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又一個寧安村
作者:豪飲地溝油      更新:2020-05-23 21:45      字數:5049
  “還能走嗎?”

  錢倉一觸碰了一下樹化的皮膚,手感簡直與真正的樹木一模一樣。

  太不可思議了!

  錢倉一心想。

  下人嚐試了一下,接著搖頭。

  “好像走不了了。”

  說完,他掙紮著想要站起來,顯然是意識到自己的身體發生了某種古怪的變化。

  可惜的是,他也僅僅隻能意識到這一步。

  錢倉一伸手將下人扶起來,可還沒站穩,下人又摔倒在地。

  這人,已經失去了行走的能力。

  在他剩餘的生命裏,會越來越僵硬,直至完全不能移動。

  “長青,這可怎麽辦?”

  張文石問。

  “借一步說話。”

  錢倉一對張文石說,接著看了剩餘的人一眼。

  兩人走到一旁。

  “長青,你打算怎麽做?我看還是丟下他吧?”

  張文石小聲說。

  這個回答讓錢倉一有些意外。

  生意上的事,張文石很果決,這在錢倉一的預料之中。

  可人命上的事,錢倉一認為張文石會猶豫不決,或者說,會先嚐試詢問兩全其美的辦法,而不是選擇直接拋棄沒有‘價值’的人。

  “這不失為一個辦法。”

  錢倉一沒有點出這一點,他配合著張文石的話繼續向下說。

  “雖然有些不妥,但眼下這一危急情況,也隻能如此了。”

  錢倉一點頭,也算是同意張文石的想法。

  其實,按照下人身上發生的情況來判斷,或許張文石自己也已經快失去行走能力。

  到時候,被放棄的將會是他。

  “那好,就這樣吧。”

  張文石若有所思,開始往回走。

  寧安村。

  這名下人被留在了房屋當中,他的身旁是僅能夠支撐兩日的口糧。

  “張老爺,不要扔下我啊!”

  “我可以走,可以的,你看啊,你看啊!”

  被留在屋中的下人大聲喊叫。

  可惜的是,沒有一人回頭。

  聲音越來越遠,也越來越模糊。

  夜色降臨。

  走了一段路後,錢倉一發現有些不對勁,可具體是哪裏不對勁,他暫時也說不上來。

  直到他看見路旁的寧安村路碑,記憶中的場景才對應起來。

  “長青,怎麽又回到寧安村了?”

  張文石麵色驚慌。

  “或許現在我們進去的才是真正的寧安村,你們看,路碑是立著的。”

  錢倉一指著路碑。

  當然也有可能是我們又重新回到了寧安村,至於為什麽還在寧安村,有可能是因為仍舊在迷霧當中的緣故。

  又或者是我們現在即將要麵對寧安村當中的真正危險。

  這些想法瞬間在錢倉一心中閃過。

  “那我們是……進去看看?”

  張文石問。

  “先派個人進去。”

  說完,錢倉一指著一名下人。

  前方究竟有什麽,誰也不知道。

  這名下人有些不願意,與之前相比,現在虛弱狀態下的錢倉一非常缺乏威懾力。

  如果錢倉一是讓他去享受,那肯定馬上衝了過去。

  但經曆了昨夜的事情之後,隻要不是白癡,都知道前方可能有危險。

  可是即使是這樣,這名下人依然沒有拒絕。

  “是。”

  這名下人小聲回道。

  如果是在平時,錢倉一認為這名下人絕對會拒絕。

  即使再受影響,也會要求多派幾人,可眼下,這人幾乎失去了求生的能力,隻能默默等待死亡降臨。

  他邁著步子向前方走去,拐過前方的一個彎之後,他看見了嫋嫋炊煙。

  “有人!前麵有人!”他邊喊邊往回跑。

  “有人?是什麽人?你問過他們麽?”錢倉一問。

  “我,我還沒有進去看,我看見寧安村有煙冒出,應該是在煮飯,既然有人煮飯,那麽肯定有人。”

  這名下人急忙解釋。

  其餘三名下人也同意這種推斷。

  張文石等人準備往前走。

  可卻被錢倉一攔了下來。

  “不妨你們先進去看看?等問清楚了再回來。”錢倉一對那些下人說。

  這樣,對於錢倉一來說,也不過是多浪費點時間而已,但可以避免很多危險。

  “是!”

  四名下人對望一眼,準備同去,但有兩人被留了下來。

  因為現在錢倉一還需要他們。

  兩名下人向新出現的寧安村走去。

  他們一路前行,沒有與之前一樣隻看個大概就回到原地。

  來到村口,屋內的人影能夠看得一清二楚。

  他們走入村內,向著最近的房屋走去。

  如果錢倉一在這裏,一定能夠發現這個村子裏的布局與之前無人的寧安村一模一樣。

  兩名下人敲響了房門。

  “裏麵有人嗎?”

  “誰啊?”

  不一會,門被打開,門內……站著一名閉著眼的村婦,隻是,這名村婦的臉卻有些奇怪。

  她那張有些粗糙的臉已經開始有腐爛的跡象,雖然不太明顯,但依然能夠看出些端倪。

  見到這一幕的如果是錢倉一,此時恐怕已經心生警惕,隨時打算離開。

  可是身染怪病的下人並沒有這種警惕心,不知何時起,他們的大腦也開始遲鈍起來。

  “我們是路過的商旅,想要找個地方歇息。”

  “昨夜,我們在前一個寧安村入住,結果晚上遭遇到了牛頭馬麵。我們運氣好,活了下來。”

  “今日打算趕夜路離開寧安村,沒想到又遇到了一個寧安村。”

  “之前在村頭看見裏頭有人煙,所以我們老爺就先派我們二人進來瞧一瞧。”

  一名下人絲毫沒有感覺到不對勁,將離開迷霧後的事情通通說了出來。

  若不是他很多東西都不記得,不然還能說得更詳細。

  “原來是這樣。”

  村婦點頭,接著突然睜開雙眼。

  原來,她那雙眼睛裏麵根本沒有眼珠,不,別說眼珠了,空洞洞的什麽都沒有。

  可是,可是這兩名下人看見之後隻是稍感驚訝,絲毫沒有要逃跑的意思,也沒有發出警告。

  “正是,不知村裏是否有地方落腳?”

  一名下人微微鞠躬。

  “有的,你們往前走就是。”

  村婦笑了笑,然後閉上了雙眼。

  “多謝!”

  拱手道謝之後,兩名下人繼續像寧安村深處走去。

  此刻,那名村婦猛地睜開雙眼,用沒有眼珠的雙目看著下人離去。

  緊接著,她回到屋子當中。

  屋裏是她的丈夫與她六歲的孩童。

  隻是,無論是她的丈夫還是她的兒子,都與她一樣,緊閉雙眼。

  “什麽人?”村婦的丈夫問。

  “沒事,過路的商旅罷了。”村婦回答。

  “娘,我餓了!”六歲的孩童吸吮著自己的食指。

  “阿寶餓了嗎?那咱們就吃飯吧。”村婦愛憐的撫摸著自己孩童的麵龐,然後一把將孩童抱起,放在了桌邊。

  桌子正中央擺著一個盤子,沒有碗筷。

  盤子裏麵是六顆人類的眼球,看起來非常可口。

  一家三口就這樣其樂融融圍在桌前。

  “娘,我要吃!”孩童指了指盤子中的眼球。

  “好,阿寶乖,到娘這裏來。”村婦說。

  孩童跑到了村婦懷中,村婦摸了摸孩童的頭發,然後用手抓了盤子中的一顆眼球。

  “來,娘的眼睛給你吃。”

  村婦將手中的眼珠遞到孩童嘴前。

  孩童張大嘴,一口咬了下去。

  “嗯嗯,好吃,娘的眼珠子最好吃了。”孩童笑眯眯地說。

  “阿寶啊,爹的眼珠子味道也很好吃哦,來試試吧!”村婦的丈夫說。

  “嗯,阿寶也喜歡吃爹的眼珠子!”

  孩童乖巧地點頭。

  屋外,兩名下人找到了村婦所說的留宿之處。

  與其說是留宿的地方,倒不如說是幾間廢棄的農舍。

  因為偶爾會有一些商旅路過,所以村裏的村霸就想方設法弄了一些能夠臨時落腳的地方。

  也算是一個簡易的旅店。

  但是如果村裏人不說,外來人也不會知道這些農舍是旅店。

  值得注意的是,簡易農舍並沒有村民自己的住處好,所以昨夜錢倉一等人才沒有在可能疑似旅店的農舍休息。

  “店家,我們是過路的商旅,想在此借宿一晚。”

  兩名下人走了進去,剛進門就看見了一個有些吊兒郎當的青年。

  與之前的農婦一樣,這名青年也緊閉雙眼。

  隻是下人仍然沒有起疑。

  “住店啊?”這名青年問。

  “是的,還有空房間嗎?”下人說。

  “有的,有的。”青年點頭。

  兩名下人聽到後,滿臉笑容,對視一眼。

  “我們老爺在後麵,等會過來就入住,你先將我們的房間安排好,一共七人。”

  下人說。

  “好嘞!”青年點頭。

  兩名下人馬上出店,沿著原路返回。

  “老爺,裏麵有人,還有旅店入住!”

  兩名下人掙著邀功。

  雖說攜帶的物件丟棄了許多,但張文石身上的銀票依然讓他有穩固的地位。

  “真的?那就好。”

  張文石笑了笑。

  可錢倉一卻感覺有些不對勁,實際上,就是因為沒有遇到問題才不對勁。

  現在這情況,以錢倉一的性格,就算地獄電影告訴錢倉一前麵沒有危險,很安全,錢倉一依然會留個心眼。

  “你們詳細說說。”錢倉一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兩名下人你一句我一句說個不停,可無論怎麽說,都沒有說腐爛的臉和閉眼的事情。

  真的沒有任何詭異的地方嗎?

  聽完,錢倉一眉頭緊鎖。

  無論怎樣,他都必須親自去探索一番,畢竟身後的寧安村隻怕也沒有安全一說。

  “你們確信沒有遺漏什麽?村民的神色與麵容是否有異樣?”

  為了以防萬一,錢倉一又問了一句。

  “沒有啊!袁護衛,你是不是太膽……警惕了?”

  一名嘴快的下人回道。

  原本,他是想說膽小,但考慮到袁長青之前的威懾力以及他與張文石的關係,所以改口用了中性的詞。

  又是這句話……

  現在,錢倉一有些想笑。

  他不再多說。

  “長青,你過來,我有些話想和你說。”張文石對錢倉一說。

  兩人再次走到一旁。

  “張兄,你想讓我不要這麽膽小?”錢倉一提前發問。

  可是張文石沒有停下,而是向更遠的地方走去。

  一直走到龐瑩秀等人看不見的時候才停下來。

  “你……”錢倉一開口。

  顯然,張文石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

  “長青……”

  突然之間,張文石的雙眼變得透亮無比,恢複了定台鎮發生詭異事件之前的精明。

  “張兄有事求你!”張文石身子有些顫抖,好像在壓抑自己的情緒。

  “張兄有什麽事直說無妨。”

  錢倉一臉上的神情依然保持平靜。

  可他沒想到張文石撲通一聲直接跪在了地上。

  俗話說,男兒膝下有黃金。

  更何況,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年齡,張文石都沒有要向袁長青下跪的道理。

  唯一的解釋就是張文石要拜托錢倉一做的事情非常重要。

  重要到關係到張家生死的地步。

  這件事,目前錢倉一知道的隻有一件,那就是張災去的生死。

  其實,雖然張災去很重要,但隻要張文石活下來,即使龐瑩秀死去,關係也不是非常大。

  如果隻是為了延續張家血脈的話。

  “張兄快快請起。”

  錢倉一假裝將張文石扶起,反正他也知道張文石肯定不會起來。

  “長青,如果這件事你不答應為兄,那為兄就不起來。”張文石的語氣異常堅定。

  什麽都不說,就先讓自己答應。

  如果是錢倉一自己,肯定直接拒絕。

  畢竟這種事情答應下來完全是給自己找麻煩。

  不過他現在扮演的是袁長青。

  “張兄,你……”

  “張兄,有什麽事你直接說就行,長青一定竭盡全力為你做到!”

  “張兄……”

  “罷了罷了,我答應就是!”

  直到錢倉一答應,張文石才選擇站起來。

  “長青,你不會怪我吧?”

  張文石問。

  “張兄,究竟是什麽事?”

  錢倉一看著張文石。

  “長青,我想讓你照顧小兒張災去。我想通了,恐怕我是沒辦法去到緱州,瑩秀也是。”

  張文石抬頭看著天空。

  接著,他露出自己的肩膀,錢倉一看了一眼,發現張文石的肩膀已經開始樹化。

  或許,樹化並非隻是發生在肩膀,也有可能其餘的部位也正在發生一樣的變化。

  “張兄,你……”錢倉一故作驚訝。

  “我也是不久前才發現,原以為自己能撐過去,沒想到……唉,長青,這些銀票你先拿著,今後興許有用得上的地方。”

  張文石將銀票硬塞在錢倉一手中。

  雖說不是全部,可也是張家絕大部分家產。

  “長青,我知道你並非尋常人,若是你,或許能夠逃出這災厄之地!”

  張文石說完歎了口氣。

  “我知道了,張兄,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一定會保護他的安全!”

  錢倉一將銀票收好,微微鞠躬。

  “太好了!”張文石拍了拍錢倉一的肩膀。

  精明的眼神逐漸消失不見。

  張文石臉上的神情又變得異常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