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蘇曉婷還是拿起披風披在了肩上：“對了，其他人呢？”

  姬宇寧從一旁抽出幾根樹枝添在火裏，“我已給他們發了信號，我們走的那條路，是進入穆棱最近的一條路。對方顯然有備而來，若是前麵還有埋伏，恐怕會防不勝防~

  所以，我告訴他們隱藏待命，隻要等到早上，對方必然不敢再來犯。”

  對方的目標是安婷，找不到人，在不確定己方是否去搬了救兵後，肯定不敢在白天滯留在穆棱的地界上。而他的人沒了馬匹，要在夜間趕到穆棱城中，至少也要5個小時，還不如明日匯合後再一同上路。

  “是這樣，他們沒事就好……可是，這火……”蘇曉婷有些好奇，姬宇寧想必不會忽略這點。這裏難道有什麽特別之處，不用擔心被人發現？

  姬宇寧環顧四周道，“這裏叫落雲穀，知道出入路線的人極少！”

  所以即便是被人看到火光，對方也無法接近。蘇曉婷感歎，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

  “真的嗎？沒想到附近還有山穀！”蘇曉婷徹底放鬆了下來，這才注意到這裏處於一片低窪地帶，四麵都有起伏的山岩，和莽莽的鬆林。

  絲毫也未意識到，今晚要和一個隻相處過幾日的男子獨處，這源於在她的潛意識裏，姬宇寧不僅有王者之風，還具浩然之氣。

  身份高貴，舉止有度，試問這樣的人，不讓人肖想就不錯了，怎麽還會擔心對自己有所企圖。

  “明天還要趕路，再睡一會兒吧！”姬宇寧知道她中了迷藥，難免會困倦。

  “快半夜了吧，城主，還是你先睡，我來守夜吧~”蘇曉婷並不覺得困，何況她時刻記著自己的定位，怎麽能讓城主為侍從守夜呢？

  “……我不困~”

  一時間氣氛有些安靜，兩人都靜默的望著跳躍的火焰。

  姬宇寧率先打破了沉默：“你那天彈得曲子，叫什麽名字？”

  “哦，叫《盜將行》~”蘇曉婷搓了搓手指頭，屏息靜氣等待下文。

  “盜將？這曲子可有配詞？”

  “恩！這原本就是首歌。”

  “閑來無事……可否有幸一聽？”姬宇寧長睫低垂。

  蘇曉婷愣住了，她還以為姬宇寧會問她隱瞞會樂器的事。怎麽畫風突轉，可是自己有求於人，怎麽可能開口直接拒絕。

  “咳！可我沒有樂器……”

  “若不介意，我可以為你伴奏！”姬宇寧說著，不知從哪裏摸出一隻約兩搾長的短笛來。

  這短笛比普通竹笛略短，似是用某種熒潤的玉石製成，形狀有些古樸，一端還係著一顆深綠色魔晶製成的吊墜。

  “……好吧，那我試試~”這樣的場景難道她還能說出個‘不’字來，蘇曉婷暗道，自己唱的再糟，總比隻聽過一遍的姬宇寧演奏的要好吧！

  姬宇寧微一點頭，回憶著上次令他久久不忘的那首曲子，腦海中回想著蘇曉婷彈奏時的場景，緩緩吹了出來。

  一種似笛非笛，似塤非塤的奇異音色自那個長發席地的男子唇邊溢出，無形的音律仿佛有形的水波般，四散蔓延開來。

  蘇曉婷驚異的瞪圓了眼睛……這也太逆天了吧，雖說這首歌的旋律相對簡單，可連前奏都吹得分毫不差，也不知他和易諾相比，那個更厲害些。

  可隨後，當她看到姬宇寧神色中的專注，不禁有了一絲動容，心中生出一種與人分享的意願來。

  若不是身份、場合不對，有人與自己喜歡著同一首歌，一同為之沉醉，這何嚐不是人生一大樂事。

  蘇曉婷眺望著遠處的天空，伴著笛聲，輕輕哼唱了起來。

  ‘劫過九重城關，我座下馬正酣，

  看那輕飄飄的衣擺，趁擦肩把裙掀。’

  輕柔低沉，亦有些滄桑的歌聲與笛聲竟出人意料的默契，很快蘇曉婷與往常一樣，眼前漸漸浮現出歌曲中展示的令人蕩氣回腸的種種畫麵來。

  待唱到這一句時，

  ‘任露水浸透了短衫，大盜睥睨四野。

  枕風宿雪多年，我與虎謀早餐’

  姬宇寧的心緒被莫名的撼動，生出一種似曾相識之感。這歌詞或許寫的有些隨意，但卻仿佛一副動態的圖畫，隻是簡單的幾個細節就營造出盜將的鐵血柔腸，不禁令人唏噓。

  ‘謝絕策勳十二轉，想為你竊玉簪。

  入巷間吃湯麵，笑看窗邊飛雪，

  取腰間明珠彈山雀，立枇杷於庭前。’

  在淡淡的憂傷中一曲終了，姬宇寧沉默了片刻，看向蘇曉婷：

  “不知這‘烽煙萬裏如銜，擲群雄下酒宴’，作何解釋？”

  蘇曉婷想起了曾經看到的作者的解釋，灑然一笑，“作者是想說，這戰爭時傳遞烽火的硝煙，在盜將的眼中，就好比是點燃的香煙，而逐鹿天下的英雄，也隻不過如酒宴中的涮肉罷了！”

  “……原來釣叟和臥龍隱喻的是薑子牙和諸葛，可惜此處無酒，不然，憑此句的氣勢，倒是值得痛飲三杯！”

  蘇曉婷第一次看到姬宇寧臉上浮現出一個不同以往，卻又僵硬奇怪的表情。

  不過姬宇寧此刻已立起身，看向了星子密布的夜空。

  過一會才轉過頭來：“隻是此盜非彼盜，這首歌想必不是現在的作品~”

  蘇曉婷心頭一凜，含糊答道，“你！……說的沒錯~”冷靜下來才意識到，可能有自己不知道的忌諱，否則這種古風曲子，怎麽能看得出來創作年代呢？

  隻是姬宇寧並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輕笑了一聲道：“不過，在我們那裏，你可以被稱之為歌者！”

  （歌者，在無涯之地，泛指那些善於演唱，且傳承了很多曲子的人，並非專職演唱者。）

  蘇曉婷聞言，急急解釋道：“我~我唱歌遠不如武技，若是有機會曆練，我一定會成長的很快的！”這話她說的一點也不心虛，事實也的確如此，有了外掛，她需要的隻是時間和曆練而已。

  這次，對方語氣中的笑意更加明顯：“就那麽想當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