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路明非是個白癡
作者:獨孤邪影      更新:2020-05-25 17:13      字數:2880
  科考隊順著山道飛奔著,常沙斷了雙腿,隻好由紮西背負著,所幸這戰士也真堅韌,受此重傷清醒後依然扛著槍警戒四周,隨時為隊友們提供火力。

  這地下世界凶險難料,什麽地方都不能呆太久,科考隊在湖中嶼休整片刻便既出發,由於方才一陣變故,行程大亂,張教授提議沿著水流尋找通往地上的出口,薑隊長等幾名經驗豐富的隊員都讚成,於是眾人循著活水逆流方向行去。

  在地麵上,隻要迷路,順著水流找尋人類文明聚居地大體上總是不會錯的,這裏也是同樣的道理,隻不過要反過來,溯流而上尋找地下水的源頭。

  行了一陣,一切如常,拐過了一個彎,薑隊長突然叫道:“臥倒!”

  還沒等眾人反應,風聲疾至,又快又凶,但是比風聲更快的卻是殺機,常沙頭顱爆開,無聲地攤在了紮西背上。

  那殺機並非蝙蝠等任何自然界的凶物,它出自人手,但是凶甚百倍。

  那是一顆子彈,一顆加了消聲器的狙擊槍射出的超越風聲的金屬彈頭。

  薑隊長連悲憤都來不及,直接開槍反擊,其他隊員由於環境混亂事發突然,加上聽令後立刻臥倒,都沒發現常沙已經沒了,隻有紮西突然覺得大團液體潑到他頭頸上加上血腥氣濃烈心覺不妙。

  莫道難配合薑隊長左右夾擊黑暗對麵的不知名敵人,對方顯然藝高且心黑手狠,潛伏在暗中悄悄觀察看準常沙是重要火力點且有重大缺陷,於是剛一發難立刻以雷霆之勢秒殺常沙,斬斷薑隊長一臂。

  黑暗中雙方槍聲大作,薑隊長又驚又怒,聽槍聲對麵至少有四挺機槍,幾乎一個步兵連的火力,操縱者卻不超過五人,而且精準度極為驚人,這種部隊居然出現在華夏腹地的地底下,這簡直就是在南極洲碰到了猛獁象的感覺。

  而且對方先聲奪人擊殺常沙後並沒有繼續痛下殺手,而是貓戲耗子一樣在各隊員身邊擦過,不然以對方展現出來的能力和突然性此時科考隊已經團滅了,很顯然對方不準備立刻消滅他們。

  世上絕沒有差到這種地步的槍手,有的話就是真正的人體描邊大師。

  “撤退。”薑隊長下了命令。

  科考隊立刻原路撤回。

  黑暗中,一名全身包裹在全封閉戰鬥服中的戰士向通訊器匯報道:“命令執行完畢,目標已原路返回。”

  “這是怎麽回事?他們是什麽人?為什麽攻擊我們?”見對方沒有追擊,稍微停頓下來,唐春姣一連三個問題蹦出來。

  薑隊長道:“對方的目的不是要殺我們,而是逼退我們。”

  “你怎麽知……啊!!”唐春姣這才看到紮西背上的無頭屍體,險些暈了過去。

  眾人呆愣愣地看著,薑隊長克製情緒悲憤道:“他們狙擊了常沙是立威,之後有意沒有殺其他人,否則那種情況我們一個都活不了,他們肯定有別的目的。”

  張教授說道:“敵人的來曆你有想法嗎?和我們剛剛發現的屍體是一夥嗎?”

  薑隊長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交手時間太短,我連他們的武器都沒分辨清楚,不過是一夥的可能性很大。”

  張教授道:“敵人不讓我們過去,說明我們很可能走對了。”

  薑隊長道:“但是前方的情況,要突圍過去,絕無可能。”

  張教授道:“那倒不然,既然思路是對的,那麽一定還有別的路可以出去。”

  薑隊長道:“如果敵人在別的路也設了關卡。”

  張教授搖搖頭:“可能性不大,除非這地宮就是他們的老巢,不然他們不可能有太多人手調度,如果他們真的和剛才的屍體是一路人的話那麽這個可能性也可以直接排除,總的來說他們和我們處於同一境遇,甚至可能更狼狽一點。武器多裝備好是他們的優勢,但不是絕對優勢,在這錯綜複雜的地下世界我們未必沒有機會。”

  曾泰在心裏很想問一句老師你到底什麽專業的,怎麽一個考古學家會行為分析,懂心理學,通曉奇門遁甲,現在好像連打仗也會。

  唐春姣開口問道:“他們怎麽知道我們的方位的?然後提前在前麵設伏。”

  薑隊長沉思片刻,眼中利芒一閃,一柄99式傘兵-刀脫手而出,飛射向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將一隻老鼠釘在地上。

  “遙感偵察鼠!”張教授看著老鼠身上的連接天線驚道。

  薑隊長說道:“是我大意了,怎麽可能有老鼠看見人不跑遠還一路吊著的。”心中卻發難,敵人的能力和技術水平和這支小小的科考隊差距實在太大,他們雖有三名武者,但論綜合素質也就薑隊長自己堪堪達到敵方的平均水準。

  討論了一會也沒有好辦法,還是決定先另找出路。

  “隊長,那常沙怎麽辦?”莫道難眼噙淚水說道,隊伍裏他和常沙王建勳都是部隊調出來給科考隊的,早年又一起在薑剛強手下受過訓,感情最是要好。

  薑隊長默然片刻,眼下的情況顯然無法為常沙收斂屍體,行動由考古變成打仗,帶著行軍更不可能,隻好決然道:“就地掩埋。”

  “不行!”唐春姣道:“這裏有大蟲子,會被吃掉的。”

  張教授道:“探索未知的人死於未知之口也算是死得其所。”

  唐春姣不敢置信地看著張教授,張教授直視她雙眼道:“小唐,不是我冷血,我們科考工作者,本身就做好了隨時獻身的準備,這個準備不止是死亡,而是死在任何時候以及任何地方,隻要是在前進的路上,這是所有探索未知的人們的覺悟。”

  薑隊長故意把頭撇過一邊,他即是軍人又是老科考隊員,對這句話的理解更為深刻,張教授說得不算太直白,試問當世人類曆史上的險地,包括南極北極,哪一個角落沒有靜悄悄的長眠著曾經充滿夢想的人。

  開拓者是幸福的,悲哀的,勇敢的,絕望的。

  最終,他們還是把常沙留下來了。

  又少一人,科考隊沉默著強行軍。

  …………………………………………

  人與人之間的相識其實注定是悲劇,本來是陌生人,誰也不認識誰,因為各種原因聚在一起,知道了彼此的名字,就算是認識了,聊得來的越來越熟,突然有一天那個聚在一起的原因消失了,於是大家各奔東西,又去認識新的人,過往認識的人漸漸褪色為一個名字、一點模糊的記憶,到最後看著照片連名字都想不起來了,人也就成了陌生人了,就像他從未出現在你的生命裏。

  在毛菁沁這裏劉劫大概就是這麽個人,不算朋友,甚至不算很熟,隻是知道,世上曾經存在過這個人。

  如果毛菁沁有人生檔案這種東西的話,劉劫的名字根本不會出現在裏麵,因為在她年老的時候,這個人在她的世界裏也就徹底消失了。

  路明非是個白癡,暗戀女生也能暗戀到全校都知道,劉劫就聰明多了,整整九年,從來沒有人想過他們會有什麽聯係,連毛菁沁自己都沒能察覺,甚至初中時劉劫的同學根本沒人知道他認識六班的毛大女神,甚至交情不菲,做過六年同學,兩年同桌,三年一起去老師家輔導的關係,不然肯定來找他搭橋認識了。

  這才是高水平的暗戀水準,無人知曉,無人能琢磨,暗於校園之間,深藏九幽之下,隱極忍極,真是從小就展現出過人的心機城府,將來必成……坑神啊。

  這真是,坑死自己了。

  同學真是一種神奇的生物,幾十年後,你們能想象彼此曾完全平等毫無間隙地坐在一起嗎。

  也許不會再相遇。

  劉劫也完全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以這種方式重遇故人,沙漠中遇到這支科考隊時,他一直打量那幾名武者,也從沒注意過這個女醫生。

  所以劉劫一直在沉默,不知該如何開口,而毛菁沁也一直沉默,盡管她很想說話但同樣不知該如何打開話題。

  兩人就這麽走著,很小心地保持著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