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眠晦暗眸色中掠過一抹嗜血。

  “可是，我能。”

  擲地有聲。

  陸眠最見不得隋願哭泣，她一掉眼淚，她就控製不住自己體內的戾氣。

  什麽歲月靜好，什麽玩世不恭，什麽風輕雲淡，全部滾一邊去，她現在隻想替隋願出一口氣。

  陸眠上前一步，盯著席美的肚子，笑得玩味：“有你這樣的母親，才是這個孩子最大的悲哀。”

  話落，她抬手讓夜零直接做手術。

  這是她一開始讓夜零來的目的。

  席美退後一大步，連忙躲到了丈夫身後。嘴裏不停的尖叫著：“你們已經救到人了！你們不能這麽做！誰也別想傷害我兒子！”

  兒子……

  陸眠嗤笑一聲，都這個時候了還口口聲聲的要生兒子。

  女孩在他們眼裏算什麽？

  這人自己都忘了自己是個女人了吧？

  “那好，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陸眠走到桌邊，隨手抽出了一支筆和一張紙，白紙撕成兩半，一邊寫了“男孩”二字，一邊寫了“女孩”二字。

  她把兩張紙當著席美的麵揉成紙團，饒有興味的笑著。

  雖然她在笑，可現場的每個人，都能感受到她渾身散發的殺意和淩厲。

  “如果你能抽到女孩，我今天就放過你。”

  二分之一的機會，其實概率很高，陸眠在用這種方式告訴席美，她現在的命，掌握在女孩的手裏。

  景恒和洪君華自然不肯，但是景培和景澈分別壓製著他倆，不讓他們動彈。

  陸眠把兩張紙團拋到了席美麵前。

  “選！”

  一聲命令，無法反抗。

  如果選擇，還有一半的希望。

  如果不選，以陸眠那毀天滅地的氣勢，席美相信她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這邊的葉謹聞著實被嚇了一跳，小心翼翼的走到夜零身邊，扯了扯她的衣襟，低聲道：“零零，你真的要這麽做嗎？”

  在他心裏，夜零還是那個治病救人，一身光環的醫生，是外科之光。

  他不想她的手上沾染是非。

  夜零低頭看了眼葉謹聞的動作，淡笑著將衣服從他手裏抽回，很不在意的開口：“葉謹聞，這才是真實的我。兩年的時間，我早就變了……”

  她早就變了。

  不會再任人宰割了。

  更不會讓自己守護的人，受任何委屈。

  哪怕違背她前半生信奉的理想，她也要做。

  甚至，如果陸眠不在場的話，她會拿著手術刀，把景恒、席美捅個幾十上百刀，看著他們痛，看著他們流血。

  到最後，司法鑒定卻隻是輕傷。

  她就是可以。

  當夜零身上出現與陸眠相似的戾氣時，葉謹聞心頭狠狠一顫。

  他仿佛抓不住眼前的女孩了，他努力的想要牽住夜零的手。

  夜零卻自然而然的避開，拍了拍葉謹聞的肩膀。

  “別勸我們善良。你不知道我們發生過什麽，所以不懂我們為了彼此豁出一切的心情。你，還是好好考慮清楚吧。”

  夜零放下手，背對著葉謹聞。

  現在的她早已不是以前的她，可以救人也可以殺人，如果這與葉謹聞的道德理論相悖，那麽兩個人現在就可以分道揚鑣了。

  道不同，最終也走不到一起。

  她沒有等葉謹聞的回答，而是走到席美跟前，眼底一片冷戾，卻還勾著紅唇笑。

  她頗為好奇的看著席美選擇了一個紙團，看著她顫抖著手攥著自己未來的命運。

  夜零等得迫不及待：“景夫人，打開啊，讓我們看看裏麵是什麽。”

  這個紙團就像魔咒，打開之後便是截然不同的命運。

  席美在人生中第一次，無比盼望得到女孩。

  這樣，她和孩子都能活下去了。

  否則……

  可是，當她顫顫巍巍的打開紙團一角，便看到了一個田字，席美當場嚇得丟掉了紙團，像看到了洪水猛獸一般驚嚇。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讓我再選一次吧！”

  夜零幫她把紙團從地上撿起來，仔仔細細的攤開，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道：“吆，是男孩呀。”

  要是擱在以前，這種話對席美來說，絕對是很好聽的話。

  可是現在，她除了渾身顫抖，便是難以控製的恐懼感。

  “老公，救我……”

  夜零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撇了撇嘴：“看來，連上天都不願意幫你啊。”

  她從自己的隨身包中，隨手就抽出了一把手術刀，冷光閃閃的刀片，仿佛已經割到了席美的皮肉之中。

  席美又怨又恨，怎麽一個個的都舞刀弄槍的！

  這還有點女孩子的樣子嗎？！

  可是她好恨啊，他們赤霞宗明明就是z國最強悍的武學世家，怎麽卻落到了如此地步！

  而她，又做錯了什麽？

  她隻不過是教訓了一下隋願而已，又沒有給她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他們憑什麽這麽對待自己，對待自己的孩子！

  現在她懷孕才三十周，孩子還不足月，如果就這麽拿了出來……她不敢想象有什麽後果。

  席美想著想著，自己就已經先控製不住了，伴隨著她情緒的波動，自己的肚子也開始抽痛起來，有液體也跟著流淌在了腿上。

  席美低頭一看，憑借著過往的經驗，她呼喚著丈夫：“老公，羊水破了！”

  這倒是讓陸眠很意外，少女看向夜零，挑了挑眉梢，似乎在詢問這是怎麽回事兒。

  夜零攤了攤手：“可能，孩子也不想跟她了。”

  這話說的，又把席美氣得不輕。

  這怪不得夜零。

  如果這些人看看水煙夢身上的傷痕，就沒人覺得殘忍了。

  自作孽，不可活。

  她覺得痛覺得難受，那她在折磨別人的時候，就沒想過別人也會痛，也會難受嗎？

  席美因為情緒過激，肚子裏的孩子麵臨著早產。

  夜零知道小孩是無辜的，所以從來沒想過要傷害孩子。在他們醫學上，三十周的孩子已經可以獨立成活了。

  她憎恨的隻是景恒和席美。

  看到願願那麽難受的樣子，她也無法冷靜。

  既然是命運的選擇，夜零直接讓人把席美抬進了單獨的房間，做了臨時產房，冷靜而淡定的處理著這突發狀況。

  陸眠眼尾的那抹嗜血不減反增，這次真是便宜席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