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謹聞忙著給她夾水果的手，僵住。

  而當他錯愕的看向對麵的溫柔女孩時，他隻看到了決絕與堅定，有那麽一瞬間，他心裏鬆了一口氣。

  沈亦欣用右手輕撫著左手，沉重的閉了閉眼睛。

  “你以為內疚的隻有你自己嗎？每當我看到你，我便控製不住的想起曦曦，想起當初因為我，害她遠走他鄉，害她丟了性命。而我明明不喜歡你，卻要被迫嫁給你，還是嫁給我最好的閨蜜喜歡的人……

  葉謹聞默然。

  “我以為我們這樣的人沒有多少婚姻自由權，我以為我可以忍受，可是那天，當我看到墨爺跟陸小姐的時候，我才發現，世界上沒有什麽不可能的。

  沈亦欣深吸了一口氣，也像是丟開了一個巨大的包袱般，表情釋然。

  葉謹聞擰著眉心將她的咖啡杯推過去

  在他看來，沈亦欣一向都是豪門家族裏的標準千金，知書達理，嫻雅大方，才情雙絕，是媽媽輩中最受歡迎的兒媳婦版本。

  除了兩年前她手受傷那次之外，他還是第一次見她情緒這麽激動。

  “亦欣，你先冷靜一下。

  沈亦欣搖搖頭，很真切的看著葉謹聞：“我很冷靜，我是認真的。你不敢說的，你不想說的，我去說，我隻是希望你以後能像曦曦所期待的那樣活下去，別再壓抑自己了。

  她說完這些，勉強的挽起一抹笑，帶上身側的包，起身離開了卡座。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碰葉謹聞幫她備好的點心。

  而葉謹聞也如抽空了力氣一般，頹喪的靠在了椅背上，疲累的捏著鼻梁，一幕又一幕的回憶，像是打開了封印般，一股腦的湧進了他腦海裏。

  他和葉淩曦，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她原名叫淩曦，從一歲時就養在葉家，是葉家的養女，便改名成了葉淩曦。

  曦曦一歲來葉家的那天晚上，她哭鬧不止，家裏人把他倆放在一起後，曦曦才逐漸入睡。從那以後，他們倆便經常睡在一張床上。

  爺爺每次跟他講這些的時候，都笑個不停，說他倆有緣分。

  隻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在成年之後，慢慢的變了味道，他們倆相愛了。

  隨之而來的便是來自周圍人的瘋狂阻止。因為曦曦被抱回來的時候還小，很多人不知情，都以為她是葉家的親生女兒，閑言碎語日複一日的多了起來。

  他們葉家的思想比較傳統，母親告訴他，如果他和葉淩曦結合，便是對家族最大的侮辱。

  母親不同意他們兩個人的感情，千方百計的要拆散他們。

  於是，沈家的沈亦欣便成了母親最中意的對象，以及拆散他和曦曦的利刃。

  他被迫去跟沈亦欣相親。

  他如果不答應的話，家裏人就會把曦曦趕出去。

  他以為，他隻是遷就一次。

  可沒想到，這次遷就，卻成了訣別。

  母親說曦曦那邊想通了，她不想對不起葉家的養育之恩，便自己離開了葉家。

  母親還說，因為自己和曦曦的緣故，害的沈家小姐再也不能彈琴，你應該對她負責。

  而在他千方百計想挽回沈亦欣的手時，卻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曦曦在去外地的路上，大巴車側翻摔到了山下，全車人無一生還……

  葉謹聞閉著眼睛，雙側牙根咬得很緊。

  從那以後，他跟家裏的關係就疏遠了。

  他恨透了手術室，恨透了自己拿著手術刀救著別人，卻救不了自己的心愛之人。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他一定不會再答應母親，假裝去跟沈亦欣相親了。

  他一定會無時無刻的守在曦曦身邊，在她跟自己求助的時候，第一時間趕到……

  隻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

  陸眠去玉蘭閣拿了幾本小說，回紫檀閣的路上接到了一個類似於傳銷手機號的電話。

  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是哪個人的傑作。

  無非就是那雲老頭搞出來的虛擬手機號。

  陸眠接起來，在一串保健品推銷台詞之後，很快就傳出了雲知卷惡作劇成功的大笑聲音。

  陸眠：……

  雲知卷的聲音賊兮兮的，似乎遇到了什麽喜事，格外開心。

  “眠小寶，你猜師父現在在哪？

  “在錦京。陸眠掀了下眼皮，隨意的敷衍了一句。

  “哦豁！雲之卷略有驚喜，“不是吧，師父的占卜之術被你偷學去了嗎，算得這麽準？

  “……陸眠有些無語，她隻是隨口說了一句而已。

  不過，師父現在竟然在錦京？

  雲知卷的語氣就更加輕快了，“既然你猜對了，那師父就獎勵你一樁好事兒！我知道你現在也在錦京，明天請你吃飯，時間地點我給你發過去，不許推辭！

  陸眠抱著小說，腳尖踢了下路邊石，倒是沒多少意外。

  她去IEG大樓查資料，師父那邊能看到記錄。

  但至於吃飯這個事，她用看透一些的涼薄聲音道：“師父，你該不會讓我去相親吧？

  雲知卷覺得自己徒兒的本事越來越大了，什麽事兒都讓她猜準了。

  但他肯定不能說出來，說了之後這丫頭就約（騙）不出來了。

  好不容易弄來了那一個，總不能二缺一吧！

  雲知卷笑哈哈的，“你想多了，師父就是想見見你！行了，不多說了，國內電話也挺貴的！

  “……

  陸眠嗬嗬一聲，倒是想起了什麽似的，開口問了句，“師父，你先等等。

  “又要套我什麽信息？雲之卷撇嘴。

  陸眠：……

  明知道我要套你信息，你還不是沒掛斷電話。

  “我是想問你知道錦京雲家嗎？就是退出超級大族的那個雲家。

  手機對麵沉默了一會兒。

  陸眠笑了笑，“不說也沒事，我就是想問問雲家跟你有沒有關係？

  她確實隻是八卦外加關心師父一下。

  可這邊的雲知卷，卻盯著手機，嘖嘖有聲。

  他這個徒兒有前途啊，什麽話都是一說一個準。

  雲知卷卻沒打算告訴她什麽，哈哈的敷衍了句“不知道，記得明天中午一起吃飯就掛了電話。

  陸眠收起手機，想到師父那不懷好意的笑，心裏就格外警惕。

  祁主任要是知道了，會不高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