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生學存在於每一個文明的每一個時代，超古代文明在上千萬年前就在研究成為神的進化之路，模仿的正是那些被稱為泰坦的舊日支配者們，觀察祂們的生命，活動，研究祂們的細胞，基因，甚至在條件許可的情況下近距離研究祂們的力量，從中分析出完美的進化基因。”

  星夜隻欣賞了片刻就不再理睬這間實驗室裏的一切了，真正的目標依舊在前方，“你們都是修煉過的武者，應該知道基因鎖的理論吧，所謂修煉包括煉氣煉體本質都是吸收能量推動生命體強大發展，這種發展原本不在自然界的規則之內，它屬於更高的規則，但是大多數生物不可能因此而改變命運，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這些依舊在自然界控製範圍之內，但是修煉功法的存在打破了平衡，從此人類乃至非人類打破基因鎖的概率短時間內翻了無數倍，在科學界這種情況被稱為技術爆炸，這就是文明，不斷的突破規則，修煉文明的目的在於找到打破基因鎖的完美進化路線，但是摸著石頭過河自然沒有依著前人的路線過河安全，所以即便是修煉文明也有一批走通了科學路線的人選擇了另一條路，通過研究這些已成功的神來獲得人類進化的正確路線。”

  “你說這座超古代文明是修煉文明？”曾泰滿臉不可置信。

  這座古城怎麽看都像是座巨大的現代化科技都市啊，那雄偉的摩天大樓，寬闊的金屬大道，高低錯落的立交橋，你跟我說這不是科技文明。

  “當然了。你們怕是被華夏的修仙玄幻小說洗腦了吧，你們以為修煉文明就是永遠維持著古代封建落後社會麵貌，隻是建築物可以建的大點，士兵將軍們從騎馬變得可以飛，一群不問世事寬袍大袖的仙人天天踩著劍在愚民們頭頂上裝逼？”星夜像看白癡一樣看著他們。

  張教授幹咳了一聲，示意他們不要回任何話，否則會真的被承認是白癡的，事實上從了解修煉者的存在起張教授就在心中不住推演這種文明發展模式的未來變化，學過社會學的都知道，文明的發展變化是全方位的，曆史長河的每一朵小浪花對於該時代的人類都是天塌巨浪，政治經濟軍事和生產方式的改進息息相關，最廣為人知的例子就是古羅馬從共和製向帝國製的轉型，隻要環境穩定條件許可，社會總會向生產力增大生產模式優良生活更方便的方向發展，小說裏那些平民百姓幾萬年都在撅著屁股插秧的修真世界顯然是不符合社會學的。

  “文明的發展方向都不是片麵的，修煉文明也會自然而然地誕生科技，現在的地球科技文明不是也保留了相對完整的修煉傳承麽。其實照我猜測文明在發展到一定高度科技與修煉並存是水到渠成的，就像修煉到了傳說中的境界後煉氣煉體煉神也就不分彼此了，現代科技文明即使已經完全喪失了修煉傳承但是人類對於永生的渴望依然會促使人類研究基因，開發出能夠推動生命進化的技術，走上另類的修煉道路。”星夜侃侃而談，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張教授暗自點頭，這貨不論它心性有什麽問題，學識依舊是值得肯定的。

  連續三層實驗室過去，第四層則是個錯綜複雜的廊道空間，無數房間被金屬門封的死死的，這讓唐春姣想起了不遠處那座地下迷宮，可她瞪大了眼睛也沒看出這裏有什麽機關痕跡，想想也知道，這裏用得肯定是另外一套體係，不屬於機關術甚至也不屬於現代科技。

  他們來到了一座開闊的大廳，通體晶瑩剔透美得如夢似幻但裏麵什麽都沒有，除了六麵青色琉璃上紋刻了金色花紋組成的符咒，符咒再組成巨大的圖騰，數麵圖騰齒輪互咬一樣組成了一個精密的整體部件，比最複雜的電路晶片也不遑多讓，彩色的光電順著紋路流淌，自成循環。

  “很美是不是，這就是修煉文明比之現代電子科技也猶有過之的技術，以能量為承載，將規則具象化出來，這就是符文科技，也稱之為陣法。”星夜低聲呢喃道，但是每個人都清楚地聽到它的聲音。

  “它的能量中樞在哪裏？”張教授問道。

  “問得好，這座失落的古城剩下的能量儲備早就不足以支持如此龐大的都市，神殿之下原本是囚禁神的所在，現在被神占據後反過來化成了神的領域，我們從踏入這座神殿起就在神的領域中，神殿的能量在被神占據的那一刻起就被吞噬殆盡了，現在的能量核心隻有一個，那就是——神！”

  “你的神那麽厲害，那怎麽還要你救啊？”薑隊長冷冷道。

  星夜沒有回答，因為回答了也聽不見，四周突然想起無數迷蒙變幻的聲音，像是有無數看不見的鬼魂的呢喃，又像是大廳外成群結隊頂天立地的僧侶在做法事，念著不知名的咒語，在超度亡靈。

  彩色的光芒流動在圖騰間，生滅不定，圖騰化為了彩色，仿佛擁有了生命，要從琉璃璧上躍動出來，光芒越來越強烈，超度的頌唱聲越來越攝人心神。

  張教授有了一絲明悟，這是一個獻祭的儀式，祭司將祭品獻給眾神卑微地祈求神靈施舍下安定的生活與平和的風雨，現在他們就是祭品，這超度的咒語是為他們準備的，光芒的另一頭正有一尊神在等待著他們，也許是身形龐大的怪物也許是西裝革履手握刀叉的紳士，自己等人會直接落到祂的餐盤裏。

  不過轉念一想，這樣也許比死在皮口袋裏要體麵一點，既然是神，想來吃相會好看許多吧。

  彩光漸漸退散，他們聽到了巨大的轟鳴聲，那是他們從未見過的聲音，薑隊長想起了他多年前為了抓捕一名國際要犯跨洲跨國追到了北美黃石公園，那是全世界最大的超級火山口，每年都會經曆幾千次小地震，整個公園實際上就在一個超大號的不穩定鍋爐上燒著，火山養活了冰天雪地裏的森林和百獸，最終他在世界上最活躍的間歇噴泉旁抓到了要犯，然後坐著要犯在轟鳴爆發的噴泉旁安靜地點了支煙，看著野牛和白尾鹿一起吃草，當時他就覺得這座森林裏的動物們不是不知道這裏有多危險，動物對自然災害的預知往往很敏感，但是它們不走，是為了更好的活，這裏有全落基山脈最好的森林和草，以及全年不結冰的溫泉，誰不想活得更好呢？連動物都想。這，就是向死而生。

  眼前的轟鳴聲很大很自然，聽過無數引擎轟鳴的薑隊長一下就排除了機械的可能性，他已經知道這裏會是什麽地方了。

  彩光退散，他們置身巨大的蒸汽裏，滾燙的溫度感覺像來到了超大的鍋爐旁，薑隊長眯著眼睛，果然他在眼縫裏窺見了一座大鍋爐，熾烈的金色岩漿從地層深處溢出來，洶湧的地下長河橫貫而過，水與火毫無間隙地交融，一發不可收拾，巨量的沸水鼓蕩著氣泡一個個炸開，那巨大的轟鳴聲正是由此而來。而張教授則想起了北歐神話中的金倫加鴻溝，一邊是冰雪一邊是炙焰，熱氣與寒冰的交錯中，霜巨人之祖尤彌爾（yir）誕生。

  一個幾乎遮蔽了岩漿金焰的黑影從蒸汽裏探出頭來。

  所有人如臨深淵，這是真正的深淵，與世隔絕的深淵下，水與火的地獄並存，深淵下的巨獸探出頭來，凝視著他們。

  這是怎樣一個存在，它看起來就像是某種生物還未發育完全的胚胎，滾圓的頭顱連接著一個臃腫的桶狀身體，根本沒有脖子的存在，渾身是一種嬰兒般幼嫩的粉色，胖短的小手與身體極不成比例，皮膚皺巴巴的裂開，滿是縱橫的溝壑，裸露無-毛，若不是它幾乎占據半個身體幅度的猙獰巨嘴恐怕眾人還真把它當成個剛分娩的嬰兒了，隻不過這個嬰兒身高起碼十層樓。

  它沒有五官，沒有表情，所以第一印象應該也沒有喜怒哀樂的存在，全身上下唯一的器官就是那張大嘴，所以隻能認為它還有食欲這種東西，而這張巨嘴發出類似嬰兒啼哭夾雜僧侶呢喃的聲響，無法理解，隻能認為它想吃東西。

  用醜陋扭曲抽象這些詞已經不足以形容這個生物了，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不可名狀的東西，不知道是類似催眠的精神手段還是心理暗示，竟然帶給人一種雄霸天下的王者氣勢。

  “覲見吧！凡人。這就是偉大的舊日支配者，夜吼著吞噬眾生的君主，無麵的斯芬克斯，拉托提普魯利姆，華夏神話傳說祂的尊號是——渾沌。”

  渾沌，華夏神話中遠古四大凶獸之一，《山海經-西次三經》有載：有神焉，其狀如黃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渾敦無麵目，是識歌舞，實為帝江也。

  祂本該隻存在於書卷和傳說之中，此時這個神話中的存在微微垂下了頭，暫且把祂巨顎所在稱之為頭吧，眾人並不知道祂能不能看到自己，但既然是神，總不至於眼神不好吧。

  巨鍾轟鳴的聲音直接回蕩在腦海，沒有經過聽覺，就像是什麽巨大的怪物直接鑽進了腦袋裏呼喚著，這如同來自地獄的呼喚般的聲音是如此的令人顛狂，定力差一點的正常人恐怕都難以保持心神不崩潰。

  “人類，汝見神座，何不參拜？”腦海翻滾，一字一炸，字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