲的都有，甚至還有二十歲的青年。”

  “玩具店具體叫什麽我沒有在意，反正不是什麽大牌子，就是路邊的那種小店，隻不過裝修得還不錯。我帶著我女兒走了進去，我女兒叫花花，一個很可愛的女孩，胖嘟嘟的，零食吃完之後喜歡將手指舔幹淨，我怎麽說都不聽……”張明說著說著就開始說起自己與女兒之間發生的趣事，已經幾年之前的事情，但是張明此時描述起來，仿佛他說的情景就發生在昨天。

  鷹眼沒有打斷張明，世上沒有後悔藥，更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找到一個背黑鍋的反派，悲劇之所以讓人心痛，正是因為沒有人有錯。

  或許是察覺到自己的女兒已經不在，張明偏了偏頭，然後右手擦了擦眼睛，“早上沒洗臉，眼屎有點多。”他尷尬地笑了一聲，然後繼續說當時發生的事情，“兔子娃娃被店主放在一個角落裏麵，而且外貌也一般，至少我沒覺得有多可愛，可是花花她就是想要那個粉色的兔子娃娃，但是我想買那一個，因為我覺得那個兔子娃娃滲人，其實我覺得每個娃娃都滲人。”說到這裏，張明加重了語氣。

  “的確有一些人對娃娃感到厭煩，不過成因比較複雜。”鷹眼點頭，算是同意張明最後的說法。

  得到肯定之後，張明的精神更好了些，“花花看我不打算給她買，就使勁的哭鬧，哭得老板都看不下去了，哪個開店的老板喜歡孩子在店裏麵哭啊？於是馬上跑過來安慰，拿那個兔子娃娃逗花花，但是卻被我擋住。”

  “我告訴老板，我不要這個娃娃，別的都可以，老板連忙拿別的娃娃來試，什麽動物什麽顏色的娃娃都試過了，而且還有那種超大的熊娃娃，可是花花依然不聽，老板也在勸我，後來，看店裏的顧客都不耐煩，一批批朝外麵走，老板一急之下說兔娃娃半折賣給我，然後塞在了花花的懷裏，接著花花一把將兔娃娃抱在懷中。”

  “如果我當時再強硬一點就好了……”

  “我真的沒想到後麵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我應該相信自己的……”

  張明雙手捂住自己的臉，似乎不願意再談論這件事情，啜泣聲在客廳中響起。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鷹眼走到張明身邊，將手放在了張明的肩頭，“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張明的聲音很大，幾乎是吼出來的。

  “不是你的錯。”鷹眼還是說著同樣的話。

  “是我的錯。”張明的聲音有些哽咽，“是我的錯……”他的聲音越來越輕，甚至比蚊子嗡嗡嗡的聲音還小，“我的錯……”

  鷹眼鬆開手，“你認為是你的錯，所以才讓自己頹廢，讓自己變成廢物，好補償內心的悔恨嗎？”說完，他輕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