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推開了厚重的鐵門，威廉的臉上掛滿了笑意，人未至而聲先到。

  最近的他是欣喜的，每個人都能從他的臉上看到屬於他的那份喜悅心情。整個魔法科學院裏，這位院長大人逢人便笑，甚至有點兒憨態可掬的意思。

  傀儡義肢的事情讓魔法科學院被皇帝陛下表揚，一大筆獎金也讓這裏的每一個魔法科學家們喜笑顏開。

  這是一個偉大的時代，能夠在這個偉大的時代裏留下自己濃墨重彩的一筆，魔法科學院裏的每一個人，都珍惜這份榮譽。

  戒備森嚴的深淵內，幹淨的病床上，聲音終於有了語調的弗倫茨貝格，拿著電視遙控器的僅有一隻的手掌放了下來，將遙控器丟在了自己胸前蓋著的被子上。

  他的聲音裏也滿是喜悅，甚至可以聽出隱約的笑意來：“威廉！你來了？快坐……”

  雖然隻能躺在自己的病床上，連挪動一點兒都非常的不容易。可弗倫茨貝格還是覺得，躺在這裏的時間，是他人生中過得最快樂的日子。

  每天他都能從新聞裏看到那些讓他覺得熱血沸騰的東西，比如那些強大的天空戰艦，比如那條出現在國慶閱兵儀式上的巨龍。

  那些從前他想都不敢想的東西，如今都已經出現在了愛蘭希爾。這個偉大的國家，實現了許許多多人類從未敢爭取的夢想。

  能夠讓龍皇親自參加國慶日閱兵，這本身就已經是一種偉大的成就了！而愛蘭希爾的成就，卻遠遠比這多得多！

  弗倫茨貝格知道，愛蘭希爾還有最近銷聲匿跡的核武器，甚至他還從威廉的口中得知了，另一種武器的存在。

  一枚人造的隕石在前不久撞擊了獸人族負責的魔法之眼，那恐怖的地震就是這次攻擊直接造成的！作為副作用，獸人族的領地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恢複正常。

  更加恐怖的是，理論上，如果這枚隕石的體積再大上一些，那麽他們所在的魔法大陸，都會成為曆史！

  如此可怕的武器，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魔法大陸！可它偏偏出現了，並且還精準的毀滅掉了最強的惡魔大軍！

  整個世界因此恢複了秩序，曆史上最強的一次惡魔入侵，就在這次隕石撞擊下灰飛煙滅了。

  “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麽？”威廉將一本有關機械的雜誌放在了弗倫茨貝格的床頭，輕聲對自己的老師說道：“這些雜誌可是最新的，裏麵都是在說您的魔法義肢！”

  即便是在網絡時代，紙質的出版物依舊還是非常盛行的。許多人喜歡翻書的感覺，就好像要彌補過去的千萬年時間裏，書籍無法走進千家萬戶的遺憾似的。

  在過去的兩年時間裏，紙質的書籍大行其道，國家也成立了規模龐大的圖書館，方便人們查找相關的文獻資料。

  甚至，有人曾經這樣形容愛蘭希爾對知識的重視程度：“這個國家病態的重視知識的傳播與利用，而這也是這個帝國之所以偉大的原因！”

  向深淵這種地方送東西，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情。如果不是法外開恩，沒人能把一根針帶進這裏。

  所以，威廉之所以能夠把書帶進來，肯定是因為皇帝陛下點頭同意。已經念頭通達的弗倫茨貝格微微點頭，對威廉說道：“陛下仁慈，還是念及舊情的。”

  他的話是認真的，因為他知道如果克裏斯不是一個念舊的人，他還沒有回到塞裏斯，就已經被徹底抹殺掉了。

  容留一個曾經背叛過的人，需要的不僅僅是胸襟，還要有一點點感情的。

  這也是弗倫茨貝格之前沒有，現在卻無比珍惜的東西。神傀儡正常情況下在本體死亡之後，會立即跟著“死去”的，弗倫茨貝格是個另類，他的精神力全部被從自己的肉體內剝離，所以到現在他還能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一個終極進化的“機器人”，甚至代表著人類永生的未來。可從另外一個角度去看，他卻是一個活死人，一個失去了永生意義的永生的人……

  當然了，弗倫茨貝格究竟是不是永生之人還需要時間的檢驗，他隻是在可能性上保持了不死，而不是真正意義上實現了不死！

  天知道什麽時候，或許隻是某一天早晨，他被禁錮的靈魂與精神力就會消散，隻留下一具軀殼。

  也正是因為如此，弗倫茨貝格格外珍惜自己的時間。哪怕隻能躺在病床上，他也想多感悟這個世界，為這個世界留下更多的，屬於他弗倫茨貝格的東西。

  這其實也就是弗倫茨貝格願意貢獻出傀儡技術的主要原因，他希望這個世界有人可以記住，一個叫做弗倫茨貝格的人。

  “我從前錯了……威廉……現在的我，希望可以為這個世界做更多的事情。”弗倫茨貝格用僅有的那隻手摸索著被威廉擺在床頭櫃上的那些本雜誌，開口對威廉說道。

  “人的一生都會犯錯誤，老師。”威廉把已經被翻得有些舊的雜誌還回到了一個新的，橡木做的書架上。

  那是這裏新添的一件家具，讓這個小房間裏增加了幾分居家的氣息。本來這裏是不允許有這樣的東西的，不過因為弗倫茨貝格的貢獻，克裏斯還是給了威廉更多的獎賞。

  櫃子上已經有了許許多多的舊雜誌還有書籍，一部分是有關機械類的，一部分是有關魔法的。弗倫茨貝格躺在這裏的時間不多，可是看的書卻已經不少了。

  他幾乎每天都會看一本雜誌，憑借這些還有麵前的那部電視機，來了解外麵的那個他已經不再熟悉的世界。

  “我犯的錯誤夠多了，威廉。”弗倫茨貝格自嘲的笑了笑，然後就說起了自己關心的事情：“國慶日閱兵的直播我看了，那種被叫做外骨骼的傀儡……很不錯。”

  關於外骨骼，他隻是提出了一個概念，具體的實施，都是愛蘭希爾的工程師與技術人員們操作的。

  實際上，就連威廉都不太清楚具體的進度情況，所以在國慶日閱兵上，那雄壯的外骨骼部隊一出場，威廉也被震撼了一下。

  “這都是老師您提供的技術。”威廉來這裏就是為了陪弗倫茨貝格聊天的，所以也就接著這個話題聊了下去。

  在師徒兩個人聊天的時候，在塞裏斯城內的另一個角落，一名愛蘭希爾的軍官將一摞文件推回到了一名年輕的尉官麵前：“對不起，托尼少尉！您的申請報告被否決了。”

  “為什麽？我參加過對惡魔的戰鬥，消滅了至少15個惡魔！這些條件都符合，為什麽駁回我的申請報告？”坐在椅子上的托尼愕然問道。

  “這一次征召反攻魔界的勇士，是非常危險的軍事行動。”那名軍官用手指頭敲打了一下那摞文件，示意了一下托尼看上麵的條款：“你的戰鬥經曆非常好，可以說是了不起的戰鬥英雄了……不過你的家庭標準不合格。”

  “此次行動，參加者必須符合兩個條件！”那軍官伸出了兩根手指頭來，在托尼的臉前晃了晃：“第一，必須有兄弟姐妹，保證家中老人可以得到很好的照料；第二，必須結婚有子嗣……這是皇帝陛下親自裁定的。”

  因為這些苛刻的條件，許多自願報名的精銳戰鬥人員都被淘汰掉了。畢竟許多在一線戰鬥的優秀戰士，到現在還沒有機會談戀愛，就更別說娶妻生子了。

  比如說一直在前線戰鬥的戰鬥機超級王牌飛行員奧蘭克，就至今單身——因此，就算他有哥哥，也無法被選中，成為第一批反攻魔界的戰鬥人員。

  與此類似的，還有攻擊機王牌飛行員伊蘭·雷蒙。這些王牌實際上大多數都沒有結婚，所以他們就隻能老老實實的留在原來的部隊，無法調入遠征軍。

  “我有17萬金幣的獎金……還有29個月的前線津貼。”托尼有點兒不死心，為自己分辯道：“如果我戰死了，不是還有撫恤金麽？我的父母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顧，我信任國家這方麵的政策，軍屬……尤其是陣亡將士的軍屬，是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顧的！”

  “這是規定，少尉，不要讓我們為難。”那軍官臉上掛著和煦的微笑，很是程序化的解釋道。

  這些天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拒絕了多少個來自軍隊內部的類似精英了。這些人平日裏可都是炙手可熱的香餑餑，他們的意見甚至是報告，集團軍司令都有可能親自過問的。

  現在，這些堪稱是人類曆史上戰鬥力最強的戰士們，想要加入一支部隊竟然被拒絕，說出去可能都會讓人震驚吧。

  “對不起。”托尼也知道，他為難麵前的這個軍官也沒有什麽用處。他隻能頹然的站起身來，立正敬禮，遺憾的離開了接待室。

  沒有人不想一勞永逸的結束這場戰爭，沒有人不想把首先攻入魔界的榮譽掛在自己的胸前！愛蘭希爾有頒發勳章的傳統，一枚“魔界作戰勳章”，顯然是所有士兵夢寐以求的榮耀！

  隻可惜，現在這份榮耀，似乎並不是不怕死，能戰鬥就可以贏得的——你還必須要讓自己的父母再生個孩子，你自己也還要趕緊找個老婆，順便再趕緊生個孩子……

  “這我上哪兒找去啊……”托尼剛剛回到走廊裏，就聽到另一個接待室內傳來的吼叫聲：“你讓我擊落一架敵機容易的很！可你讓我去找個老婆，我辦不到啊！再說了，你等我找到了，再讓她生孩子，少說也要等一年之後吧？”

  另一個聲音非常的從容，不緩不慢的安慰道：“也不是一定要等一年……你要是動作快一些，準一些，和你空戰的水平差不多的話，10個月就可以了……”

  裏麵的飛行員可能被氣瘋了，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於是沉默了好一陣。

  接著，讓托尼哭笑不得的是，帶著哭腔的聲音飄了出來：“還有辦法更快麽？”

  這一次，輪到那個不急不緩的聲音沉默了。

  好半晌，那聲音才開口回答道：“那你再好好想想，幾個月前，有沒有和某個女人……萬一她有了身孕，你就趕緊娶了……或許，或許你還能趕上第二批……”

  托尼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那扇緊閉的房門——我X，這也行？

  然後，誇張的是，他看到，等候在走廊長椅上的幾個上士少尉們，紛紛掏出了自己的手機，在電話號碼裏翻找起來。那一個一個叫做“麗麗”、“瑪莎”的備注，晃得單身狗托尼睜不開眼睛……

  這也能吃到狗糧，托尼有點兒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