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警長之死
作者:墨客青雲      更新:2020-03-05 06:24      字數:7369
  馬警長策馬回到到自己警局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他此刻根本來不及休息,因為他知道事態的嚴重性,這次遊行示威看到的這個城其實是一次全國性的反對國民黨統治的大暴動,各地暴動的消息陸續傳來,聽說重慶最嚴重。

  而且對這次事件處理的指令中有很多潛台詞,城中被關押的那些人說是轉移,也可能不是轉移,而是秘密處決。

  如果是這樣的話,可能就在今天或者明天就會執行,很有可能會發生在今晚。

  馬警長越想越緊張,越想越害怕,冷汗都下來了,老四現在非常危險。

  他在自己的辦公室一圈又一圈的轉著,在思考如何才能把老四救出來。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好像還有一個小本子,上麵記了一些軍官的電話,他就開始到抽屜裏翻這個本子,翻著翻著,他突然想起了好像認識過一個什麽軍官。

  他記得有一次部隊上層軍官搞一個慶典活動,他們警隊負責活動的安保工作。

  活動在軍政辦公衙署的大樓裏舉行,東北行營的戰區行政長官,市政的政務主席,戰區各防衛部隊的頭頭們都參加。

  活動是在一個晚上舉行的,整個大樓燈火通明,巨大的大吊燈把偌大的大廳照的鋥光瓦亮的,每個人看起來都是那麽紳士、那麽優雅,和拿起槍殺人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

  他們不時的交頭接耳,不時的舉杯喝彩,尤其在交誼舞環節,每個人都在舞池中翩翩起舞,都是那麽的輕鬆愉悅,似乎外麵的戰事和自己都毫無關係。

  馬警長和他的警隊守在門外,時刻警惕著可能發生的事。

  他不斷的在外走動著,他想休息一會,所以就站在大廳前麵的台階上抽了起了煙。

  這個時候一個長官模樣的人,推開門走了出來。

  看起來他好像喝的有點微醉,頭發整齊的往後背著,在燈光的反射下油光發亮。

  他敞開了衣服,露出了雪白的襯衫,步履瞞珊有點搖晃的往外走。

  馬警長回頭看了看他,他也看了馬警長一眼,兩人沒說話,各自望天。

  這個軍官姓陸,是城北大營軍警司令部的一個副官,年級不大,非常精神,他從兜裏掏出香煙準備吸一根,但是他的火柴擦了幾次都打不著。

  他看見馬警長在那抽煙,就徑直的向他走過來。

  “兄弟,借個火!”他一手插兜,一手拿著煙卷,目不轉睛的看著馬警長說道。

  馬警長轉過頭,看了看他,然後把自己正在燃著火星的半截煙卷遞給了他。

  陸長官接過煙卷然後和自己叼著的煙卷對了一下火,然後猛吸一口,吐出煙圈,然後又把那半截送還給馬警長。

  “兄弟你是哪個警局的啊?”陸長官問道。

  “中街警察署的!”馬警長回道。

  “你們家是中街的麽?”陸長官突然聲音拔高瞪著眼睛問道。

  “是啊,從我爺爺那開始,我們就在中街了。”馬警長也拔高嗓門說道。

  “嗬嗬,那可真是巧啊,我們家也是中街的,寶利鍾表行,我爸爸開的!”陸長官笑嗬嗬的說道。

  “寶利鍾表行是你們家的啊,你們家老爺子我們很熟悉啊!”馮警官回複道。

  “嗬嗬,真的啊,我從小都是在長大的,後來去了軍校!”陸長官說道。

  “....”

  就這樣,馮警官和陸長官一點點的聊起來,他們聊到了自己的小時候,聊到了左鄰右舍,聊到了童年趣事,不時的哈哈大笑,特別開心,特別投機。

  陸長官在外已經和他聊了好久了,要回到屋裏去了,兩人互相道別。

  陸長官轉過身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停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麽事情,然後突然轉過身又走回到馮警長麵前。

  他解開上衣軍服的一個兜的口子,從裏麵掏出了一個卡片遞給了馮警長。

  “兄弟,兵荒馬亂,世態炎涼,朝不保夕的,拿上這個也許能用得著。”陸長官深情的說道。

  他拍了拍馮警長的肩膀,然後轉身快步回到宴會大廳。

  馮警長接過這個卡片借著燈光湊近到眼前仔細端詳。

  這個卡片做的非常的精致,背後是一張深藍色的鐵板,鐵板背後印著一個青天白日徽,在上麵刻著軍區駐防幾個大字。

  卡片上同時還有一串編號,在這塊鐵板前麵是一塊毛茸茸的一塊布,四個角用鉚釘固定在鐵板上,在這塊布上貼著一張硬紙殼,白的發亮,上麵貼著陸長官的照片,下麵有他的名字,上麵寫著,沈北駐軍通幾個字,在這個照片上還印著一個鋼印,上麵刻著沈北駐防部隊幾個字。

  馮警長看了看這個證件,又抬頭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遠方,他知道這是國軍的特別軍官通行證,在國統區可以暢行無阻,無人敢攔。

  他趕緊把這個證件收好。

  他想到這裏一拍大腿。

  “哎呦喂,我怎麽把這個給忘了!”他自然自語道,說著他快步走到自己的辦公桌,拉開抽屜一頓亂翻。

  他終於在他辦工桌的最下麵的抽屜裏翻到了這張通行證。

  他拿著證件大喜過望,他心想:“老四或許能救出來!”

  轉念一想,該如何救呢,他坐在椅子上開始想。

  “拿著這個證去找陸長官幫忙,但是和他也畢竟隻有一麵之緣,人家不一定會淌這渾水。”

  “如果是拿著這個證件冒充呢,會不會蒙混過關。”

  他想了兩套方案,他決定首先先拿著證件去找陸長官,沒準他還能想起和自己的一根煙的交情。

  如果找不到,那麽他就拿著這個證件冒充,然後把人弄出來。

  想到這,他覺得可以試試。

  他又仔細的看了看證件,其它的地方都沒什麽問題,就是這個照片太不像了。

  陸長官長得精神,馮警長肥頭大耳的。

  他決定把這照片給換了,他撕下了自己的照片,然後翻了一張自己的照片貼了上去,毫無違和感。

  他又發現,原來的證件上的鋼印是印在了照片上還有一半。

  這個可怎麽弄呢?

  他又仔細的看了看,發現原來的證件上的鋼印是很明顯,但是字跡卻不清楚。

  他於是從抽屜裏找了一個自己警局的收押轉移犯人用的鋼印,然後按著照片的輪廓印了上去。

  他又用手使勁的揉搓照片上的字,直到非常模糊為止。

  他一看甚為滿意,整理好後,就揣到了自己的上衣兜裏。

  他整理好這一切,抬頭看了看牆上的大掛鍾,此刻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

  北大營駐地離這還有段距離,他需要趕緊去了,不知道今天晚上那邊會不會有什麽動作。

  他帶上帽子,同時戴上了自己手槍,他打開彈夾看了看子彈是滿的就又插了回去。

  他又到抽屜裏拿了三個彈夾踹在兜裏,然後快步出了警局。

  他趁著月色,騎著他的棗紅馬策馬揚鞭,一路飛馳。

  這一刻,他有了一種俠客的感覺,想想自己的一生都是在這條街上度過。每個人見到他都點頭哈腰,誠惶誠恐的。

  他知道自己劃不到好人那一撥。

  有很多富賈商家,為富不仁的,他從來都不會手軟的找各種理由去敲詐人家,也有很多找他辦事的,他也毫不客氣收取錢財,他打死過人,也經常白吃白喝的,想想這些他也覺得自己是個混蛋。

  可是轉念一想,他從來都沒有欺負過窮人,從來也沒有勒索過好人,而且他的原則是收人錢財替人消災,而且說到做到。

  他這一路飛馳,一路回顧自己所做的事,不知不覺的就到了駐地大營。

  通往裏麵的路隻有一個口,四周全部是被十字大木樁攔著,上麵都纏了一圈又一圈的鐵絲網。

  中間留了一個口算是通道了,兩邊都是裝滿土的麻袋擋著。

  一共有大概六個士兵在兩側持槍把守。

  這大冷的天他們看起來都沒什麽心思,沒那麽警覺,無精打采的,有的跺著腳來回挪著步,有的在那叼著煙默默的吸著,有的根本就不站起來,在那歪著。

  遠處有一個很高的木製塔樓,非常高,上麵有兩人,有一個士兵站的很直,和下麵這些人不一樣,非常嚴肅也很警覺的環視四周,還有一個是控製著一個碩大的探照燈不斷的掃視著周圍。

  馬警長遠遠的看到這個,他在想,一會過去說什麽好,怎麽才能進去。

  他決定還是先以找陸長官的名義進去看看再說。

  他讓馬放慢速度,然後一點點的靠近守衛。

  他的馬啪嗒啪嗒的走過來的時候,駐防士兵開始看到了他了。

  幾個士兵都發現他過來了紛紛開始警覺起來,大家都開始往他的方向看,但是他們該幹嘛的也都還幹嘛,沒有太大的反應。

  當馬警長的馬走進的時候,一個士兵朝他走過來。

  “喂,幹嘛的?”一個士兵喊道。

  馬警長此刻故作鎮定並沒有下馬,反倒把身體挺的很直,看著他們也沒說話。

  “我問你是幹嘛的,這裏是駐軍大營知道不?”一個士兵的嗓門開始提高了,同時其他幾個人也都開始站起來都開始盯著他。

  馬警長此刻飛身下馬,扭正了一下脖領子,然後一手牽馬慢慢的朝他們走過來。

  其實幾個士兵也根本就沒拿他當回事,就一個人有什麽好怕的,隻不過大家覺得,這是從哪來的傻缺,還挺牛氣的,所以都斜楞眼看他。

  馬警長走到離他們大概十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依然沒說話,隻見他站定後眼睛一眨不眨的的盯著前麵這個士兵,然後從容的從上衣兜裏掏出了這個通行證,單手拿著往這個士兵前麵一亮。

  這個時候探照燈正好掃到這邊,而且發現這邊有人,探照燈就停到這裏。

  這個士兵透過探照燈在證件上的反光,一下就看見了那個青天白日印跡和軍區駐防四個字。

  他一看到這個證件,一下子就打了個立正。

  “長官好!”說著就敬了個軍禮站在那裏,因為他知道在這個軍區裏麵,隻有副官以上的軍官才有此通行證。

  其他幾個士兵也看到了這個證件,也立刻都嚴肅起來,全部立正敬禮站在那裏。

  馮警長心裏想:“這玩意還真他媽的好使!”

  他還是沒說話,準備牽著馬過去。

  剛走到這個士兵旁邊,士兵還是左手一揮攔住了他。

  “長官請讓我們查看一下證件,另外請說明來此理由!”這個士兵問道。

  馬警長梗了個脖子死盯這個士兵看了一會,但是這個士兵也麵不改色的,似乎無法通融的樣子。

  馬警長就把通行證遞給了他。

  這個士兵前後都看了看,似乎沒什麽問題,但是在看照片的時候仔細的對照了一下馬警長。

  也發現沒什麽問題,但是他發現照片上的鋼印的字跡似乎不太清楚。

  他就對近了仔細看,但是看不清,他皺了一下眉頭,有點疑惑。

  “有完沒完了還,怎麽著,這有什麽問題麽?”馬警長厲聲道。

  這士兵聽到一聲厲喝,嚇了一跳,立刻又打了個立正,然後敬了個軍禮。

  他雙手把證件遞給馬警長。

  馬警長狠狠的把證件拽了過來,並用惡狠狠的眼神看他。

  “請問長官要去那裏?”小士兵繼續問道。

  “你他媽的管我去哪裏,廢他媽的什麽話,耽誤了老子的事,媽的斃了你!”馬警長罵罵咧咧的說道。

  其實在部隊裏麵這些士兵們吃這一套,你要是真客客氣氣的就沒法辦事了。

  “放行,警官走好!”小士兵手一揮,示意後麵放行。

  後麵的人看到了他的手勢後,挪開柵欄,讓馬警官過去。

  馬警官飛速上馬,狠狠的抽了一鞭子馬屁股,一溜煙的直奔裏麵跑去。

  駐防部隊的大營中有很多巡邏的隊伍在不停的到處走動。

  馬警長時不時的腦門子冒冷汗,不過還好,這些巡邏的兵並沒有盤問他。

  他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這些遊行人被關在了什麽地方。

  他騎著馬在整個營區了瞎轉悠,他不知道去什麽地方,也沒人問他去什麽地方。

  他一時搞不清楚。

  正在他漫無目的沒有方向的時候,隻見遠處刺眼的車燈光閃過來。

  隨後就聽見汽車的轟鳴聲越來越大,幾個軍車速度很快的駛過來。

  他趕緊找一個稍微偏僻的地方下了馬,在那觀察看看是什麽情況。

  隻見車停在了剛才守衛口不遠的地方,然後下來一個人,他拿出了一張紙給那個士兵看了看,隨後士兵同樣的打了個軍禮就開始放行。

  一共是三輛軍車,魚貫的駛入後向右側開到五百米左右的地方一排整齊的停下來。

  一個帶著大蓋帽,穿著皮大衣,領子立起的人下了車,他狠狠的關上車門,然後叼了根煙點上,他站在車頭前麵似乎在等什麽人。

  不一會一個同樣打扮的人也快步走了出來。

  “兄弟這大半夜的,辛苦了!”隻見這個跑出來的軍官寒暄道。

  “可不是麽,這大半夜的上麵就下了個緊急命令,非要讓我們把人轉移走!”這個穿著皮大衣的人說道。

  “上麵說要轉移到什麽地方了麽?”那個軍官問道。

  “這個上峰說了,要保密,兄弟們不便說啊!”這個軍官回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也不問了,你看怎麽弄,是把他們押出來交給你?”那個軍官問道。

  “嗯,押出來吧,不過這裏有幾個人要單獨放到最後那輛車上!”他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白紙,應該是上麵有些名字。

  “這白紙上的人,上麵說拉出去後就正法了,不讓聲張,你們可得注意,重點是這幾個人!”這個軍官說道。

  “那好吧,我這就去押人!”說著那個人就快步轉身往回走去。

  馮警長聽的明白,果然他們要在今天晚上把人轉移走,他有點著急了。

  他裝作無事的樣子,跟在那個軍官後麵,他琢磨著跟著他肯定就能找到那些人。

  果然這軍官繞過了幾個房子,到了後麵的一個獨立片區的房子附近。

  馮警長一看,和其他房子不同的是,這些房子基本沒有窗戶,而且都是大鐵門。

  他想,估計這些人都被押在這裏。

  他就在這附近溜達。

  隻見房子裏出來一個士兵模樣的人,和這個軍官打了敬禮,然後軍官貼著耳朵和他交代了些什麽,隨後又把那張紙給了那個士兵,那個士兵就跑開了。

  然後這個軍官說完就走了。

  不一會,就出來了一排士兵,一個一個的感覺好像剛從床上給抓起來,睡眼惺忪的無精打采的。

  他們開始分成兩人一組到各個房子裏去清人。

  不一會,房子裏的人陸陸續續的就都被趕出來了,一個一個的都非常落魄。

  其中有一個軍官開始喊了幾個人的名字。其中就有老四的名字。

  這幾個人被單獨的分到了旁邊的組了。

  馮警長看到,房子裏的人都出來差不多了,他們就開始陸續的往軍車那邊移動。

  他們要繞過幾個房子,拐幾個彎才能到。

  這些士兵也不怎麽愛管,就開始零零散散的,亂七八糟的往軍車那移動。

  馮警長遠遠的就看見老四在那個單獨的人群裏,他在想怎麽才能救他們呢?

  這個時候也沒有別的辦法,他決定鋌而走險了。

  在整個人群開始走了大部分的時候,他壓低帽簷開始走徑直的朝人群中走去。

  基本上也沒人管。

  老四他們幾個是在最後,被一個士兵押著,他們慢悠悠的走在後麵。

  馬警長就直接朝這個士兵走去。

  在到這個小組的時候,馬警長就亮出了他的軍官證。

  “先等等,你們停下來!”,馬警長說道。

  那個小士兵就是個嘍嘍兵,平時估計也見不到多大的官,看到馬警長亮出證件,立馬立正打了個敬禮。

  “長官好!”他說道。

  “你們這都是名單上的人吧,有一個非常重要的鬧事的人,我要單獨看押過去,這非常重要!”馮警長眼睛掃著這幾個人,最後把目光定在士兵身上。

  “遵命,長官,請問是哪個人!”士兵回道。

  “是這個,把他交給我!”他用手指著老四,同時和士兵說道。

  “你過來,跟著這個長官走!”士兵命令老四道。

  老四心裏狐疑,但是他一眼看出來是馬警長,他認識,但是他不太知道咋回事,是要把自己交給警局麽,還是怎麽的,他一時還反應不過來。

  他慢悠悠的走到馬警長身邊,站在那不動。

  馬警長眼睛從始至終都沒看他。

  “你帶其他人先過去吧!”他和小士兵說道。

  “是,長官,你們幾個跟我走!”說著他和其他人就開始陸續往前繼續走。

  看到那些人走遠了,馬警長拉了一下老四。

  “老四,你聽著,你爹讓我來救你,你都聽我的,咱們現在時間不多,一會那邊清點人數的時候如果發現少人了肯定會問,到時候咱兩就都走不了!”馬警長壓低嗓門說道。

  “一會,你跟在我後麵,我牽著馬到守衛口那,我會讓他們開門,開了門之後,如果順利的話我們都能出去,然後一起騎馬趕緊走,你到時候動作要快知道麽?”馮警長囑咐道。

  “知道了,都聽您的!”老四回道。

  說著話,馬警長牽著馬,示意他趕緊走。

  兩個人就這麽大搖大擺的從裏麵出來徑直的往守衛口走去。一路上雖然經過了幾個巡邏隊但是也沒人管他們。

  他們到了守衛口,馬警長掏出了通行證,士兵們一看是他也沒多問,就開門放行。

  他們兩牽著馬就出來了。

  軍車的長官在清點人數的時候發現了少一個,尤其是名單上的人少了一個,感覺不對勁,就問那個押送的士兵怎麽少了一個。

  士兵如實說了,剛才有一個騎馬的警官說要單獨押送一個人。

  那個軍官往守衛口一看,果然有兩個人正要上馬離去,他們感覺不對。

  因為沒聽說又專門押送的命令啊,肯定是有人冒充進來救人的,

  軍車離守衛口不過五百多米。

  “你們兩個站住,不許走!”那個軍官大喊道。

  “攔住他們,不要讓他們離開!”隻聽見這個軍官又高聲喊道,同時指揮身邊的兵趕緊去抓人。

  與此同時,馬警長也聽到了這個聲音,他趕緊上馬,可是他一下子沒抓住馬籠頭,一個趔趄就摔了一跤。

  此時守衛已經往他這跑了,不過是十幾米的距離,情急之下,他趕緊就掏出了自己的手槍開始朝守衛射擊,一個守衛一下子中槍倒下了。

  其他守衛趕緊都子彈上膛進入了射擊狀態,同時其他地方的士兵也正在向這個方向圍攏。

  他馬上就還擊了幾槍,隨手拿著槍把狠狠的砸了一下馬背,馬嘶鳴一聲開始撩蹄子就開始跑。

  “一直往前跑,跑回去,不要停老四!”,他回頭衝著老四大喊道,同時自己也開始往後跑。

  老四在馬上還沒反應過來,突然馬就跑了起來,他差點沒掉下去,還好抓緊了韁繩。

  他回頭大喊著:“馬警長,馬警長!”,可是他已經跑很遠了。

  雖然馬警長往前跑,可是士兵們很快就追到他了。

  一顆子彈正好打在了他的腿上,他一下子就栽倒在地。

  他側過身想要繼續還擊,可是這個時候一顆子彈打中了他胸口,他仰麵倒去。

  此刻的他,突然感覺周圍都是靜悄悄的,聽不到任何聲音,他的眼睛開始變得朦朧,周圍開始變得模糊,隻看見有很多士兵在他周圍叫著喊著,拿槍指著他,但是他聽不見。

  他好像突然看見了中街的街頭,人們忙碌的樣子,他看見了老爺子衝他笑,他又看見了好多商鋪的老板衝他點頭哈腰的,他同時還看到了很多人為他歡呼,把他高高舉起。

  他也聽見了自己的心跳,感覺到了血液噴射的聲音,隨後就沒有意識了。

  馮警長被打死了,那個軍官從他的口袋裏掏出了那個通行證,看了看照片,看了看名字,因為他認識陸長官,這個肯定是個冒充的人,但是他們還是給他敬了禮,為他的英雄壯舉致敬。

  老四帶著悲痛的心情,一路策馬揚鞭,飛快的往家的方向奔去。

  那個軍官趕緊組織隊伍開始進行追捕。

  老爺子在家等的心急如焚,他不知道馬警長事辦的怎麽樣了,一家人急的團團轉。

  忽然遠處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

  他們一聽肯定是馬警長來了,他們趕緊跑出門外。

  這個時候老四騎著馬已經到了門口,他一下就躍了下來。

  “爸,媽!馬警長死了”他並沒有哭,但是眼圈紅紅的。

  老爺子看到老四回來是又驚又喜,但是馮警長死了這個事,此刻都並沒有太在意,他們更關切老四。

  在屋裏老四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下,老爺子和二夫人都想讓他詳細說說。

  “爸,媽實話給你們說了吧,我是共產黨,這次城內的遊行示威就是我組織的,我是跑出來的,他們還在抓我,我得趕緊走了,你們二老保重!”此刻他的眼淚才開始流下來。

  “你要去哪呢?在家裏不出去不行麽?”二夫人急切的問道。

  “名單上我是掛號的,他們一會肯定要過來的,我得連夜出城,去找部隊去。”老四說道。

  老爺子聽明白了,著急的事,刻不容緩。

  他馬上讓二夫人去拿錢,二夫人回屋把剩下的僅有的三根金條拿出來交給了老四,讓他帶在身上。

  老四接過金條揣在身上,同時跪了下來,給二老磕了三個頭,因為他知道,他這一走生死未卜,同時就算自己再回來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二老到時候是否健在也未可知。

  老爺子和二夫人扶她起來。

  “兒啊,快走吧,一路可要注意安全,到了解放區給家裏來信啊!”老爺子說完已經是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老四此刻卻是不便多停留,多呆一分鍾都是危險,他快步出門,上了馬狠狠的用踢了一下馬肚子,棗紅馬立刻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