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

  燈光昏黃。

  心肝快趕到小區門口，她在大門口四處張望，卻沒看到謝言的身影，剛打算給他打個電話問問情況，保安室的門突然打開，謝言從裏麵走了出來。

  “……”

  這跟她想象的完全不同，在她想象中，謝言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黑暗中，接受著冷風的洗禮，她來的時候他應該凍得瑟瑟發抖。

  可現在。

  她看著穿著羽絨服，裹得嚴嚴實實的謝言，突然覺得自己的擔心挺多餘的。

  她繃著臉，“你怎麽在保安室？”

  “外麵太冷了……我又不傻，肯定要找個地方待著。”

  對！

  他不傻。

  傻的人是她。

  心肝覺得謝言根本就是在內涵她，他還在滔滔不絕，“……保安不讓我進小區，我跟他說了好久都不行。我們倆聊了幾句，發現竟然是老鄉，他看外麵太冷，就讓我進保安室躲風了。心肝，我很高興。”

  心肝沒好氣，“你別得意，我出來見你是怕你凍死在我小區門口，到時候惹麻煩上身，可不是擔心你。”

  謝言低笑一聲。

  心肝惱了，她瞪著他，“你笑什麽！”

  “你口是心非的樣子挺可愛的。”

  “……”

  心肝簡直要氣爆炸了。

  這男人不是來求複合的，他是來挑釁的吧。

  還口是心非……

  是！

  她剛才那話是口是心非，但他就那麽大刺刺地說出來了，她難道不要麵子的嗎！

  心肝虎著臉，轉身就走。

  謝言趕緊攔在她前麵，他看著她繃直的嘴角，意識到自己惹她生氣了，卻不知道她為什麽生氣，他隻能問，“你怎麽了？”

  “沒！事！”

  謝言再直男再遲鈍也從她咬牙切齒的聲音中聽出她的不爽了。他撓撓頭，把兩人剛剛的對話在腦海裏過了一遍，還是沒發現問題。

  他剛才誇她可愛，她怎麽還生氣了？

  雖然不知道哪裏惹她不高興了，謝言還是老老實實地道歉，“對不起，我不太擅長跟女孩子相處，之前我們倆在一起的時候，都是你遷就我，我分給你的時間太少了，是我不對。如果我哪句話讓你不高興了，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我下次會改的。”

  見他態度誠懇，心肝怒氣值降低了一些。她輕哼一聲，背著手站在原地，倒是沒有再離開了。

  “我今天真的挺高興的。”

  “哦！”

  謝言低頭看她，眼睛裏帶著光，“我今天給你打電話，打通了。”

  “……”

  心肝表情僵住。

  之前她和謝言分手的時候，為了表示自己的決心，也為了不讓自己對這個段感情有任何留戀，她非常堅決地刪掉了他的微信，並且把他的電話號碼拉黑了。

  上次她去醫院看過謝言之後，謝言又是跟她道歉，又是要以身抵債，她一時心軟，出醫院之後就把他的號碼從黑名單裏拉出來了。

  他不會以為她這個舉動是在對他釋放什麽信號吧？

  好吧！

  她確實是在釋放信號，但他意會到就行了，幹嘛非要！說！出！來！

  心肝連生氣的力氣都快沒了。

  “心肝……”

  “幹嘛！”

  “上次你在醫院說考慮考慮。”他緊張地看著她，“那你現在，考慮好了嗎？”

  “等不及了？”

  “不是不是。”謝言連忙擺手，“你隻管考慮，不管考慮多久我都能等，我是怕你把這事兒忘了，就想過來見見你，在你麵前刷刷存在感。”

  心肝的內心早就有答案了。

  隻是……

  誰讓他之前那麽傷她的心，這才過多久，她要輕易原諒他了，那他下次再犯同樣的錯誤怎麽辦？所以，她要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讓他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心肝背著手，“那你現在存在感也刷完了，回去吧。”

  “我還不想回去。”

  “……”

  風這麽大，他是感覺不到嗎，心肝心裏煩躁得不行，她皺眉正要說話，就聽到謝言接下來的後半句，“……我想跟你多待一會兒。”

  “……”

  煩躁的內心像被一縷清風拂過，一下子就撫平了。

  心肝內心很不爽。

  她覺得自己的情緒能被謝言三言兩語就影響，這太危險了，可另一方麵，聽到他這種超級直男的甜言蜜語，她又抑製不住的有些小竊喜。

  她不想被謝言看穿，隻能白他一眼，故作鎮定地說，“會說好聽的哄人高興了，出息了啊。”

  “不是哄你高興。”

  “那是啥？”

  “都是真心話。”

  “……”

  心肝再一次被他撩到了。

  看在他會說話的份上，心肝拉住他的手腕，把他從保安亭旁邊拽到門口一處避風的地方，剛站定，就聽到謝言像地主家的傻兒子一樣，嘿嘿笑了兩下，心肝臉頰發燙，立馬丟開了他的手，謝言也不生氣，他伸手進口袋，掏啊掏，掏啊掏，掏了半天，終於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他抓住心肝的手，攤開她的手心，把東西放到她掌心。

  “你的銀行卡？你給我這個幹嘛？”

  “我發工資了。”

  心肝把銀行卡推回去，“你發工資跟我有什麽關係，我沒有給別人管錢的習慣，你還是自己拿著花吧。”

  “不是給別人管錢，這些都是你的。”

  “啊？”

  “卡裏是我這個月的工資，不多，就兩萬一千塊錢。”見她還在茫然，謝言接著說，“上次在醫院不是說好了，我欠你的那些錢分期還給你。這是我的銀行卡，以後就交給你了。”

  一瞬間。

  心肝覺得手裏那張薄薄的卡片似乎有千斤重，她下意識地問，“你把錢都給我了，你自己開銷怎麽辦？別跟我說你們醫院包吃包住，你平時不花錢。總有花錢的地方吧……你不是要去國外進修嗎，總要買書提升自己吧，還有跟同事聚餐什麽的。”

  謝言微笑著看她。

  “你別這麽看我……”心肝哆嗦了一下，“我怎麽覺得心裏毛毛的。”

  “我還有你。”

  “啥，啥意思？”

  “我已經跟老師打過招呼，把醫院的宿舍退了。”

  心肝一愣，“那你住哪兒？”

  謝言笑眯眯地看著她，不說話。

  一瞬間。

  心肝腦袋裏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他上次在醫院跟她說的話。

  “我現在月薪稅後大概兩萬，還清大概需要二十九年。工資都給你的話，我就沒錢了，那……接下來的近三十年，我就要在你家蹭吃蹭住了，你覺得……行嗎？”

  心肝猛地吸氣。

  他，不會要搬過來跟她一起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