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生父親……

  這個身份在晨晨心裏竟然如此不堪！

  姬野火心裏堵得慌。

  他忍不住說，“咳！你別這麽說，你想想，你媽咪到現在都那麽維護他，這說明那個男人也不是那麽糟糕嘛，他肯定有一些可取之處的，你別把人全盤否定了啊。”

  “……”

  晨晨突然從他懷裏抬起小腦袋，眯著眼定定地看著他。

  姬野火心虛極了，眼神閃爍。

  “咋，咋了？”

  “蕭叔叔，你今天真的很奇怪！”

  “有嗎？”

  “非常有！”小家夥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拍拍姬野火的肩膀，安慰他說，“我知道了，你在試探我是不是？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就算我親生父親回來了，我也是向著你的！”

  “……”

  他是不是該謝謝他！

  姬野火欲哭無淚，“晨晨，我的意思是說，你的親生父親……也許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差勁？”

  “……”

  小家夥笑容逐漸褪去，他定定地看著姬野火，“蕭叔叔，你什麽意思？”

  “呃？”

  “你想讓我原諒他？”

  “我……”

  “絕不可能！”小家夥跟他拉開距離，一張小臉非常嚴肅，“蕭叔叔，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不想要我，覺得我是個拖油瓶。所以想把我的親生父親找回來，讓我跟他一起生活，這樣的話，你就能一個人獨占媽咪了？”

  “當然不是！”

  “那你幹什麽處處替他說話？”

  “……”

  好像弄巧成拙了。

  姬野火有些抓狂，他鬱悶地說，“我就是覺得吧……這中間可能有什麽誤會，這不是也想替你解開心結嗎？”

  “……”

  小家夥眯著眼，似乎在判斷他話裏有沒有水分。

  姬野火神色坦蕩，任由他打量。

  半晌。

  “哼！”小家夥終於移開目光，他輕哼，“我又沒有心結，從小到大我都沒有爹地，不也生活得挺好的，再說了，現在我有蕭叔叔，還有外公外婆，那麽多人疼愛我，日子比以前不知道好過多少，我才不要什麽親生父親來攪局呢。”

  “……”

  姬野火心裏更堵了。

  小家夥對“親生父親”這四個字這麽排斥，如果他知道他就是那個“人渣”，他對他還會像現在這樣親密無間嗎？

  他不知道。

  現在。

  他隻能祈禱，祈禱小家夥對他的感情深一點，再深一點……這樣的話，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說不定看在他們往日的情分上，還能原諒他一下下。

  姬野火也不敢那麽樂觀。

  畢竟……

  當年睿睿跟二叔相處得也特別好，睿睿和心肝多少次撮合二叔和林綰綰，兩個人相處得非常和諧，跟親生的也沒啥區別。

  後來呢……

  睿睿知道二叔是他親生父親之後，還不是仇視了他相當一段長時間？

  他排斥他的接觸，成天對二叔冷著臉，好長時間都不肯原諒他，更不肯改口叫他爸爸。當年，他看到這情況，心裏還暗爽。

  可算有人能給他二叔找不痛快了。

  結果……

  現在這事兒竟然複製粘貼到他身上了。

  姬野火悔啊。

  報應來得太快，當初他不該嘲笑二叔的……

  唉！

  現在可怎麽辦才好啊！

  “蕭叔叔，你又想什麽呢？”

  “沒什麽。”

  小家夥打個哈欠，“你們大人就是心事多，還不肯跟小孩子說實話……算了，睡了睡了。”

  “……”

  他平躺在床上，屁股往裏麵挪了挪，給姬野火留下更多的空間，“我先睡了，蕭叔叔你睡的時候別忘了關燈。”

  姬野火有氣無力，“知道了。”

  “……”

  小家夥翻個身，側躺著，一張小臉正對著姬野火，他應該是困極了，閉上眼睛沒幾分鍾，呼吸就均勻綿延了起來。

  昏黃的壁燈下。

  他微微張著小嘴，睡容恬靜。

  姬野火沒忍住，抬起手輕輕撫摸他的小臉，小孩子的皮膚真好，又軟又滑，他輕輕撫摸他的眉眼和五官，以前沒發覺，現在知道真相之後，他越看晨晨，越像他和孫倩的結合體。

  他五官很像倩倩。

  但是氣質和脾氣更像他。

  真神奇！

  他和孫倩創造了一個小生命，而這個小生命正在努力地茁壯成長。

  “唔……”

  他的撫摸讓睡夢中的小家夥有些不舒服，小家夥皺著小眉頭，伸手就拍掉了姬野火的手，他嘴裏咕噥了一句什麽，翻個身，背對著姬野火，很快就又陷入了沉睡。

  “沒良心的小東西！”

  姬野火歎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聽到你叫我一聲爹地！”

  “……”

  熟睡的小家夥當然沒有回應他。

  姬野火再次歎氣。

  唉！

  自從今天上午從孫父孫母口中知道真相之後，他不知道歎了多少氣，他發愁啊，愁的頭發都被他拔掉了好多根。

  姬野火看了眼床頭櫃上的鬧鍾。

  已經晚上十點鍾。

  姬野火眼珠子骨碌碌轉了一圈，這個時間……孫父孫母應該都睡了吧？

  他輕手輕腳地掀被子下床，幫晨晨把被子掖好，他就躡手躡腳的走到房間門口，他趴在門板上，靜靜的聽了一會兒，不知道是房門的隔音效果太好，還是外麵真的沒有動靜，總之挺安靜的。

  聽了半天。

  姬野火把手放在門把上，他輕輕扭動門把，還好房門的門把都是靜音的那種，門把扭開，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從門後探出腦袋。

  走廊裏燈光昏黃。

  而樓下客廳……已經一片漆黑！

  睡了！

  姬野火鬆口氣。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隔壁房門口，伸手就去扭門把，結果……扭不開！

  他再扭！

  還是扭不開！

  “……”

  房門被上了鎖！

  姬野火滿頭黑線。

  不是說好了給他留門嗎，怎麽還鎖上了！

  他不敢發出太大的動靜，伸手輕輕在門板上敲了兩下，壓低聲音對房間裏喊，“倩倩？倩倩你睡了嗎？”

  “……”

  片刻之後，房間裏傳出了動靜。

  姬野火大喜。

  “倩倩，快開門！”

  “哢嚓！”

  房間裏似乎有解鎖的聲音，緊接著，門把被從裏麵扭開，房門被打開一條小小的縫隙。

  姬野火趕緊擠進房間。

  “趕緊趕緊，別被叔叔阿姨看到……”

  門後。

  突然傳來孫父陰惻惻的聲音，“幹什麽壞事兒啊，還怕被我們看到！”

  “……”

  姬野火渾身一僵，聲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