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闊的話，就像是一盆涼水，哐當澆在了盛子衿和於可舟的頭上，把她們那一顆火熱激動的心，澆熄的透透的。

  散場的人，有人好奇的往這邊探頭。

  盛子衿的笑越發僵硬，隨手攏了下頭發，婉約臉龐火辣一片。

  她這次總算清醒的想起來這人是誰了，就是那天在咖啡廳，遇到的那個什麽助理！

  當時對方的打扮、行為都很怪異，她沒注意。

  這會兒卻穿著燕尾服，以一個指揮家的身份來到了她麵前，盛子衿的心裏，五味雜陳。

  她不懂對方為何掩藏身份跟他們交流，想到自己之前也近距離接觸過這位藝術家，就有些懊悔當初沒留下他的聯係方式。

  倒是讓陸眠白白撿了個大便宜！

  盛子衿沒說話，楚闊就越發急切，眼看著聽眾都快離場了，他不停的追問著：“小姐，陸眠來了沒有？你知道她在哪兒嗎？如果你知道的話，告訴我一聲行嗎？

  盛子衿幹巴巴的張了張嘴。

  於可舟就愣愣的看著，壓根都沒有她說話的份。

  楚闊沒注意到她們，他的視線卻早已飄遠，又是環視著劇院，又是盯著出口方向看。直到在人群中看到一張清冷精致還帶著幾分羞怯的臉，他頓了一頓。

  盛子衿剛開口說“不知道，對方率先說了句“打擾，急衝衝的走了。

  去往的方向，正是陸眠的方向。

  盛子衿和於可舟挎著胳膊，尷尬的留在了原地。

  盛子衿咬著嘴唇，冷淡的拂開於可舟的手，“咱們走吧。

  “嗯。於可舟跟上去，“我覺得指揮家先生找陸眠，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盛子衿沒說話，急急的帶著人離開。

  這邊，楚闊小跑了好一陣，才追上陸眠他們。

  隔著好幾排人，他就在後麵喊了開：“陸眠小姐！

  跟陸眠一起來的胖瘦兄弟、蘇珞都尋著聲音往後麵看去。看到是舞台上的指揮家時，還主動的給他讓開了一條路。

  蕭祁墨跟陸眠勾手指的動作，就差點被眾人看到。

  陸眠趕緊將手指抽了回來，低低的說了句“你先出去，我一會就來，就轉頭朝楚闊方向走。

  蕭祁墨眼神暗了暗，沒說什麽，隻帶著一群嘰嘰喳喳的學生，率先出去。

  陸眠隨手找了個座位坐下，楚闊演出站了那麽久，也有些累了，就跟著坐下來。

  “陸小姐，你還認識我吧！

  “嗯，您是楚闊先生。陸眠還是記得的。

  “陸小姐記得就好！楚闊很是欣慰，隨即重重的歎了口氣：“這兩次實在冒昧，主要是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陸眠翹著二郎腿，把玩著自己剛剛被某男人握過的手指，耐心聽著。

  楚闊並不擅交際，沒什麽邏輯的說了很多。

  陸眠總結了三條。

  第一：他的哥哥楚空是星光交響樂團的鋼琴家，被診斷為早期ALS，即肌肉萎縮性側索硬化症。這個病陸眠是知道的，傑出的物理學家霍金先生，就是這個病症，無法治愈且致命。對於靠雙手吃飯的鋼琴家來說，更是心靈上的重創。

  第二：楚空希望在自己徹底離開最愛的鋼琴前，能找到一個完美替代他的繼承人。

  第三：她之前在咖啡廳露的那一手，基本功完全能達到楚空的要求，楚闊希望她能錄一首完整的鋼琴曲，發給楚空看。

  “陸小姐，我哥自診斷出這個病之後，脾氣就變得古怪、難以接近，我擔心他會為難你，才想了這麽個折中的法子。不瞞你說，我一直在幫他尋找這個繼承人。也找了挺多圈內人，沒幾個合適的。

  楚闊非常難為情的說著，眼底染著落寞：“我不知道我哥還能堅持多久，手肌無力和萎縮，對他對我們整個樂團來說，每一場演出都有可能是最後一場……

  陸眠靜靜的靠著椅背，想起曾經在舅舅家偷學電子琴的那段時光。

  陸家人之所以不知道她會彈琴，那是因為她被丟在舅舅家的那一年，自己學的。

  那一年，她被陸心暖指控摔斷了她的胳膊，陸心暖留級，她也被迫跟著留級。父母照顧不過來兩個孩子，便把她送到了外地舅舅那裏。

  舅舅家裏條件一般，那時候並沒有鋼琴，隻有一台人家單位淘汰下來的電子琴。

  她閑著的時候就拿來撥弄幾下，後來接觸到鋼琴後，也很快就上手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在什麽位置，畢竟也從未考過級，也沒真正展示過這些東西。

  如今被楚闊這麽邀請，她其實沒什麽概念。

  “楚先生，鋼琴曲我可以錄給你，但是我對當繼承者沒多大的興趣。陸眠說的很清楚。

  先不說能不能成為繼承者，但她很明確，別人的夢想不該強加在她的身上，她也有自己要做的事。

  楚闊這麽一聽倒是很意外，如果換做別人，那肯定是削尖了腦袋都要往他們隊伍裏鑽的。

  現在機會給到眼前這個少女了，她還不感興趣。

  可偏偏，她那天在咖啡廳露的兩手，驚豔到了他。

  楚闊又斷斷續續的說了些話，也不知道陸眠聽進去了沒有。對方情緒一直淡淡的，對這種別人搶都搶不到的機會，並沒有很在意。

  他一時間還挺低落。

  但好在她答應錄視頻了，也許，哥哥這次真的能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繼承人……

  ——

  陸眠出去後，蕭祁墨就站在最顯眼的地方等她，但凡有經過的女士，不管中年女人、還是年輕少女，全都一步三回頭的看他，還有幾個女孩子磨磨蹭蹭的不肯離開。

  陸眠漫不經心的走過去。

  男人嚴峻高冷的俊顏，總算露出了一絲溫和。

  少女們又詫異又不怎麽服氣的回頭，看到陸眠那張臉時，默默垂下頭，灰溜溜的走了。

  陸眠的唇角，也慢悠悠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蘇珞和胖皓他們正圍在劇院門口興奮的討論著什麽，看到陸眠出來了，立馬轉了話題。

  “剛才那位指揮家為什麽找陸眠啊？

  “長得美的人，到哪裏都是最引人注目的！

  胖皓摸著下巴很是認同：“這話不假！難不成，他們想邀請眠哥加入他們交響樂團？星光後繼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