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立花奇雄的部隊一樣，左川明誌的部隊，不要說是一次進攻，便將川軍團駐守的南天門給打下來，甚至是整個聯隊傷亡都接近三分之一了，卻還沒有將南天門打下來。

  日軍的進攻一直持續到了後半夜，卻還是沒有任何進展。

  沒有辦法，渡邊正夫隻能命令左川明誌的部隊暫時撤退下來，轉而命令竹內濂山的聯隊，在清晨的時候，對敵人陣地展開進攻。

  江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時針指在了淩晨三點鍾的方向。

  此時他渾身上下，都已經被鮮血給浸染了，一雙眼睛裏麵，也是充滿了血絲。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殺了多少日軍了，可能有五十人，也可能是六十人，總之日軍每一次進攻，他都要殺一些。

  有一部分是被他用狙擊槍，遠程狙殺的。還有很多日軍，則是被他用尼泊爾軍刀挨個砍殺的。有的是被打爆了腦袋，有的是被砍斷了咽喉。

  那些淋漓的鮮血，已經讓他渾身上下，都變成了暗紅色。

  “第五波進攻了，小鬼子這會算是消停了。”孟煩了此時爬過來，對江洋說道。

  “我看，也是他們今天晚上的最後一波次進攻了。山下的小鬼子也不動彈了。之前他們被打退了之後，都是立刻組織起來第二波進攻，時間間隔甚至都不會超過半個小時。這一次倒是老實多了。”

  江洋打著哈欠說道。

  雖然說他的身體素質超強，但是現在這種情況，連續鏖戰了一下午，加一晚上，幾乎滅有休息的時間，也是讓他感覺到了渾身的疲憊。

  孟煩了道：“那倒是好，小太爺我殺小鬼子，殺的都有些膩歪了。這麽一個晚上下來，小太爺我至少崩死了二十多個小鬼子。”

  說著，他便有些得意的笑了起來。

  江洋轉過頭道：“團長呢，死哪兒去了？”

  “在後麵呢，咱們那邊有不少傷員，團長那意思，看看能不能讓他們連夜過江。”孟煩了說道。

  但是江洋卻搖頭道：“不行，對麵的特務營，是不會讓我們過去的。他們甚至可能會以我們是日軍派遣過來的奸細為理由，將我們的傷員打死在江麵上。”

  “他們····他們能做出來這事兒？”孟煩了問道。

  江洋指著被炸塌了的木橋說道：“那一道橋還記得嗎？為了江防之穩固，他們連那道救命用的橋梁都給炸了，打死你幾個臭要飯一樣的傷兵又怎麽樣？

  再說了，現在如果要運送傷兵過去的話，會讓人心浮動的。”

  “什麽意思？”孟煩了有些不解地問道。

  江洋指著那邊在壕溝裏麵呼呼大睡，抓緊一切時間來休息的士兵們說道：“他們，甚至是我們，每一個人都想要活著離開這裏。

  我們勇敢，我們像是一群瘋狗一樣，和日軍拚命。可是我們也都是人，我們都不想死在這片異國的土地上。

  隻要是傷員被運送到江對岸，那麽原本已經有了決死之心的士兵們，便會動搖起來。因為他們看到了希望，生的希望！

  到時候，我們還會拿出來今天晚上這般決死之心，和日軍血戰到底嗎？我敢說，日軍一個衝鋒下來，我們就會被衝散。”

  孟煩了看了看陣地上所剩不多的士兵們說道：“那就是現在，小鬼子一個衝鋒下來，咱們也夠嗆啊。”

  他們固然對日軍造成了十分嚴重的損失，可是相應的，他們也付出了十分沉重的代價。

  在南天門之上，到處都能夠看到日軍的屍體，而除了日軍的屍體，便是他們戰友的屍體。

  在南天門的反斜麵上，數百具屍體，就那樣橫七豎八的擺放在那裏。沒有人去埋葬他們，因為活著的人，甚至沒有那裏的屍體多。

  活著的人能夠堅持著站在這裏，已經殊為不易，更遑論去埋葬這些烈士的屍體。

  “不過，活路仍舊存在。”江洋說道。

  “怎麽個說法？”孟煩了問道。

  江洋說道：“我不是有個小倉庫嗎？裏麵有不少橡皮艇，每個橡皮艇上麵，可以裝載七八個人。

  咱們這裏的人，隻需要十多橡皮艇，就能夠基本裝下來。到時候，咱們就利用橡皮艇，直接順著怒江漂流到對岸去。”

  聽完這話，孟煩了思索了一番道：“不行，我覺得這事兒不妥。你想想啊，小鬼子可是一直盯著咱們陣地呢，咱們這邊要是一撤退，他們肯定壓上來。

  等咱們上了橡皮艇，不等到了對岸，人家小鬼子在山頭上布置的重機槍，就能把咱們當成移動靶來練槍法。”

  江洋點頭道：“你的擔憂不錯，所以我們需要一個機會。”

  “機會？什麽機會？”

  “我們的援兵！”江洋看著對岸道。

  “援兵？咱們還會有援兵？咱們呢，就是一群炮灰，你不會真的以為，上峰會過來營救我們吧？”孟煩了說道。

  在連續的作戰之中，他對於國黨中高層軍官是什麽做派，已經十分清楚了。

  像是他們這樣一支潰軍組成的部隊，不屬於任何派係，甚至連一個正式的番號都沒有。就連帶著他們從緬甸一路殺回來的團長，都是一個冒牌貨。

  上峰是不可能為了他們，向南天門增派援兵的。

  江洋說道：“先不用管這些了，我們去後麵。”

  說完，他就帶著孟煩了一起，向後麵的反斜麵走去。而夜視儀，則是暫時交給了阿譯，讓他繼續觀察下方日軍的動向。

  龍文章看著那些呻吟的傷員們，眉頭緊鎖，卻又滿是無奈。

  “團長，怎麽樣了？”江洋走過來低聲問道。

  龍文章指著那些傷員道：“重傷員一共三十多人，必須運送過江去。不然都要死在這裏。”

  旁邊的孟煩了出聲道：“我的團長大人呢，您現在需要搞清楚一件事情啊，那就是現在要死在這裏的，不僅僅是這哥幾個兒，咱們也要死在這裏了。

  而且就對岸那把橋都給炸了的指揮官，會讓咱們的人過去？”

  龍文章瞪了他一眼道：“你個死瘸子，不說話你能死啊？你說你這人什麽都好，怎麽就不是一個啞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