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哥，對不起。”所有人離開養豬場之後，李衛民低頭和顧瑾說對不起。

  “顧哥，對不起！”梁軍也低頭垂眉。

  “今天的事還沒結束，你嫂子做了多少隻鴨子？”顧瑾眸子清冷的詢問。

  “做了三隻鴨子。昨天晚上我們都和她在一起，說要等你回來吃。”李衛民回答。

  “做了三隻鴨子。嫂子說等你回來吃。”梁軍回答，看著顧瑾眸子堅定的道，“就隻有三隻！將老子嘴撬掉，也隻有三隻！”

  所有人口徑統一。

  顧瑾點了點頭，道，“好。我清楚了。李衛民受傷，梁軍你帶他去鎮上看一下。”

  “是，顧哥。”

  “對了。若是我和你嫂子不在，家裏的事，你們幫忙照看一下。”顧瑾和梁軍道。

  “是。”

  郭桂珍帶著他們兩個人下山。

  郭桂珍被今天的事嚇得魂都沒了，她本想在秦瑜被捆的時候說話，被秦瑜瞪了回去。

  現在這世道，真是危險。

  他們這才做了沒幾天，就出這種事。

  可她更明白，隻要咬死不知道秦瑜的事，才是對秦瑜最大的幫助。

  秦瑜看著養豬場，坐在石凳上發呆。

  今天發生的一切太過於突然，現在她整個人在懵然中。

  “回家吧。”顧瑾看著秦瑜道，她臉越腫越大，和包子似的。

  “好！”秦瑜剛起身，就坐了下去。

  頭依然在暈。

  腳很虛。

  昨天晚上感覺有事要發生，完全沒睡好，早晨公雞打鳴就起來守著，徐蘭芝來了，她處理被秦香和春嬸子看見過醬板鴨，接著就是狂風暴雨。

  這中間，長長的時間，她滴水未進，更被說吃的東西。

  整個人一放鬆下來，就癱軟了。

  “顧瑾！”秦瑜剛坐下，整個人就被顧瑾騰空抱起。

  “休息一下。我們回家。”顧瑾聲音低沉的道，不大，卻總讓人莫名覺得心酸，以及莫名的安全感。

  秦瑜沒掙紮，她真的太累了。

  顧瑾眉頭一直緊鎖，俊朗臉龐一直緊繃著，這表情一看，秦瑜就知道他不高興。

  她從未見過顧瑾打架，她以為顧瑾最可怕最暴躁的是踢桶子，嘴角噙著笑頭滿是套路的威脅她。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顧瑾發起脾氣來，真心好可怕！

  暴力，血腥，凶猛……

  上輩子沒見過顧瑾這一麵，秦瑜不知道上輩子的自己是慶幸還是不慶幸。

  兩人進了院子。

  院子滿目瘡痍。

  牆邊院落的各種花都被推倒，瓷盆被打得稀碎，花枝殘敗。

  院子裏的石桌被敲爛一大半，每個石凳都被敲爛，隻有一點點的地方完好。

  廚房亂七八糟的，鍋碗瓢盆都是爛的。

  屋子裏就別說，床和桌子被砍爛，被子被撕爛扔在地上。

  慘不忍睹。

  秦瑜有些哀涼，哪怕頂著重生的優勢回來，都抵不過時代的特性，她躲不過，避不了，所有的一切都是這個時代最殘忍的烙印。

  不會因為現在是大革命最後一年而停止。

  隻是讓她沒想到的是，這件事會落在她身上。

  顧瑾看著這一切，手緊緊握著拳頭，他家小女人辛辛苦苦摘種的花花草草，都被這些該死的人砸了，他們才修繕好不久的房子，新家具，小女人自己設計的床，都被破壞……

  “顧瑾，你不應該回來的？”秦瑜抬眸，微歎一聲。

  “擔心我？”顧瑾嘴角微揚，心情有些好。

  “你還笑！等會他們就會把我們抓走！你這……可該怎麽辦？”

  打人打得那麽狠，那雷坡肯定廢了。

  “我隻要死不承認，他們就奈何不了我。頂多被打一頓？”

  “你什麽時候這麽不重要了？被打一頓？”顧瑾眉頭挑高，反問道。

  “我其實沒啥事。“秦瑜風輕雲淡的道。

  “你沒啥事？你不心疼你自己，我心疼不行嗎？”顧瑾拔高聲音重重的道。

  秦瑜心被燙了一下，哎呀，要死了！顧瑾難道不知道，這話會讓人感動得想哭嗎？

  喉嚨梗了梗，她抬頭，沙啞的問，“現在這社會都是這樣。雖然他們以後會被曆史糾正，可我們現在都改變不了，難道不是嗎？”

  “那又怎麽樣？因為是錯的，所以永遠不反抗？”顧瑾沉聲反問。

  “可是，顧瑾，之前我倒沒覺得什麽，現在，我卻有些害怕……那個人是雷坡……”

  逞英雄的時候，確實很英雄，可他今天得罪了雷坡，雷坡是鎮上的人。

  這一關，得怎麽過？

  “有什麽好怕的？大不了坐牢！”顧瑾無所謂的回答，看著秦瑜的臉，眉頭皺了皺道，“你臉上這，現在也真醜。”

  “我和你說正事。你看我臉做什麽？”關注點，能不能同步一點？

  “你臉這樣，太醜。我不和醜臉說話。”

  “……你還能再直接點？我本就傷心了，你還打擊我！”秦瑜嘴.巴撇了撇的道。

  杏眸裏都是無辜，嘴巴微微下撇，這一撒嬌，更醜了，可也更可愛，顧瑾抿唇，藏住笑意，問道，“用雞蛋滾？可以除淤？”

  “是。”秦瑜點頭。

  “你等我。”顧瑾迅速鑽進廚房。

  好一會兒，顧瑾從廚房裏出來。

  “來，我給你揉一下。”眼見著，顧瑾用紗布裹著一個雞蛋，迅速的往秦瑜臉上滾了滾，道，“我記得以前我臉受傷，我奶奶就是這樣操作，用紗布裹著，在臉上滾一下，就消腫了。

  難的這個男人，還有這細心。

  秦瑜嘴角微微揚起，心頭灌了些許小細膩，滑滑的。

  硬硬的雞蛋殼？

  “停！”秦瑜感覺不對勁，問道，“這雞蛋你煮過嗎？”

  顧瑾一懵，問道，“還要煮？”

  秦瑜著實沒忍住，笑了起來，道，“可以促進血液循環，去除臉部浮腫，有一定的祛除淤傷的效果，可這雞蛋，指的是熟雞蛋。剝殼後的熟雞蛋。”

  顧瑾嗬嗬一笑，這下尷尬了。

  原來雞蛋是要煮熟才有效果？

  想起顧知青感人的生活技能，被螞蟥咬了大喊，被鐮刀割了被蜘蛛網心貼著各種忐忑，在一個除淤用紗布包生雞蛋……

  他怎麽這麽有本事，硬將滿是冷凝、讓人充滿害怕和忐忑不安的氛圍打破。

  “顧瑾寶寶，你真是太可愛了……你在廚房倒騰那麽久，我還以為你煮了……”秦瑜哈哈大笑起來，好想忍住不笑，可實在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