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一睜開雙眸，便看到眼前女人滿臉都是淚痕的坐他麵前。

  “顧瑾，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嗎？”秦瑜看著緩緩睜開雙眼的顧瑾，一邊哭一邊難以置信的問。

  顧瑾深邃眼神深情且寵溺，抿唇嘴角微微勾起，伸手輕輕撫摸她淚眼婆娑的精致臉龐，聲音低沉道，“還是和以前一樣，一樣愛哭。”

  秦瑜愣愣看著他，眼眸中都是震驚，他說她和以前一樣！

  “你想起來了嗎？你記起我了？”

  顧瑾從床上起身，將她輕輕攬入懷抱，聲音低沉繾綣道，“我愛你。”

  “雖然媳婦還是以前那般傻乎乎的。”

  “……”秦瑜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隻覺得心中那缺失已久的一部分瞬間完滿。

  又驚又喜，滿足又幸福。

  抱著他，輕輕捶著他後背，“那你還要嗎？”

  “我若不要，你也沒人要啊。”顧瑾淺淺一笑，任憑她捶打，聲音略帶哽咽道，“這些年，辛苦你了。”

  疼惜的話讓秦瑜再次哭成淚人。

  ＊＊＊

  “顧哥……你醒了，記得我了嗎？我是梁軍啊！大家都知道你沒死，可誰都沒告訴我。他們是覺得我太笨了，所以都不說嗎？”

  顧瑾醒來消息一傳出來，梁軍立馬衝進醫院，看著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的顧瑾，一米七八的漢子，哭得嘩啦啦。

  昨天晚上郭桂珍才告訴他，以前京都來了一個人，和顧瑾一模一樣。

  大家推測那個人可能是顧瑾，但是不確定，所以大家沒告訴他。

  這消息讓梁軍覺得智商收到侮辱。

  憑什麽大家都知道的事，偏偏瞞著他？

  顧瑾眉頭皺了皺，梁軍這家夥這些年真沒看出什麽變化，還是這麽簡單，“這麽多年過去了，你能不能成熟點？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麽樣？能爺們點嗎？”

  梁軍臉上眼淚戛然而止，一臉驚喜問，“顧哥，他們說你失憶了。你這是好了，還是單獨隻記得我？我是你的好兄弟，你一定是隻記得我，對嗎？”

  顧瑾賞了他一個大寫的無語，好笑又戲謔道，“看來你們家桂珍將你養得不錯，這麽自我感覺良好。”

  梁軍有那麽一瞬間失落，道，“原來這樣的。”

  “不過你記得所有的人，那也很好。”

  “姐夫，你記得我嗎？”李振宇問。

  顧瑾抬頭，看著眼前個子高了，黑黑瘦瘦的男孩，問，“當兵了？”

  “嗯。”

  “不錯。”

  這一天，顧瑾見了很多人。

  奶奶哭的最慘，眼淚擦都擦不盡，見顧瑾失去一隻手，又哭了一頓，可後來一想，這樣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顧瑾這樣，就不用出任務了，是真的安全了！

  爺爺看到顧瑾，笑得慈祥又溫和，隻道，這孩子越長越俊了，感慨當初讓他下鄉真是一件明智的選擇，這一回來，媳婦有了，孩子也有了，病也好了，不暴躁了。

  “……”顧瑾聽完爺爺的話，一臉霧水，後來才知道，爺爺已有輕微的老年癡呆症，隻記得他去了鄉下。

  他這一走這麽多年，孩子們長大了，爺爺奶奶年邁了，更讓他有些難受的是，那個隻要他一去，就給他塞錢，說“窮誰都不能窮顧瑾”、將他視為眼珠子的老太爺，終究沒等到他回來，前兩年去世了。

  “老太爺很喜歡直樹、馳野和舒嫻，以前每次帶他們拜年，他都偷偷給他們雙份紅包，他總說，這些孩子個個像你。我給他做康複訓練的時候，他總說，顧瑾是個福大命大的孩子，肯定沒死，他會回來的，讓我等你。”

  老太爺墳墓麵前，秦瑜一邊倒酒，擺上糖果貢品，一邊和顧瑾道。

  顧瑾點頭，眼眸卻盛著淚花。

  “他走的時候很安詳。我和孩子們都在他身邊，他笑著看著我們所有人一眼，然後閉上眼睛，就和平常睡覺一樣，沒有痛苦。”

  顧瑾跪在老太爺墳墓麵前，匍地哽咽，哭得和孩子一樣。

  從墓地回來的路上，天空飄起雪花，一片一片，好似鵝毛一般輕輕落下來。

  今年京都的第一場雪。

  很美。

  秦瑜攏了攏自己衣服，雪很美，卻有些冷。

  顧瑾拉開自己大衣，將秦瑜攬入衣服裏。

  濃濃暖意傳來，秦瑜周身瞬間暖和了。

  “以前，總想和你大雪裏走一走。這樣，我們也算是共白頭。”秦瑜感慨道。

  “那年，你跟我回京都，自己偷跑烈士陵園墓地，那個夜晚，也下著雪。”顧瑾看著白茫茫大雪，將秦瑜往懷裏攬了攬。

  秦瑜點頭，道，“是的。那一夜突然想起很多事。”

  那一夜之後，釋然了，也堅定了，決定義無反顧的愛他了。

  “媳婦，謝謝你。”顧瑾低頭，輕輕吻了吻她的唇。

  觸覺冰涼，酥麻卻直抵心弦。

  “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會陪著你，陪著孩子。”

  “我也謝謝你！謝謝你回來。”秦瑜踮起腳尖，回吻他。

  世界因有你，冰天雪地都暖意融融。

  往後餘生，我們一起慢慢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