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紅彥……”葉淩宇重複著那個名字。

  世間女子無數，但有她這樣一身英氣的，怕是找不出幾個。這個容貌，這個氣度，葉淩宇不會認錯，拍賣行與自己爭搶天劫厄難果的那個女子，不就是眼前這人嗎。

  “怎麽會是你……”葉淩宇又喃喃出聲。

  他想過皇帝可能是各種人，可從沒想過皇帝是她。雖然知道紅彥來自斷紅國，卻從未把她和皇帝這個身份聯係起來。

  紅彥是個擁有絕代風華的人，眸光如利劍，絲毫不閃躲的和葉淩宇對視：“為何不能是我，就因為我是女子之身，就做不得這位置不成？”

  葉淩宇倒不是這個意思。

  “你這男人，見了陛下還不行禮。”玉霄氣鼓鼓的道。

  “無妨。”紅彥僅僅一個手勢就製止了玉霄的喧鬧。一個手勢，令行禁止，這份威儀，足以讓男子都汗顏。

  葉淩宇一個激靈回過神：“紅彥姑娘提起拍賣行，就是說已經認出我了？”

  紅彥含笑望著他，好像能從他身上瞧出朵花：“我對氣息一向看得很準，哪怕你容貌改變了，氣息卻不會改變。我這人，對識人還有點自信，認出你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反倒是你，看見皇帝是我，有這麽奇怪？”

  自古皇帝多為男子，女子做皇帝雖然也有先例，但少之又少。女子要在眾人麵前樹立威信極難，統帥一個大國更是難上加上。倒非葉淩宇大驚小怪，隻是突然見到，實在有些超乎意料。

  紅彥站起身，從高處一步步走來。腰肢輕輕搖擺，可每一步都帶著威嚴。

  若凝在一旁輕輕拉了葉淩宇一下：“你認得陛下？”

  葉淩宇應該是第一次來斷紅國才對，若凝根本不知道他和紅彥相識過。

  “來之前我去了一趟丹城，和她打過照麵。”何止是打過照麵，倘若沒有紅彥的爭搶，天劫厄難果應該能很輕易拿下。

  從見到紅彥他就意識到可能有些不妙。

  這女人已經知道天劫厄難果是自己拍走的了，以她的性格，怕是不會這麽容易善罷甘休。

  當初離開丹城，他就曾感覺到紅彥在後麵尾隨。若不是滅了無盡之地和四禦門示威，這女人會不會對自己動手還猶未可知。

  此刻感應去，紅彥的修為被掩藏，感應不太清，但至少應該在天階以上。

  “我聽過你的事跡，你是永夜城的城主，也是魔族的領頭之人。我代表斷紅國感謝你的大恩，你能斬殺神族救回霄兒，這種恩情我沒齒難忘。”紅彥說。

  “舉手之勞……”

  “聽聞你斬殺的是龍族，龍身能否讓給我們？如果你缺錢財，我也可用靈晶購買。”紅彥的下一句話就把他的客套噎了回去。

  前一刻是感謝，下一刻就是交易。哪怕是在這種場合，她也不忘記為斷紅國爭取些好處。

  龍族身體當然是好東西，龍鱗可以煉製防禦靈器，龍血能煉製丹藥。一具龍軀，渾身都是寶。這根本是人族夢寐以求的寶藏。

  話音還沒落，她又接著道：“當然，天劫厄難果我也沒有放棄，如果你願意，我也有意從你手上購買。條件我們可以商量。”

  葉淩宇含蓄一笑：“這兩樣東西對我也同樣至關重要，容我拒絕。”

  開玩笑，天劫厄難果就不用多說了，龍族身軀更是不可能隨便讓給外人的，特別是龍血。自己對這個女人還沒有足夠的了解，連信任都談不上。

  紅彥也沒有強迫的意思：“你和若凝的關係我聽說了，你若是一個男人，就別辜負一個女子的心意，這段時間大可留在斷紅城，我會幫你安排好住處。”

  若凝臉頰一紅，還不習慣外人提起他和葉淩宇之間的事。

  紅彥做事的這種不容反對的態度葉淩宇是體會到了，在紅彥做出決定的同時，他根本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又隨便聊了兩句，便在若凝的帶領下離開宮殿。

  等到一行人離開，紅彥才一改之前的笑意。轉身之後，步伐如風般走回高台：“給我通知下去，斷紅國即將麵對大敵，所有人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所有兵力調集到國界之處，派人給我監視四禦門的動向，還有南域最近有所異動的所有宗門，若有消息，及時來報。”

  兩側的侍衛皆都輕震身上鐵甲，有鐵甲侍衛手扶劍柄出列，抱了一拳，大步退下。肅殺之氣僅僅在一瞬間就將宮殿給完全充斥。

  皇宮以外還是一片清幽，尚未感覺到那股大戰來臨前的壓抑。

  若凝挽著葉淩宇的手臂，一路閑庭若步。玉霄在後麵亦步亦趨的跟隨，還是對葉淩宇叫嚷著心中的各種不滿。

  “紅彥是個怎樣的人？”葉淩宇問若凝，“我看她好像年紀不大，居然也有天階修為，還能統帥一國，這種女人實在是少見。”

  若凝溫文爾雅的笑著道：“你可別小看陛下，陛下十多年前才坐上皇帝之位。前任皇帝過世早，陛下身為先皇之女，家無長兄，肩挑國君重任。在位十幾年，就讓整個斷紅國成為南域大國。在陛下繼位以前，斷紅國根本稱不上一座大國，更評不上南域四大勢力之一。如果換了別的人，肯定做不到陛下這種地步。”

  這確實不是一個平凡人能做到的壯舉，葉淩宇一路走去，感覺到周圍來來往往的侍衛大多都是地階修為。在一個勢力中，肯定是修為越高人數越少。可這來來往往都是地階，讓人頗為詫異。在蒼靈大陸，一個地階就稱得上一方強者，這麽多地階共聚一堂，實在是少見。

  “斷紅國天階雖然不多，但地階強者層出不窮，這也是斷紅國被評為南域四大勢力之一的原因。”似看出葉淩宇的不解，若凝解釋道。

  葉淩宇懵懵懂懂的頷首。

  “不光如此，陛下同樣也融合了妖魂。”若凝緊接著一語驚人。

  融合妖魂，難不成就像若凝這樣？這樣確實能解釋為何紅彥能有這麽高的修為，但妖魂豈是那麽好尋的。

  葉淩宇摸著下巴：“她的妖魂來自何處？難不成是和龍山有關？”

  斷紅國緊挨著臥龍山脈，也就是緊挨著龍山的宗門總壇，要說紅彥為何得到妖魂，也隻可能是來自那裏。

  “陛下是年幼時在龍山中得到的這道傳承，也在龍山的人那裏學會了控製之法，所以她才能指導我修煉。我之所以能控製妖魂，也是托了陛下的福。”若凝提起往事，心頭滿是感激。若非得紅彥相救，也許她早就死在逃難的路上，也不可能會有再跟葉淩宇重逢的一天，“其實陛下一直和龍山有所來往，龍山一般不見外人，如果你們要去龍山，讓陛下幫忙是最好的選擇。”

  紅彥一直和妖族有所來往嗎？她身負妖魂，這倒無可厚非。隻是葉淩宇有些忐忑，既然是求人，就等於是虧欠一份人情，唯獨欠那女人人情，讓他有些不安。

  玉霄在後麵氣鼓鼓的一路跟隨著：“所以說，若凝姐是支撐斷紅國的一大戰力，若凝姐也離不開皇帝陛下，你這登徒子就不要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若凝姐是屬於陛下的，你懂了吧，識相的話最好別打歪心思了。隻有皇帝陛下和若凝姐才是最般配的。”

  葉淩宇懶得理這丫頭，悄悄湊近若凝耳邊：“這丫頭到底是什麽德行，難不成傾向有點問題。”

  若凝掩唇輕笑：“別說得這麽過分，小心被她聽見。”

  怪說不得這麽討厭男人。連若凝都沒反駁，葉淩宇頓時心領神會。連看向玉霄的眼神都變得怪異起來。

  眾人一路前往之前葉淩宇等人所在的客棧。

  客棧之中還是一如常態。葉淩宇來到應天玉的房門前，輕輕敲響：“前輩。”

  門扉無風自動，徐徐打開。

  葉淩宇恭敬的走進去，見應天玉立於窗前。

  “反噬來了？”應天玉問。

  葉淩宇嗯了一聲。

  “哼，倘若反噬不是在戰鬥之後，而是在戰鬥之時，你要如何做？”應天玉接著問。

  葉淩宇一時間沒能答上來，應天玉這分明是在興師問罪。而且她知道是在戰鬥之後才來的反噬，肯定是早就知道了整個過程。

  “神族出現，我又不可能無動於衷。”葉淩宇聳了聳肩。若是當時他沒有出麵，搞不好玉霄和若凝都會遇到危險。

  應天玉長長一歎，有點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意思。這臭小子，別的本事沒有，最大的能耐就是自找麻煩。不過也隻是歎了一聲，沒有多說。轉過身來，看向若凝。

  “若凝見過姐姐。”若凝盈盈欠身一禮。在來的路上，她就從葉淩宇這裏聽說了應天玉的事。

  知道應天玉活著的時候是和龍皇同等的存在。

  應天玉在若凝身上認真打量一圈：“你真得好好感謝這位姑娘對你的照拂，倘若沒她，你這臭小子還不知道在哪座山上躺著呢。”

  葉淩宇心說哪能啊，你都在旁邊看著了，還能把我丟在荒山上不成。可表麵還是從善如流的猛點頭。

  “這姑娘我看不錯，能陪伴你也是你的造化，你自己好好珍惜，別辜負了人家的一片赤誠之心。”應天玉緊接著又說。

  葉淩宇微微木訥，應天玉居然會說這種話。以她的那種性格，不該是極力反對葉淩宇沾花惹草的嗎？

  若凝在一旁低著頭，半天沒敢抬起來。這種樣子，怎麽就像是見了公公婆婆一般？心頭狂跳不止，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前輩，你……”

  “你什麽你，婆婆媽媽，就你這優柔寡斷的樣子也配當魔君？倘若你以後有順眼的女子，帶來我這裏幫你把把關。”

  葉淩宇仰頭看看天花板，低頭看看地麵，左右環顧：“雲龍兄是不是睡著了，大白天的還睡覺，怎麽懶蟲一樣，我去叫醒他。”

  大步跑出應天玉的房間，順便在額頭抹了把冷汗。

  什麽叫看得順眼，這世上自己看得順眼的多了去了，要是全部帶回去，自己還不得被芊影詩燕她們給抽筋剝皮。

  來到風雲龍的房門前，神識放出去，往裏麵一感應。風雲龍果然是在盤膝打坐當中，一動不動。

  葉淩宇嘴皮兒砸了咂，心說現在可不是打坐的時候。

  正打算敲門，應天玉在後麵拍了他腦袋一下。

  “打人不打頭。”葉淩宇手指往後指。

  應天玉啪的又給他後腦門上來了一下：“少去打擾他，他已經服了天劫厄難果，現在在煉化藥力，是突破天妒之體限製的緊要關頭。”

  葉淩宇摸摸後腦勺，心說風雲龍原來也是個急性子。現在他們連腳跟都還沒站穩就開始大動幹戈，這種關係一輩子的事，怎麽說也得到安定的時候再開始才對。

  倒是若凝在一旁有些驚奇：“你們是說天妒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