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封劍
作者:不過成神      更新:2020-05-23 03:23      字數:2582
  之後溫承平再也沒問過單陽有關他接下來的計劃,等何家妮把麵端上來後於是就開始吃飯,在飯桌上溫承平給何家妮說了很多這次出去的趣事。

  這個故事裏沒有江蛟,也沒有血魔。何家妮開心的坐在椅子上不停的蕩著腳,雙手捧著碗,眼睛笑成月彎彎。

  溫承平忘記讓何家妮少放些醋,他不喜歡酸的東西,但他依舊埋頭吃完了,甚至連湯都喝的很幹淨,因為他知道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機會吃到何家妮做的飯了。

  等三個人都吃完了,何家妮把桌麵收拾幹淨,然後抱著一摞碗準備去洗。

  溫承平看著她小小的背影說道:“你偶爾也做點事。”

  單陽心想我這三年過的也很幸苦好不好,但又想到如今也準備的差不多了,天天就坐在門口曬太陽也不是個事,於是說道:“以後我多做些。”

  溫承平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失敗了,我會讓小穀認家妮作義妹,我就把高蕭帶回顧危峰。”

  單陽知道他說的失敗意味著什麽,屆時他可能直接被殺死,或者餘生都被囚禁在黑水獄的最底層。

  但單陽絲毫不以為意,他挑了挑牙,說道:“妥。”

  溫承平拍了拍單陽的肩膀就離開了,他並沒有給何家妮打招呼,在單陽看來自己當然不可能失敗,但溫承平並沒有他那麽有信心,一個走火入魔廢人帶著兩個啟明圓滿的孩子就想殺了北海劍宗一峰的峰主。這和送死有什麽區別,反正扶江沒蓋蓋兒,想跳江也沒人攔著,想死哪用著這麽麻煩的法子。

  溫承平沒之所以沒這麽認為,是因為要做這件事的人名字叫做單陽,這兩個字已經意味了很多事,但絕不對不代表著必勝,所以他很擔心單陽出了什麽事,自己該以何總麵目去見何家妮。

  溫承平一路想著,最後覺得自己真是自己給自己添堵,最後的結局都很難說,在這裏瞎操心什麽。

  在半路上他遇到了高蕭,對方有準備到單陽那裏去開始一天的修行。

  高蕭對著他行禮道:“溫師兄。”

  溫承平有些不忍,對他說道:“後麵我就不能來了,有什麽問題你可以到顧危峰來找我。”

  高蕭並沒有明白對方說的不能來了是什麽意思,他隻注意到後半句話,對溫承平感激的說道:“多謝師兄。”

  溫承平沉吟了一會兒問道:“你有沒有想過到顧危峰來?”

  這次高蕭並沒有接話,看著有些忸怩,溫承平有些疑惑的問道:“顧危峰有什麽問題麽?”

  高蕭有些不知怎麽開口,但片刻後決定還是告訴對方,他說道:“我已經決定去浩然峰。”

  溫承平怔了怔,搖頭歎了口氣說道:“以後再說吧。”

  高蕭有些愧疚的應承了聲是,溫承平又對他的劍道上的修行提點了幾句,然後兩人便分開了。

  在回去的路上溫承平心想這輩子自己果然就是個操心的命。

  而隨著自己離顧危峰越近一分,自己的心情便沉重一分,他很想走的慢些,這樣就可以晚一點見到那老頭子,但有什麽意義呢,有些問題遲早是要擺到明麵上來的。

  溫承平覺得自己好像沒走多久就到了顧危峰的峰頂,他在紅漆木門前站了有一會兒,終於還是吱呀一聲把門推開了。

  在第一次高蕭見到溫承平的時候,覺得他推門的動靜粗魯了些,但他不知道的是顧危峰峰主閣樓的門他一直是用踹的。

  但今天溫承平的動作很輕,因為他把所有的力氣都花在下決心上。

  在溫承平真正看到屋裏的那個老人時反而輕鬆來下,屋裏的空間很大,屋子的正中間擺在一張低矮的茶桌,那個老人跪坐在茶桌一側,好像早就知道溫承平會來。

  這個老人正是如今顧危峰的峰主司盧化,很難想象一峰的峰主居然是如此普通的一個老人,怎麽說呢,就是大概會有人用普通這個詞來形容溫承平,但司盧化是在用自己本身詮釋這個詞的意義。

  溫承平麵對司盧化坐下,這時他發現桌上有半杯粗茶,是自己師傅最常喝的那種,但已經涼了很久了。

  人走,自然茶涼。

  溫承平有些失望的說道:“原來八個人的性命隻抵得上你的半杯涼茶麽?”

  司盧化開口說道:“你小師叔走後我也隻倒了半杯。”

  溫承平說道:“既然你還記得小師叔,為什麽還要推動他們殺死單陽。”

  司盧化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弟子,眼底流露出些須欣賞,聰明是好事,善良也是好事,但聰明的人太善良往往就不是好事。

  司盧化說道:“我支持的一直是你小師傅,從來就不是單陽。”

  這相當於變相的承認了,溫承平覺得有些冷,他問道:“這有什麽區別麽?”

  司盧化說道:“我從前支持木離是因為他絕對強大的實力,和他比起來死幾個峰主無所謂。但他死了便就不一樣了,北海劍宗身為北海第一大派,我們已經失去了木離,所以便不能讓單陽再殺死一個峰主,哪怕幾率很小,但死幾個弟子還是能接受的,你很清楚一旦我們少了一個峰主,別的門派打過來我們會多死多少人。”

  木離便是單陽師傅的名字。

  溫承平嘴唇微顫,他想辯駁什麽,但卻無法開口,因為他知道對方沒錯,這是對宗門利益最冰冷的權衡,任何人的性命都是籌碼。

  但沒錯便就是正確的麽?

  溫承平問道:“那那些死去的人呢?他們什麽都沒有做錯,誰去給他們一個交代?”

  “夠了!”司盧化猛的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被震得偏倒過去,茶水順著桌沿流到地上,整個屋子安靜的可怕,隻有茶水滴落在地上的滴答聲。

  溫承平倔強的直視著對方,眼神裏絲毫沒有退意。

  司盧化顫抖的指著溫承平說道:“是我平時太慣著你了,才教出你這朵不諳世事的白蓮花。”

  而後他把佩劍擲與地上,指著劍說到:“你師叔死了你要交代,死了八個外門弟子你要交代,如今為了浩然峰的混小子你還要交代,老夫就把命交代給你你看夠不夠?”

  溫承平起身,退三步,跪下長拜道:“父債子償。”

  還有一句話溫承平沒說,那句話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司盧化看著跪倒在地上的弟子,把指著溫承平的手放下然後歎了口氣。

  溫承平起身離開。

  於是在那個夜裏徐良受到了顧危峰的送來的一樣東西,那是溫承平的佩劍。

  單陽在被收回佩劍後在宗門大鬧了一場,扶江畔那個尚德院的弟子至死都握著佩劍,在北海劍宗弟子的心目中,自己的道劍有時候是比生命還重要的東西。

  徐良看著手裏溫承平的佩劍,握在手裏想了很久,最終終於決定放下,無論是劍還是那件事。

  之後就傳來了溫承平封劍半年的消息,聽說他在顧危峰閣樓門口搭了個棚子,看來是要自己封多久的劍,就讓司盧化陪自己封多久的山。

  我不能阻止別人殺你,但至少我能讓殺你的那個人不是我老師。

  你為師門仇,我為兄弟義,彼此問心無愧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