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天越走越黑。

  雪花越飄越大。

  街道上除了稀稀落落的三輪車在行駛，幾乎看不到行人。

  溫雪薇大院附近走了好遠，都沒看到秦瑜的影子。

  “這孩子，去哪了？”

  “說不定她已經去火車站了。準備回去了。”溫育博麵無表情的答。

  “她知道火車站怎麽走？”

  “那麽大的人，娘還真覺得她很蠢？”溫育博反問。

  秦瑜可不蠢。

  收拾趙朝霞、賀青蓮的時候，完全不拖泥帶水，養鴨子能上新聞、徒手能接生的女人，怎麽可能那麽簡單？怎麽可能那麽蠢？

  他雖不在靈溪公社做知青，但是挨著靈溪公社的那些公社，幾乎都流傳著這個女人的英勇事跡。

  當然，這些事，他是不會說給她娘聽。

  也不會和其他人說。

  “第一次到陌生的地方，不蠢也容易迷路。”溫雪薇反駁道。

  “哎喲，娘，我們這地怎麽迷路。每挑道路筆直，隻要能分清楚東南西北，就迷不了路。”

  “哎，我不和你說這些了。這都走到國營大酒店了，還是沒看到人。”溫雪薇感覺自己要找空了，正準備回去的時候，她發現國營酒店大堂裏，好像圍著一圈人。

  人群中，有一個人穿著淺灰色呢子大衣，那身影俏麗，看起來得熟悉。

  “兒子，你看。那個人，是不是顧瑾媳婦？我瞧著怎麽那麽像？”溫雪薇拉著溫育博，臉上有些興奮，更有些不確定。

  這是國營大酒店，住一晚，很貴。

  她沒來住過，但聽在這裏打掃衛生的人說，這裏住一晚，好的房間，可以花掉一般人一個月的工資。

  秦瑜從鄉下來的，怎麽可能會在國營大酒店？

  她不可能這麽有錢吧？

  溫育博踮著腳尖看了看，眉頭皺了皺，肯定回答道，“不是！”

  溫雪薇狐疑看著溫育博，他回答越是這麽肯定，她越覺得有貓膩，道，“是不是還是去看看。反正已經到這了。”

  “……”溫育博

  眉頭皺得更高。

  ……

  酒店大堂裏。

  “不行。不能動他！”秦瑜清冷聲音響起。

  剛定了房，準備去房間的時候，大堂裏走出三個人，一個老奶奶，一個中年婦女，還有一個中年男人，老奶奶，走著走著整個人直接暈了過去。

  這突然的暈厥，將和她隨性的中年男女嚇得手足無措。

  “大堂服務員，拿個被子墊在地上。病人現在不能動！”秦瑜拎著自己包，迅速走過去，檢查老人身體。

  “你？”中年男女滿是質疑的看著秦瑜。

  “老人現在情況，不適合挪動。最好是原地等待救援，你們趕緊打醫院急救電話。”秦瑜此刻管不了別人對她的質疑，她要做的就是最快速給她進行診治，不耽誤一分一秒。

  “我媽身體不好，病情耽誤不得。”中年女人開口的道。

  “她有心髒病，對不對？”秦瑜轉頭問。

  中年女人一愣，她還沒說老太太病情，這姑娘竟然一眼就看了出來。

  “是。”

  “病人伴有呼吸停止，橈動脈及頸動脈的搏動消失，現在必須進行心肺複蘇！一刻都不能耽誤。”秦瑜神色沉冷道，目光冷毅跪在病人麵前，將她平臥，頭偏向一側、放低，鬆解病人衣扣。

  “可是！你是醫生嗎？”

  “心髒猝死病人每推遲急救1分鍾，複蘇成功率就下降10％。4分鍾後大腦血供受到明顯損傷，超過6分鍾，會造成不可逆的傷害。我現在要不要施救？”秦瑜反問中年女人。

  “……”他們好似真沒其他選擇。

  “病人可有基本病，高血壓、糖尿病、高血脂？”

  “沒有。我媽每年都會進行身體檢查。這些暫時都沒有。”

  “有沒有直係親屬有猝死的家族史的病人？”秦瑜繼續詢問。

  中年女人沒回答。

  秦瑜眉頭微蹙，聲音越加清冷，問道，“有還是沒有？”

  “有。我外祖母就是一覺睡過去的。醫生說，外祖母可能是死於心髒病。外祖母死後，醫生提醒我們，都要提醒

  這種疾病。”中年女人回答。

  本不想回答。

  可見她問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專業，都是專業術語。

  就那瞬間，她對麵前的姑娘，突然燃出一種天然的信任感。

  有經驗的醫生年紀都很大，可也不能排除醫學界年輕天才存在。

  秦瑜冷抽一口氣，這種平時啥事都沒，這突然一來，就要人命。

  上輩子，她娘就是這樣。

  之前一直好好的，受了一下刺激，說沒了就沒了。

  “超過兩分鍾了，姑娘，還是沒起色。”秦瑜給地上老人家不斷進行胸外按壓，進行人工呼吸。

  中年婦女著急提醒秦瑜。

  秦瑜說，超過四分鍾大腦血供受到明顯損傷。

  秦瑜看著躺著的老人，在醫學上，這種突然而來暈厥，死亡率極高，可若救治得當，是可以救回來的。

  上輩子她從醫之後，因為愧疚和後悔，她第一個去的部門便是心外科科。

  她見過無數心腦血管疾病的病人，有豐富的臨床經驗。

  她不能，這輩子第一次接觸心髒病病人就失手。

  “不要急。”秦瑜鎮定的道，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冷靜。

  現在才搶救兩分多鍾。

  按壓人中、百會、內關、湧泉等穴後，再次同時進行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壓。

  站在一邊的服務員，看得心驚膽戰。

  老太太的家屬，急的團團轉，一直看外麵，救護車有沒有來。

  秦瑜額頭上細汗密布，心頭有些急，手法卻一直保持著準穩，不緩不慢，極有節奏。

  “呃……”地上的人，輕輕發出一記虛弱的聲音。

  秦瑜驚喜，撐開病人眼睛，原先放大的瞳孔開始縮小，蒼白的臉龐、口唇皮膚，開始慢慢恢複紅潤顏色，也開始自主呼吸。

  這階段的搶救成功了。

  手放在病人手腕上，脈搏依然微弱，但比之前好多了。

  隻要有脈搏，她就安心了。

  將針灸包裏的銀針拿起來，在病人主要穴位上紮上銀針，護住心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