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身
作者:辮88      更新:2020-05-30 05:20      字數:2391
  吳海堂大驚失色:“什麽?還要放韃子進關?如果韃子進關,咱們怎麽辦?不行不行,那豈不是有家不能歸?有國不能投?“

  馬悅冷笑一聲:“現在說這些有個毛用?別忘了,你這幾年做的髒事,如果露了出去,全家死十次都不夠!沈陽,撫順都這麽做的,現在說不做?晚了吧?“

  吳海堂頹然地跌坐在椅子上,神情沮喪。

  馬悅湊近他,一股濃香差點沒把吳海堂熏翻過去。

  “吳大人,你怕個錘子?你是文官,隻要你在城破以後跟著咱家逃出去,你我就沒多大責任,這裏自然有衛境這個傻瓜來負這個責任,回京後最多將你降職,嗬嗬吳大人,王爺會保你的,等王爺登基之後,你就是大功臣,六部尚書隨你挑,你想想,是不是比你現在不死不活的要好?“

  吳海堂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紅,他的牙咬得咯吱響,臉上猙獰之極,嚇得馬悅倒退一步,撞在桌子上。

  吳海堂猛地站起來,聲音仿佛從喉嚨深處發出來的:“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幹了!”

  馬悅嗬嗬輕笑:“這就對了,吳大人,你且放心吧,咱們倆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飛不了你,也跑不了我,哼,咱家總不會害自己吧?”

  吳海堂緊緊盯著他,緩緩的點點頭…

  衛境站在城牆上,眉頭緊鎖,看著遠處的韃子大營。

  大營卻很安靜,人影晃動,卻沒人出來。

  反常即為妖,韃子肯定在謀劃什麽詭計。

  他身邊圍著一群參將遊擊,都不吭聲。

  天衣和曹少欽悄悄地走了上來,他的麵罩不敢離開鼻子,實在聞不慣這空氣中的臭味。

  小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但天仍然黑壓壓的。

  十幾個將軍齊齊躬身施禮:“少帥。”

  天衣微笑著拱拱手:“諸位將軍辛苦。”

  他走到衛境身邊,從曹少欽手中拿過千裏眼,看了一會兒。

  衛境歎了口氣:“韃子也不是蠢貨,用人命來攻城,總歸是下策,不知道被俘虜的人在哪?唉,可憐我遼東軍民,遭此大禍,這是我們這些軍人最大的恥辱。“

  天衣放下千裏眼,昂起頭看看天,幾片雪花飄了下來,他伸手接住,冰涼沁手,天衣微微一笑:“爹,雨夾雪,韃子即使有陰謀,也幹不過老天爺,最多半個月,就可以一見分曉。“

  衛境依舊不能釋懷,拉著天衣走到一邊,聲音壓得低低的:“兒子,千萬不要大意,防止狗急了跳牆。’

  天底附過身去:“狗急了才好放血,爹,要玩,咱就玩場大的!來個血債血償。“

  衛境凝視著兒子清秀的小臉,半天沒說話,隻是輕輕拍了拍天衣的肩膀,臉上露出笑容。

  夜半更深,三個城門城牆上,明軍小隊不停地來回巡邏,兒臂粗的火把每兩米一個,照得城牆光亮非常。

  把守北城門的是遊擊將軍葛明樓,他三十多歲的年齡,長得精瘦,細長的雙眼,開闔之間閃著精光,看著就很幹練。

  葛明樓穿著大鎧,帶著兩個親兵,按著腰刀,一個垛口一個垛口的查看。

  巡邏的小隊路過這裏,整齊的行個軍禮,繼巡邏。

  葛明樓的一個親兵趁人不備,掏出手弩,往城外射出一隻短箭,短箭上塗著白璘,如一道閃電落到城外。

  兩個黑影幾個起落,撿起短箭消失在黑暗之中。

  葛明樓擺擺手,繼續帶著兩個親衛巡視,他們自以為做的是神不知鬼不覺,殊不知,城門樓屋脊之後,曹少欽背負著雙手,在冷冷的看著他們…

  山海關的一天,詭秘,悲情,算計,可笑,真的是一個有意思的一天,真應了那句老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天衣洗漱之後,站在庭院之中,闔上雙眼,遠處近處守衛的錦衣衛,都已經習慣了,個個打起精神,盯著四周,就連從二堂走過來的衛境,都被悄悄攔下。

  在外人看來,這個少年隻不過是在沉思,殊不知,他的腦海中流過的都是武學之中的至理,而體內無時無刻的真氣都在流轉,盡管微弱,但天衣能感覺到未來的它有多麽雄渾,經脈的損傷一分一分在慢慢修複,這個時候的天衣是最虛弱的。

  衛境不知道兒子在做什麽,但是他明白,肯定是很重要的事。

  離的有點遠,衛境看不清楚,天衣的口中有一絲白氣吐出,又由鼻孔吸回,循環往複,白氣逐漸凝實…

  一個時辰後,天衣和衛境爺倆坐在房間裏,衛境詫異地看著十個大木箱,禁不住問道:“兒子,這是什麽玩意兒?“

  天衣懶洋洋地捧著茶杯喝了口茶。

  “一個可以讓韃子永生不忘的東西,爹,這個東西一句話兩句話解釋不清楚,我隻能告訴你,這個是咱家安身立命的東西。“

  天衣雖然對這個大明有了歸屬感,但遠遠談不上忠誠,如果說忠誠,還不如說他忠誠的是這個民族,這個百姓。

  “既然如此,爹就不問了,天衣,爹跟你商量一件事,過了年兒,爹就把辭呈遞上去,累了,想歇歇了,在家安安穩穩地守著你和妮妮。”

  天衣放下茶杯,站起身,踱了幾步,轉身過來說道:“還不是時候。“

  衛境有點奇怪,趕忙問道:“為什麽?”

  天衣附到衛境的耳邊,低低的聲音說道:“皇上的病已入膏肓,就在一年之中必有大變故。”

  衛境張大嘴,不敢置信的看著兒子。

  作為一個醫生,如果連肝腹水都看不出來,那就白活了。

  “爹,你這個位置相當重要,肘起腋下,這裏是九鎮之中離京師最近的地方,如果發生變故,太子年幼,誰知道會不會再來一次靖難?”

  天衣站直身子,聲音仍壓得極低:“您別忘了,當年成祖靠的可是朵顏三衛呀!”

  衛境也是絕頂聰明之人,他的手掌慢慢的握了起來,抬頭看著天衣:“你的意思是,這次韃子的入侵隻是一個試探?是為了…“

  天衣冷冷的一笑:“虛虛實實,誰又能知道?相信韃子也不知道,計劃是隨著形勢而變的,這次韃子拿下沈陽和撫順,從各個方麵來說,都已經達到了目的,那為什麽還要到山海關下走這一遭?恐怕是政治意義大於經濟意義。”

  衛境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篤篤篤”輕輕的傳來敲門聲。

  天衣輕喝了一聲:“進來。“

  門輕輕推開,曹少欽走了進來,回身掩上房門。

  “小爺,有動靜了。”

  天衣噢了一聲。

  “剛剛起更,馬悅的親隨找到了遊擊葛明樓,葛明樓隨後帶著人上了北城牆,將消息傳給了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