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翠蘭感覺自己憋屈，更憤怒。

  病房裏，孔癩子拉著她手在哭。

  一個大男人，哭的眼淚鼻涕一把把，他不嫌惡心，她還嫌惡心。

  更可惡的是，孔癩子和所有人說，她是他的人。

  想著自己死了，都會和孔癩子一直綁在一起，她就覺得這是她畢生的恥辱。

  她想活過來，狠狠扇孔癩子一巴掌。

  想告訴所有人，她不願意和他在一起！

  “孔癩子，天已經晚了。我們先回去了，你一個人可以嗎？”秦瑜詢問孔癩子。

  “我可以。不管她怎麽樣，我都要陪在她身邊。”孔癩子堅定的道。

  “好。我們明天再來。”秦瑜微歎一口氣，“你好好照顧好自己。”

  “難得孔癩子這麽認真一次，隻可惜……”走出醫院門，秦振斌搖頭歎息。

  “可人家古翠蘭壓根就沒看上孔癩子，看他這麽可憐，我都不忍心告訴他真相。”秦瑜回道。

  他想盡全力守護她，可人家古翠蘭一定不想理他。

  他是農民，她是知青。

  在他眼中，她知性不可攀。

  可在她眼中，他卻如螻蟻，卑賤又討嫌。

  見孔癩子這卑微模樣，她有些想到曾經的自己。

  不過，那終究是以前的她，現在的她，富足又幸福，下意識牽著去找顧瑾手。

  卻不想，手剛伸出去，顧瑾便將她手握在手心，片刻，將手指橫入她手指間，十指交纏，將她穩穩牽在手心。

  秦瑜抬頭側看顧瑾，他眼睛直視前方，似乎看到她驚訝又開心的表情，嘴角微抿上揚。

  他們極少這樣十指交纏過，可隻要被他牽著手，她便會心跳加速，感覺自己擁有這個世界。

  “人各有命，媳婦，別想太多。”顧瑾低沉聲音緩緩響起，道，“萬事有因便有果。想一下，家裏還有一個小家夥等我們。”

  他們正式收養直樹沒幾天，顧瑾已完全帶入自己角色。

  “嗯，對，咱們娃子還在等我們。”秦瑜仰頭，臉上綻放笑容。

  梁軍跟在他們身後，顧瑾和秦瑜兩人說話的內容平平無奇，可他為什麽會有一種被塞狗糧的感覺？

  “這孩子，不知道是真懂事還是真有感應，你們將他送過來，他就眼睛大大的看著屋子外麵，不哭也不鬧，眼睛裏卻一直水汪汪的。我拿小玩具逗他，他笑一下，又看窗外。這麽晚了，也不睡，怎麽哄都不睡，好似在等你們一樣。”秦瑜和顧瑾回到公社已經很晚，兩人堅持要將孩子接回去。

  本以為他睡著了，不想他還沒睡。

  沈紅梅帶了幾天這孩子，越帶越喜歡。

  他們一回來，便說得停不下來。

  秦瑜也聽著心頭歡喜，低頭看著直樹，直樹也一雙黑葡萄一般眼睛看著秦瑜，眼睛明亮又清澈，清澈中帶著幾分委屈，小.嘴.巴一撇，委屈勁更濃。

  秦瑜見他這模樣，心瞬間化了，手輕輕摸了摸直樹小臉蛋，道，“好了，爸爸媽媽回來了。你可以睡覺覺了。”

  話一落音，直樹立馬打了一個哈欠，哈欠打完，眼睛閉上，秒睡。

  “哎呀，這孩子還真在等你們。瑜丫，你這哄他一下，他便立馬睡了。太乖巧懂事了。”

  沈紅梅心中大呼神奇，開始覺得當初她反對秦瑜收養直樹的事，也許並不對。

  “是個小乖乖！”秦瑜嘴角上揚，臉上都是笑容，道，“小乖乖，跟著爸爸媽媽回家了。”

  “夜路黑，上坡不好走，孩子我抱。”走出沈紅梅家，

  顧瑾伸手過來。

  “還是……”想起顧瑾身體還沒完全康複，秦瑜本想拒絕，可一想，都說“見麵三分情”，即使關係再生疏，隻要雙方多接觸幾次，多溝通一些，多走近一些，一樣可以減少彼此間的距離，顧瑾以後要承擔直樹父親得角色，多抱一下，感情肯定會多深一些，“你抱吧。”

  秦瑜愉悅將孩子遞給顧瑾。

  顧瑾抱孩子姿勢很標準，走路也很穩。

  秦瑜挽著他手，打著手電筒，看著手電筒發出的光芒，感歎道，“突然覺得人生很圓滿，有父母有丈夫有孩子。”

  和上輩子孑然一身完全不同。

  這輩子的自己真的很幸福。

  “那就一直圓滿。你不是說要給我生個組球隊，媳婦這個任務任重而道遠。現在還差十個。”顧瑾認真的道。

  “……”十個？那不得生得肚皮開了花？

  “我什麽時候說的？這話我沒說過。”秦瑜立馬反悔。

  “女人真是善變。那你說，生幾個？”

  “能生幾個是幾個。你以為你想生幾個就能生幾個嗎？”計劃生育馬上就來了。

  她倒想生，但政策不允許了。

  “四個五個？”顧瑾伸了伸手指頭。

  “說了，這事不是我們想怎樣就怎樣的。”秦瑜心頭歡悅，可這事吧，麵上還是裝矜持點。

  “媳婦，你倒是說，可以還是不可以？”

  “非要這麽精準的答案，你倒是行動阿！我一個人能生孩子嗎？”屋子裏，秦瑜將直樹放一邊小床上，沒好氣轉頭嬌羞反問顧瑾。

  “……”這帶著責罵和埋怨的語氣，看似生氣實為邀約，顧瑾狂喜，直接將她撲倒。

  屋內孩子呼吸聲均勻又綿長，被窩裏顛鸞倒鳳，熱烈又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