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顧瑾很熟，帶著秦瑜極快去到市場。

  兩人在市場街道上走了一圈，在一家賣海鮮的地方看到胡菊。

  胡菊站在老板對麵，扯著嗓子道，“老板，要這隻螃蟹，對，挑最大的。還要象拔蚌，要好的！”

  “魚也要，這條，要彪壯，有肉的。”

  “這條不夠大，我要那條最大的。”

  “好，好，這條可以嗎？”老板抓了一條七八斤的草魚拿上來。

  “這個可以。嗯，不錯！”胡菊表示滿意。

  秦瑜和顧瑾站在一邊，聽溫雪薇的話，她擔心胡菊心情鬱鬱不樂。

  這一看，胡菊壓根沒有鬱鬱不樂，而是買得興高采烈。

  或者，她原本不高興，買買買就高興了？

  “多少錢一斤？”

  “呀，這麽貴？我買了這麽多，便宜點！”

  “大娘，真不能便宜了。”

  “那少五分錢吧。打個折扣。”

  胡菊不僅買得不亦樂乎，還價也還得熱火朝天。

  秦瑜和顧瑾相視一笑，老太太既然買得這麽有幹勁，他們索性先不打擾她，讓她繼續享受買東西、還價的樂趣。

  “這市場，生意真的很好。”趁著空隙，秦瑜細細打量自己所處的市場。

  市場歸類明顯。

  水產品在市場最裏頭，家禽肉類其次，外頭依次擺放著各種幹貨，最外頭是春聯，窗花各種東西。

  品種多樣，琳琅滿目。

  難怪郭桂珍說，京都市場和靈溪公社不一樣。

  這裏滿是交易的氣息，靈溪公社自由市場卻依然處於半壓製狀態，大家不敢放開賣。

  “對。今年賣東西的人更多了。”顧瑾回答。

  “京都和靈溪縣不一樣，住在京都的人，大部分都是要上班的，很多東西自己沒時間做，很多東西，必須購買。”

  鄉下，大家收入有限，不管什麽東西都是自己做，自給自足。

  這也是京都這邊交易要更旺盛的原因。

  這看起來是好事，可實際，接下來，國家政策還要緊很長一段時間。

  “奶奶買了這麽多。”就說話的功夫，秦瑜發現胡菊拖著買的魚，站在家禽

  邊，又買了好幾隻雞和鴨，完全挺不下來。

  看胡菊買的這勢頭，秦瑜轉頭看顧瑾，一邊搖頭一邊笑。

  “你笑啥？”

  “我總算知道，為什麽你買東西眼睛都不眨一下了。這妥妥是遺傳。”

  “……”顧瑾睨了她一眼，微抿薄唇笑了起來。

  “奶奶！”秦瑜走過去，喊了一聲胡菊。

  胡菊一轉頭，就看到秦瑜和顧瑾站在自己身後，愣了一下，立馬道，“你們來了剛好，我這東西買得也差不多了，你來剛好可以幫我拿一下。”

  “沒問題。”秦瑜看她買的水產和雞鴨，一口應下來。

  東西並不多。

  她和顧瑾能搞定。

  沒過一會，她就發現自己看錯了這老太太。

  路過堅果店的時候，老太太將自己買的、寄存在老板那的堅果拿出來，秦瑜驚了驚，“奶奶，昨天我們已經買了十斤瓜子花生了。”

  “這大過年的，家裏會來客人，多備點總是好的。”

  走過水果店，好幾框，有冬棗，有橘子，有蘋果。

  走過糕點店，核桃酥、榛子酥、千層餅，也有一大盒子。

  經過服裝店的時候，也有兩大袋。

  她和顧瑾兩人壓根就拿不下。

  “奶奶，媳婦，那邊有個小亭子，你們去坐坐，我叫個車來。”顧瑾眉頭皺了皺，和兩人道。

  “好。”秦瑜扶著胡菊坐過去。

  大家打年貨打得熱火朝天，小亭子隻有她和胡菊在。

  顧瑾一走，胡菊走路的姿勢一下子就蹣跚了很多，神情疲憊。

  “奶奶，是不是哪裏不舒服？”秦瑜關心詢問。

  胡菊坐在亭子凳子上，看著秦瑜，又看了一眼秦瑜，看著看著眼眶就紅了。

  秦瑜嚇一跳，忙問，“奶奶，怎麽了？不舒服可以告訴我，我和顧瑾帶你去醫院。”

  “奶奶，你這是怎麽了？”

  胡菊看著她，眼眶更紅了，拉著秦瑜的手，輕輕摸了摸，聲音哽咽，道，“你們這兩孩子，這麽大的事，為什麽連爺爺和奶奶都不說？”

  “？”

  胡菊輕輕拍著秦瑜手背，滿是皺紋的臉上褶皺著心疼和擔憂，“

  瑾兒的事，我和你們爺爺都知道了。老頭子上午去找他老朋友的時候，聽到了。”

  “我就說，這麽多年，好好的，顧瑾從未說過找他娘的話，今年破天荒，要去國外給他娘拜年。”

  “他昨天還給我打水泡腳。他是怕他自己出去之後，就回不來嗎？想盡最後的孝道？”

  胡菊一邊說，一邊問。

  早知道昨天顧瑾給她倒水洗腳是因這個原因，她高興什麽？

  滾燙熱淚落在秦瑜手背上，秦瑜心被塞得梗梗的。

  卻沒想到，他們最後還是知道了。

  “奶奶，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把顧瑾平安帶回來。我們一定會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回來的。”秦瑜聲音也哽了起來，最怕老人家的心疼和擔憂。

  “顧瑾這孩子，總一副冷漠又孤傲的樣子。其實，他最掛念我們，害怕我們擔心。”

  “奶奶，這事是我們不對。”秦瑜低頭垂眉，抱歉的道。

  “你們有你們自己的考慮。既然顧瑾不想和我們說這個事，就當我和他爺爺什麽都不知道。我就是剛知道這個消息，很難受，我這麽健康的孫子，怎麽會突然就生這麽重的病，還要去國外做手術。”

  “不過，和你說了後，我就好多了。國外有顧瑾媽媽在，她會幫助你們。我和你們爺爺，就當你們出國玩了一趟。隻是回來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們。”

  胡菊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感覺天要塌了。

  買買買，買了這麽多東西，一點都沒讓自己心放寬。

  這和秦瑜說了些心裏話，心頭才順暢了不少。

  秦瑜點頭，道，“嗯。一定！”

  “好了。顧瑾喊車過來了，把眼淚擦一下。不要讓他有心理有負擔。”胡菊雙手往臉上一抹，臉上立馬掛著開心的笑容，和秦瑜道，“瑾兒，瑾兒媳婦，你看，奶奶又給你們多買了一套衣服，喜歡不喜歡？”

  “奶奶，怎麽回事？眼眶紅了？”顧瑾一過來，就看到胡菊眼睛通紅。

  “害！這市場，不管什麽東西都在飛，剛一根小雞毛吹奶奶眼睛了！以後不想來這買東西了。”胡菊繃著臉，將事藏心底，一副對市場環境很不滿也很不悅的道。

  “那趕緊回家。”顧瑾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