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一片片的竊竊私語聲。

  上官青鳳，那豈不就是那篇血書中出現的名字麽？

  “喂，我好像聽說過，焚無盡有一妻，便是叫上官青鳳。”人群中有人低語道。

  “我也聽說過，焚無盡雖然貴為無盡之地的宗主，但平生僅有一個妻子，就是名為上官青鳳。”又有人應和。

  有關焚無盡的事，並非是什麽秘密。此次來參觀典禮的人，基本都是各大宗門的人，有不少也和無盡之地有過交集，焚無盡身邊的那女子也有不少人見過，並不是多大的秘密。

  “汙蔑！你這純粹是汙蔑！”焚無盡怒嘯著說，嘴唇都在顫抖，“諸位莫要相信這黃口小兒的一麵之詞，我焚無盡行得正坐得端，從未做過這種事。這封血書定然是偽造的！”

  不管這事兒是真是假，今日這件事當著所有人的麵被說出來。哪怕是假的，今後也必然謠言不斷。雖然流言蜚語沒什麽實質性的作用，就算他真的奪人之妻，旁人也管不了他的事，但這必然給他名聲上留下一個難以抹去的黑點。

  葉淩宇根本就沒打算理他，一直望著那女子。

  女子癱坐在地，還是焚宏天趕緊將她扶起來。

  “娘……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何他要如此汙蔑你？”焚宏天心頭雖怒，可看見上官青鳳那梨花帶雨的臉，也不由得走神。

  如果這是假的，何至於成這幅樣子？難不成……難不成……

  上官青鳳氤氳的眸子望著那封血書，雙手捂唇，眼淚不斷的奪眶而出。除了哽咽，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娘，你告訴我，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焚宏天焦急的抓著她的手臂。

  他當然不相信這是真的，平日裏焚無盡和上官青鳳恩愛有加，哪可能會有這血書中所寫之事。

  “蕭大，你好狠的心，你處心積慮算計我們一家，到底是出於何種居心？”焚宏天怒喝，“這裏是丹域，容不得你顛倒黑白！”

  一封血書，幾乎是將焚宏天和焚無盡兩人的怒火徹底點燃。可那上官青鳳在看見血書的時候，神態的改變又被所有人看在眼裏。是與不是，每個人心裏都有一杆衡量的秤。

  上官青鳳突然變成這樣，就算說是假的，怕都沒人信了。

  投向焚無盡的目光裏，不少都是帶著鄙夷之色。

  雖說他一個大宗門宗主，妻妾成群也沒什麽好奇怪的，可奪人之妻，還真虧他幹得出來。當初有人盜走神器，原來還有這種曲折的理由在其中，還真是讓人看了一出好戲。

  焚無盡胸口大幅度起伏，一隻手按在心口上。

  那血書曆曆在目，每一個字都是那麽刺眼。

  “小子，你少給我扯開話題，那賊子如今何在，給我從實招來！事關我無盡之地

  的臉麵，你今天招也得招，不招也得招！”

  “臉麵？你還有臉麵嗎？”葉淩宇白了他一眼。那上官青鳳閉嘴不言，他無心再追問。

  他本意隻是將這件事公之於眾，至於別的事，旁人的那些恩怨纏綿，他才懶得過問。

  “小子，我無盡之地的兩件神器，給我速速還來，那賊子的所在，也如實招來！”焚無盡大喊。

  “這兩件東西我又不是從你手上得到的，我為何要還你？”葉淩宇冷著臉，“反倒是拿人手短，李無花前輩說的‘求君代斬焚無盡’我還沒有替他做到，我這個人討厭欠人恩情。”

  他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一股血淋淋的殺意朝著焚無盡當頭籠罩了過去。

  那一刻，焚無盡也好，那些圍觀的人也罷，無不是感覺像是置身血海。

  究竟要殺多少人，才能有這種程度的殺氣？

  “你……你小子到底是誰？”焚無盡嘴唇哆嗦著。他好歹也是天階四層，可在蕭大的氣勢麵前，他居然一點反抗的念頭都提不起來。之前心裏的某個猜測，此刻分明在逐漸變為現實，一隻手緊緊捏著胸口的衣服。

  “夠了！”眼看衝突將起的時候，還是羅長老站了出來，出聲喝止，“夠了，今日是我丹域大典，容不得你們在此放肆。我不管你們有何恩怨，都給我私下自行了結！”

  被這話打斷了氣氛，一直籠罩在焚無盡頭頂的壓力也隨之消散，焚無盡感覺自己就像是剛剛從恐怖的深淵中被人撈出來的一樣，長長鬆了一口氣，一頭的冷汗。

  “蕭大。”羅長老平複心緒，說道，“你身懷四件神器，此事是真是假？”

  “我之前就說過了，是你們自己不信。”葉淩宇聳聳肩，“我說了，神器我有好幾件，天機九訣我也有好幾部，你們都覺得我是在信口胡說。”

  羅長老一時語塞，剛剛他確實是說過，可那種匪夷所思的事，又如何讓人相信？

  “若你說的都是真的，那你之前說的魂道訣和術道訣也是真的？”

  “自然沒有胡說。除此之外，我還有那麽兩三部。”

  “是……是哪幾部？”羅長老顫抖著問。

  這種話本來不該相信，可這小子不斷展現出這麽多東西，現在沒人還敢輕視他說的話。

  如果……哪怕隻有那麽一點可能這小子說的話是真的，那今日他就是帶著好幾步天機九訣在身了？

  是真的……還是假的？羅長老心中忐忑，如果是真的，那他身上還有哪幾部？

  “武道訣……”葉淩宇接著說。

  “胡說！”第一個叫起來的是焚宏天，“武道訣十幾年前出世，世人皆知是被北域群英鎮那個瘋子一樣的男人奪走了，怎麽會在你身上！”

  葉淩宇斜眼望著他

  ，也沒多做解釋的意思。

  “除了武道訣，我還有陣道訣、丹道訣……”葉淩宇有恃無恐的一樣樣報出來。

  尋常人都知身財不外露這個道理，如果有人真的身懷這些法訣，說什麽也不可能拿出來炫耀。除非像是無盡之地這種，就算旁人知道他有，也沒有人敢惦記。

  這小子現在卻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得那麽坦然，根本就沒有半點隱藏的意思。

  在旁人看來，要麽就是他打算仗著蕭家做自己的盾牌，要麽就是他不知死活。

  然而就在他話出口的同時，羅長老卻已經把臉沉下來了。

  “小子，你說夠了吧。你還真是把我們所有人當做三歲小孩來戲耍了不成？”

  丹道訣？陣道訣？那兩部法訣都在詩蝶手上，何時在這蕭大的手上了？本來還在想，這蕭大說的話要是是真的就好了，現在看來，這根本就是他在胡編亂造。

  說得煞有其事，要不是羅長老知道丹道訣和陣道訣的所在，還真被他蒙騙過去了。

  “我戲耍你？”葉淩宇雙手往懷裏一抱，把腦袋微微低下，額發投下陰翳，擋住雙眼，“就因為丹道訣和陣道訣在詩蝶手裏，你就覺得我是在戲耍你？”

  羅長老的神經驟然間緊繃。

  “你……你說什麽？”

  “當年你從天聖傲雪城將其擄走，讓其擔任你丹域宗主，你可問過她自己的意願？”葉淩宇又說。

  “小子，你亂說什麽？給我閉嘴。”

  “三昧離魂丹，還有你安排的一出考驗，你不就是想幫她斷絕了跟魔族的聯係嗎？可你就不怕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住嘴！住嘴！你小子胡言亂語什麽，來人，給我把他拖下去，關進地牢，我之後親自審問！”羅長老連說兩個住嘴，臉色已經變得鐵青。

  周圍人已經感覺到不對了，自從儀式之後，氣氛就越來越不對，好像所有的意料之外的變故都出在那個名為蕭大的男人身上。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羅長老指著葉淩宇大叫，問了和焚無盡相同的問題。

  有些事情那可不是尋常人能知道的，他是誰？他為什麽會知道？

  丹域弟子長老層層疊疊將葉淩宇圍繞在中央，整個大殿都籠罩在一股枕戈待旦的警覺之下。

  眾目睽睽中，葉淩宇無聲嗤笑，一手覆於下顎，輕輕一撕，像是撕下一層臉皮，下方露出一雙鬼火般明亮的深紫色眼睛。

  ……

  “雨竹，外麵是不是有些喧鬧？”

  庭院裏，詩蝶仰望天穹。

  雨竹垂首在她身邊，雙手在身後十指相扣。

  “宗主……”

  “你別叫我宗主，沒人的時候，你還是像以前那樣稱呼我就好。”詩蝶說。

  “嗯……那好，我

  還是叫你詩蝶。我想問你，你之後想做什麽？”雨竹輕聲問。

  頭頂鳥鳴陣陣，周圍花香湧溢。

  “我要去找公子和姐姐。”詩蝶答得很幹脆，“我答應成為宗主，隻是為了離開這裏。羅姨答應過我，所以……”

  “那我問你，你口中的這個公子對你真的很重要嗎？”雨竹打斷他。

  詩蝶想也沒想的點了點頭，對她來說，當初帶著她離開樓蘭城的葉淩宇，還有唯一的親人詩燕，沒有誰比這兩人更重要了。她天天盼著，天天想著，腦海裏想得最多的，就是他們。

  “哪怕……”雨竹頓了頓，“哪怕你口中的這個公子已經不是人族……而是魔族……”

  “雨竹你今天怎麽了？”詩蝶感覺出雨竹的反常。她和雨竹相處的時間最多，哪怕是微妙的變化也能感覺的出來。

  “你回答我，如果他是魔族，你又會怎麽樣？”雨竹認真的盯著她的雙眼。

  雨竹很少在她麵前像現在這樣認真，在這樣的雨竹麵前，她也忍不住沉眉：“公子就是公子，是人是魔，我都不在乎。”

  聽見這話，雨竹繃緊的身子一軟，好像整個人都脫了力。

  是啊，縱然是十多年了，她的心也從來沒有變過。她苦忍這麽久的孤寂是為了那個人，她願意成為宗主也是為了那個人。

  是人是魔，都不在乎嗎？

  雨竹深吸一口氣，再重重吐出，露出釋懷般的笑容，張開雙臂將詩蝶緊緊抱住。

  “雨竹……你今天真的很奇怪，你到底是怎麽了？”詩蝶隻覺得一頭霧水。

  “別說話，跟我走。”雨竹一咬銀牙，終於拋開了最後的顧慮。拉著詩蝶來到庭院緊閉的那扇高聳的門扉之前。

  這些年來，就是這扇巨門一直緊鎖著，就是這扇門一直隔絕著這個人和外麵的聯係。

  雨竹雙手放於門扉之上，鼓足力氣用力推動。

  “雨竹，你在做什麽？這扇門隻有羅姨才能打開，你別白費力氣了。”詩蝶凝重的皺著眉頭。

  門上早就被下了禁製，如果這扇門憑她們能被推開，何至於苦等這十多年。

  “有些事，你不試一試看怎麽知道！”雨竹咬緊牙關，全身的力氣都傾注在那扇門上。

  就在詩蝶以為這一切努力都是白費的時候，麵前的巨門卻在一聲清脆的咯吱聲中緩緩洞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