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葉沒有直接回答木蘭的問題，而是問向小海棠，“小海棠，你還知道一些什麽？都告訴我們吧，比如，我們要怎麽過河。”

  陸葉並非鐵石心腸，也沒有矯揉造作。

  自然界有自然界特有的法則。

  這些生物有他們自己的生存規則。

  剛才眼前那一幕，雖然悲壯無比，但終究也隻是生物鏈之中的一部分而已。

  烏鴉反哺，小羊跪乳。

  自然界中殘忍的事情很多，溫馨的事情也很多。

  隻不過他們現在看到的，是殘忍的一麵而已。

  有為藍河小蚨慈悲的心，卻沒有替它們打破生物鏈的必要。

  小海棠也抹了抹眼淚，說道：“這是小時候我媽媽講給我聽的故事，每次聽完，我都哭得稀裏嘩啦的，我媽媽也就跟著我一起哭。故事裏，倒是沒有講過要怎麽過這條河，但是故事一開頭講了一句話，那就是這條河是通往一扇門的必經之路。”

  陸葉點了點頭，“所以，我們必須過這條河就對了。”

  木蘭歎了一口氣，說道：“過河的話，我們能不能想辦法，躲過這隻什麽冰河猛獁，隻要不吵醒它，我們不就能安全過河了嗎？”

  但是小海棠卻搖了搖頭，說道：“想太多了，故事裏講過，河裏睡覺的冰河猛獁，隻要河上落入一點跟河水無關的東西，都會被它感知到。想躲開它，根本不可能。”

  陸葉心裏沉吟了起來。

  按照小海棠說著，他們現在身處的環境，倒真的像是一個越來越不講理的傳說故事裏麵了。

  這條河何其漫長，難道冰河猛獁的感知能覆蓋一整條河嗎？

  但陸葉也相信，既然小海棠故事裏的情節出現了，那她現在說的，就肯定是真的。

  “那我們有沒有辦法飛過去？”郭武吉忽然問道。

  但一問完，他自己先給自己一個耳光了。

  神特麽飛過去。

  這條河別提有多寬了。

  就是化勁後期高手，都不一定能足不點地一口氣飛過去。

  更別提現在他們幾個還掉階了的渣渣。

  “關於冰河猛獁，你知道多少？”陸葉問道。

  小海棠像是有什麽童年陰影一般，畏懼地說道：“就是很可怕。故事裏，他渾身長滿了冰霜，刀槍不入。”

  木蘭臉一黑，差點摔背包，“這不是作弊嗎！你的故事裏這玩意兒就是BUG級別的存在啊，現在我們還怎麽弄？”

  “先在這裏休息一下吧，我想一想。”陸葉說著，盤腿就坐了下來。

  他緩緩閉上眼睛，開始思考。

  郭武吉卻冷不丁打了個冷戰，離陸葉遠遠的。

  之前在上一穀也是這樣的，這丫說要想想辦法。

  然後郭武吉就開啟了野狗和土撥鼠不停切換的悲催旅程。

  這次陸葉又要搞出什麽花樣來？

  陸葉腦袋，的確在思考問題。

  但是，先思考的卻不是怎麽過河，也不是怎麽對付冰河猛獁。

  他在想另外幾個問題。

  一，為什麽這個世界，像是一個傳說世界？這樣的存在合理嗎？

  二，小海棠的媽媽，又究竟是什麽人？為什麽會知道這個故事？她媽媽跟這個世界，又有什麽關係？

  甚至，借由這兩個問題，陸葉還延伸出其他的疑惑來。

  比如，小忘卿的神秘身份，昨晚忽然消失了的血光衝天，甚至小海棠那個明顯像是被摔壞了的相機。

  一切的謎團，苦無線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陸葉緩緩睜開眼睛。

  這一睜眼，陸葉頓時一愣。

  天色，竟然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四周，像是昨晚一樣，散發著瑩瑩的藍光。

  而在陸葉麵前的三人，都是一臉怒意地瞪著陸葉。

  “天這麽快黑了？”陸葉皺著眉頭問道。

  木蘭想把這丫活生生撕了。

  真不知道這丫這麽久是在思考還是在睡覺！

  竟然從白天到黑夜，硬是不睜眼。

  她期間無數次想揍他，又怕這丫真的在思考問題。

  現在聽陸葉這麽一問，木蘭暴脾氣就上來了，“你丫到底想到辦法沒有！”

  陸葉沒有回答，卻是看向四周。

  其他人都憂心忡忡。

  隻有小忘卿，像是沒心沒肺一般。

  她正在不遠處歡樂地撒著雪花。

  雪花揚起，順帶將藍河小蚨也拋向了天空。

  藍河小蚨像是下起了一場藍雨一般，美輪美奐。

  藍河小蚨還落在了小忘卿的身上和臉上，逗得小忘卿咯咯直笑。

  但是其他三人，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因為，天已經黑了。

  這就代表著，新一輪的獻祭，又要開始了。

  這些可悲的小生命啊。

  眾人之中，尤其是小海棠，像是心事重重一般，整個人都失魂落魄的。

  “你到底想到辦法沒有！”木蘭再度問道。

  陸葉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這次，他真的沒轍了。

  木蘭舉起拳頭，又無奈地放了下來。

  現場陷入了一陣悲涼之中。

  這時候，木蘭忽然看向遠處，淒苦地說了一句，“來了。”

  眾人抬頭看去。

  果然，不遠處的藍河，又開始流動了。

  又是一大群藍河小蚨，加入了獻祭的大軍，朝著陸葉他們這邊緩緩流動而來。

  看到這一幕，眾人的心情再度低落了下來。

  直到跟之前一樣，一大片藍河小蚨出現在他們麵前，像是倒帶重演一般。

  果然，不多久，冰河再次裂開。

  那恐怖的冰河猛獁，跳了出來。

  重複著昨晚的那一幕。

  木蘭眼眶再度紅了。

  就像小海棠說的，故事聽一遍就流一次淚。

  更別提活生生的畫麵又一次重演。

  “這些卑賤的小生命啊。”木蘭忽然哽咽地說道。

  但這話，像是觸動了小海棠的心弦一般。

  她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

  卑微的生命，卑微的生命……

  看著卑微的生命絢爛而終，小海棠終於徹底崩潰了。

  她忽然站了起來，像是發瘋似的朝著那冰河猛獁狂奔而去！

  “你這該死的怪物！你還要害死多少生靈！你給我去死啊！”

  陸葉他們猝不及防，沒想到小海棠會這麽剛烈。

  “不要！”陸葉出言製止，但是為時已晚！

  那本來一直懶洋洋享受獻祭的冰河猛獁，忽然雙目睜開，盯住了小海棠。

  而小海棠，一邊跑，兩行眼淚，緩緩滑落。

  “卑微的生命，誰說就不是生命！”

  “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