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淩宇這麽一恐嚇，老者分明是被嚇破了膽。

  “我說的都是實話，我沒有一句騙人的，別殺我，千萬別殺我！我什麽都肯做，做牛做馬都行！”老家夥張口大叫，在葉淩宇麵前以跪姿相向，那模樣好像恨不得三叩九拜。

  葉淩宇已經收起了凶相，有些沒好氣的望著他。

  蕭萬金背後的幾個天階忍俊不禁：“哼，哪兒來的老東西，剛剛還敢出口威脅我們，現在被嚇成這幅德行，還以為是多了不起的人，原來也是個膽小鬼。”

  “站起來說話。”葉淩宇朝他努了努嘴。

  葉淩宇倒也不是要為難這個人，隻是剛剛被他那些話激得有些微惱而已。現在自己這邊一幫人圍著他一個，旁人看見了，還以為是在欺負他。

  葉淩宇雖然自認為自己不是什麽好人，但恃強淩弱，無禮欺壓人這種事他還不屑做。

  老家夥跪著半天不起身，葉淩宇直接拎著他的衣領，一把將他揪了起來。他那身衣服也不知道幾百年沒洗過了，揪得葉淩宇一手的泥。

  “你叫什麽名字？是什麽人？怎麽會在這叢雲穀裏？”葉淩宇問題像是連珠炮一樣的拋出去。

  “我……我叫老瘋。”那老者咧著一嘴黃牙。

  幾個天階嫌棄的撇著嘴：“什麽老瘋小瘋，我們在問你本名叫什麽？老老實實的回答！”

  “可……可我就是老瘋啊！”那老者眼珠子咕嚕嚕的直轉，歪著腦袋，“你們是從外麵來的吧，你們又是什麽人？你們怎麽會在這叢雲穀裏……我告訴你們，這裏殺陣、幻陣、迷陣、陣陣相通，生者來，死者去……”

  他神神道道的念著，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幾個天階勃然大怒：“老家夥，你故意的是不是？現在是我們在問你問題，少來裝傻！”

  “你們問我問題啊？你們想問什麽？你們是不是要問這裏的陣法啊？我告訴你們……那邊有個五品的殺陣……”他手指向一個方向，“那邊還有一個六品的迷陣，那邊還有個天然的傳送陣，那邊是個束縛之效的七品戰陣，再往深處，還有八品的陣法。不知道叢雲穀道路的人，進的來，出不去，觸碰了陣法，死無葬身之地。”

  他一邊說著，竟仰頭怪笑起來，兩個幹枯的黑手撓著胸口。

  葉淩宇心神一動，這老家夥語無倫次，還有這奇異的舉止，顯然精神好像不太正常。

  “什麽嘛，原來是個老瘋子。”天階之中有人哼道。

  進來這奇怪的地方，還偏偏碰到一個不正常的人，讓人心頭有些煩躁。

  “葉兄，我們是不是還要繼續追人？”蕭萬金問。

  這老者瘋言瘋語，也不知道他幾分話是真，幾分話是假。

  不可全信，但也不能不信。

  一

  個絡腮胡的天階站出來一步：“少主，你太杞人憂天了，這老瘋子神誌不清，信一個瘋子的話做什麽，要我說，這前麵興許就沒什麽危機。”

  “誒……老瘋，你怎麽知道我叫老瘋啊？”老瘋歪著腦袋，一臉的癡樣。

  那天階惡了他一眼：“少主稍等，容我去探探道。”

  說罷，也不等蕭萬金阻止，一頭飛向前方。

  “彤虎，不得莽撞！”蕭萬金喊他的時候，那絡腮胡已經飛出去很遠。

  “少主，前方安全無虞，什麽都不用擔心……”

  那彤虎正在朝他們這邊喊叫的時候，葉淩宇突然麵色大變：“小心！”

  在他聲落之時，那彤虎的下方突然亮起一個赤紅陣法，周圍山岩震動，露出下麵血紅色的晶石。

  那彤虎還來不及動身，陣法的光暈突然將他牢牢包裹。隻見他七竅有鮮血淌出來，眼看著皮膚之上冒氣一個個紅色水泡，炸裂之時，濃稠的鮮血被那陣法吸了過去。他身體紅得像是煮熟的螃蟹，鮮血像是泉湧，根本止不住。

  彤虎一聲慘叫，可叫聲似乎也觸動了什麽，一道流光筆直洞穿了他的腹部。

  能洞穿一個天階的身體，那流光至少是七品陣法發出的攻擊。

  此刻的彤虎，分明是接連觸發了不止一個大陣。

  老瘋嚇得哇呀呀怪叫，葉淩宇想也沒想，衝過去的同時一道靈力將彤虎包裹，往後一拉，強行將他從陣法裏拖了出來。

  一把將彤虎抱住，連忙撤退安全的地方。

  前一刻還好端端的彤虎，此刻眼鼻嘴耳全是血紅色，雙眼失明，雙耳失聰，樣子慘不忍睹。如果葉淩宇出手的動作稍慢半步，搞不好他就命喪在那陣法裏了。

  腹部一個鮮血淋漓的大洞，就算是對天階來說，這也是致命傷。

  “痛啊！痛死我了！”彤虎在葉淩宇懷裏捂著雙眼掙紮，痛不欲生。剛剛他是被強行抽出鮮血，那感覺光是想一想就讓人頭皮發麻。

  葉淩宇給他服下一顆丹藥，又把混沌之火湧入他體內才勉強抑製住他的痛楚。

  周圍的幾個天階，包括蕭萬金在內，無不背生冷汗，像是看鬼怪一樣的看著老瘋。

  老瘋叫了一陣，砸吧著嘴，眼神癡傻：“他去的地方我都不敢靠近，原來還有一個嗜血陣啊，他居然還沒死……”

  “老瘋子！”旁邊一個天階怒極之下揪起他的衣領，自己的同伴受傷，這老瘋子還敢說風涼話。

  “住手！”蕭萬金喝住那個天階，來到彤虎跟前，“葉兄，如何？”

  “運氣好，再晚一步也許就沒救了。”葉淩宇手不離開彤虎胸膛，二十多息之後才神色一鬆。

  周圍人麵麵相覷，都意識到一件事。

  所有人裏麵，就數葉淩宇最為苦

  惱：“西域的死地，不是假的。也許我們這次把焚無盡追丟了。”

  眼下的情況已經再明顯不過了，焚無盡顯然是這些年找到了安全出入叢雲穀的路線，已經深入了。可他們這邊卻對叢雲穀全然不知情況，如果那老瘋子說的沒錯，這裏甚至還有八品陣法，到了這種地步，再想追焚無盡，顯然已經不可能。

  “這叢雲穀是怎麽回事？怎麽會有這麽多陣法，難不成這些都是天然的陣法？”詩燕將信將疑的望著周圍。天然陣法尋常難得一見，此刻卻層出不窮，世上還有這樣的地方。

  “嘿嘿，嘿嘿，女娃娃，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老瘋咧著一張笑臉湊近詩燕，“這叢雲穀，乃是天地有靈孕育的聖地。就像天材地寶生長之處也會出現天然陣法守護，叢雲穀，就是為了守護某個重要的東西而生……”

  “什麽重要的東西？”詩燕問。

  “老瘋不知道，老瘋不知道……”老瘋腦袋不斷的搖晃。他這樣子，已經瘋得無可救藥。

  葉淩宇見彤虎傷勢差不多穩定了，把人交給蕭萬金。然後拉著詩蝶和詩燕走到一旁：“這個叢雲穀，你們有沒有辦法破解這裏的陣法？”

  詩燕和詩蝶對視了一眼，都輕輕搖頭。

  詩燕咬了咬貝齒：“如果是幾個陣法，我們花些時間也能破解。但這裏如果真的照那瘋子說的，十步一小陣，百步一大陣，那這根本就不是解不解得開的問題。”

  如果真如那老瘋子說的，那這裏的陣法何止千千萬萬，就算她們能解開，也不知道要什麽時候去了。

  “有沒有辦法繞過這些陣法，找一條安全的路出來？”葉淩宇接著問。

  詩燕和詩蝶陣法造詣都登峰造極，按理說避開一些陣法應該不是太難。

  可詩燕依舊搖了搖頭：“避開一部分陣法也許辦得到，避開全部陣法幾乎不可能。這裏陣法都是天然而成，沒辦法動用神識，光憑肉眼不可能全部找出來。如剛剛的嗜血陣，陣眼都掩藏在地麵之下，在它發動以前，我們也沒能認出來。”

  葉淩宇揉揉太陽穴，覺得腦袋有點發脹。若是巧取不行，就隻能硬闖了。也不知道這麽多陣法之下，靠雷火艦之力能不能強行突破過去。

  不過他突然又想到什麽，稍微沉神之後來到那老瘋跟前。

  老瘋見他走來，身體又不自覺的開始發抖：“你……你要幹什麽？”

  “我什麽都不幹，瘋前輩不用擔心。”葉淩宇笑臉盈盈的一隻手捏在他肩膀上，盡可能表現得親切和藹一些，“我就是想請問瘋前輩，你對這叢雲穀這麽熟悉，那知不知道通過叢雲穀的路啊？”

  這老瘋子既然能在叢雲穀活到現在，要說了解叢雲穀，恐怕沒人能比得過他。

  “你想通過叢雲穀？”老瘋突然警惕起來，“難道你也是去找那一族麻煩的？”

  葉淩宇心神一顫：“那一族？你說的是哪一族？”

  “就……就是用劍刺老瘋，還把老瘋給趕走的那一族……”老瘋像是想起什麽傷心事一樣，眼角皺起幾道皺紋。

  雖然老瘋子神誌不清，但有些話卻不像是信口胡說。

  他口中的“那一族”，難不成是指玉劍一族？

  葉淩宇從詩燕那邊把玉劍要了過來，在老瘋麵前一晃。

  老瘋突然淒慘的大叫起來：“劍！你也有劍！你也是那一族的，原來你們也是那一族的！”

  這老瘋子認得這把玉劍，他果然知道玉劍一族！

  “瘋前輩可是認得這把玉劍？”葉淩宇一步步逼過去。

  “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你們都瞧不起我，你們都看不起我！你們不要過來！”

  他手舞足蹈，一陣亂蹬。

  見他這樣子，葉淩宇就知道八九不離十了。雖然表麵不流露，心裏卻泛起喜意。

  正愁找不到焚無盡的蹤跡，這老瘋子居然知道玉劍一族的所在。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要找玉劍一族未必非得焚無盡帶路不可。

  “瘋前輩，能不能告訴我，你說的這一族在什麽地方？”葉淩宇湊近他跟前。

  老瘋跌跌撞撞後退，已經退到一塊岩石前，再無退路，隻能驚恐的看著葉淩宇拿著那把玉劍一步步的逼近。

  “你們不是生活在叢雲穀中央嗎？你們連自己回家的路都不知道，你們來問我做什麽……老瘋不知道，老瘋什麽都不知道，你們不要過來了。”那老瘋子居然嚇得縮成一團，兩腿中間一股臭味彌漫開。

  葉淩宇皺著眉頭連退幾步。

  “葉兄。”蕭萬金捂著口鼻走上來，老瘋本來就臭味熏人，如今更是讓人不想靠近。

  “應該錯不了了，玉劍一族必然是在叢雲穀之中。”

  這老瘋子雖然瘋瘋癲癲，但對玉劍的懼意是真，他見過玉劍一族的事應該假不了。

  隻是……要讓這樣的他帶路，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