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軍那屋頂瓦已經蓋得七七八八。

  “顧哥，嫂子，帶你們參觀我們屋子。這裏是堂屋，這裏是正屋，這邊是客房。旁邊低間做廚房。桂珍說，要和你們那樣，做個浴室。我們現在現在沒那麽多錢，等以後有錢的時候，再在西邊蓋兩個房間，若是孩子們多，就可以每人一間房。”梁軍和郭桂珍帶著顧瑾和秦瑜在自己新屋子裏轉了一圈，梁軍給他們介紹，郭桂珍則站在一邊笑得花一樣。

  孩子的到來，將兩個年輕人打得措手不及。

  蓋房子，在農村是一筆大費用，他這大多數錢，是從顧瑾這借的，現在砌的房子隻有兩間加一個堂屋。

  門窗都還沒裝。

  聽著梁軍的介紹，秦瑜總莫名感動。

  現在雖一無所有，可他的描述總可以讓人感覺特別踏實。

  農村裏，浴室、廁所、廚房三個功能房最容易忽視，大多數人家沒有浴室，洗澡洗腳直接拎回屋子，洗個澡滿屋子都是水；大多數人沒有廁所，用三根柱子，三麵用稻草紮一下，前麵用一塊布擋著，時間久了，四處通風，私密性極差，上個茅房心驚膽顫；日子過得吃緊的人，也不興廚房，裏麵壘幾個磚塊，就算有灶，煮飯炒菜，能怎麽將就就怎麽將就。

  郭桂珍都先想要，梁軍沒一不在自己計劃中。

  以後孩子多了，再多起兩個房間。

  日子過的有盼頭有目標。

  真好啊。

  “以後都會有的。”秦瑜轉頭看著他們兩個人，笑著道，“你們的日子以後很有盼頭呢。”

  一窮二白的他們，硬是將生活過成了她都羨慕的模樣。

  不是屋子夠新，不是未來盼頭夠大，不是規劃多周全，隻是因為兩個人心在一起，踏實在過日子。

  梁軍憨憨的撓了撓頭，道，“嫂子吉言。”

  郭桂珍則滿臉感激的道，“這多虧你們幫忙！這次醬板鴨的事，你這邊損失嚴重，我們借的錢，現在還不上，瑜丫，總覺得對不起……”

  “打住！”秦瑜打斷郭桂珍的話，道，“看到你們好好過日子，將日子過得和和美美，我比什麽都高興。你們現在才開始過日子，誰還沒個難處。我可能沒啥錢，但你們忘記你們顧哥了嗎？”

  秦瑜朝顧瑾這邊給了一個眼神。

  “……”顧瑾第一次見這麽不心疼自己男人錢的女人。

  雖幫的人是他兄弟，這點錢，他沒太所謂。

  可這女人壓根就不在乎的態度，他心頭有些酸。

  “你們顧哥的錢，都是嫂子管的。”顧瑾笑了一聲答。

  “嗬嗬……”秦瑜斜眉看顧瑾。

  丫的說假話的技術高超，臉不紅心不跳的。

  “不過，我來，是要和你們說一件好事。你們一定會感興趣，特別是桂珍。”秦瑜岔開話題，將和許柱子商量的事和郭桂珍說了一遍。

  “真的？你真要將做醬板鴨的技術告訴我？自由市場那邊真收我做的醬板鴨？”郭桂珍驚訝問道。

  秦瑜點頭，問，“敢不敢來？”

  “有啥不敢的？”郭桂珍反問，臉上都是興奮和激動，道，“隻要能賺錢，我啥都不怕。”

  “當然，我不會讓人抓把柄。”郭桂珍加了一句。

  秦瑜信得過她，她也更相信她的毅力。

  世上三苦，撐船，打鐵，賣豆腐，郭桂珍選擇賣豆腐，那是真的起早貪黑，三更睡五更起，每天要浸豆子、磨豆腐、燒漿……雖隻能得到糊口的小錢，她卻從未退縮。

  那會有人說，你一次可以多做一點。就不用每天這麽辛苦。

  但她從來就不，寧願每天辛苦，也不投機取巧。

  所以，她一直安生的將這活幹了下去。

  論賺錢的敏.感度和對危險的感知度，郭桂珍絕對是一流的。

  “好。晚上，你來我家。我先給你一些材料，每種材料比列和使用時長都告訴你。”

  郭桂珍驚喜，磨拳霍霍，“上次買回的鴨子，還剩三隻，我喂得肥肥的。剛好可以做。”

  兩人在鎮上、在梁軍這逛了一圈之後，來到隔壁公社時候，天色西斜，可還早。

  秦瑜找了一塊光地，從旁邊搬來一個石頭，坐了下來。

  顧瑾也找了一塊石頭，坐在她對麵。

  “顧瑾，上次你說的拿到數學題，解題方式是這樣的嗎？”秦瑜在地上寫了一個題目，拿根棍子在地上劃出痕跡，抬頭問顧瑾。

  卻見顧瑾眸子看往別處，嘴角依然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

  不知道在偷樂什麽。

  從自由市場一出來，也不知道撿到什麽寶。

  “顧瑾！”秦瑜大聲喊了一聲。

  顧瑾轉頭，眸子深深看著她。

  “我問你話。我這答案對嗎？還有，你到底是傻樂什麽？二傻子傻樂模樣！”

  卻不想，被她罵二傻子傻樂，他非但沒生氣，還笑得更甚。

  那笑容，看起來猶如春風一般，卻帶著幾分邪氣，嘴唇勾起，眼神深邃，肆意地看著她，好似要將她從頭到尾看個遍一樣。

  秦瑜驟然發怵，她上次見顧瑾這種笑容是什麽時候？

  是她發現她在養豬場的秘密的時候！

  他又抓出她什麽把柄了？

  “王姑娘……”顧瑾淡淡開口，嘴角笑容未減。

  “怎麽？”秦瑜疑惑看著他。

  這是她之前為了隱藏身份，和自由市場人說的。

  “記得之前我問過你，為什麽是王姑娘？”顧瑾眸中深意漸濃，“你說，隨口說的。王是大姓。”

  “是！”秦瑜回答。

  “姓王名堇！王堇。我姓顧，叫顧瑾。你和我說說，你隨便給自己取個名字，就是我的名？”顧瑾聲音緩緩流淌，不急不慢，帶著縝密的邏輯，眸子裏更帶著隻要一看就能發現的欣喜和滿足。

  “秦瑜，你喜歡我。瑾早就入你心，如影隨形，為什麽要拒絕我？”

  “……”秦瑜腦袋炸開一朵花。

  王堇是上輩子她去外麵謀活時候，因為太想念顧瑾，所以給自己取的名字。

  那時候的她，覺得帶著他的名字走，他就一直在身邊，總有一天，他會明白她的深情。

  這輩子進自由市場的時候，她偷懶，隨口說自己姓王。

  她隻和大姐說過自己叫王堇，其他的人，都稱呼她為王姑娘。

  不想就一個名字，就被顧瑾補腦了這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