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市場。

  秦香在許柱子店門口守了差不多一天，都沒看到那個穿黑色衣服的高大男子出來。

  正準備回家的時候，她看到在市場裏晃悠了一天的梁軍和郭桂珍挑了一擔籮走到許柱子店裏，許柱子給他們裝了好幾隻鴨子。

  “現在肉太貴。其實吃鴨子比較劃算。”梁軍挑著一擔鴨子出來，身邊郭桂珍一邊給他擦汗，一邊道。

  “對。”梁軍應道，抬頭看了看天，道，“天快黑了，我們得趕緊回去。”

  “你累不累？要不要我來挑？”郭桂珍心疼的問道。

  梁軍唬著臉，不高興的道，“我就挑這點東西就累了？你坐上來，我都可以把你挑起來。”

  “……真肉麻！”秦香蔑視的道。

  太陽西沉，自由市場的門店一個一個開始關門，秦香憤怒又不甘。

  她這守了一天，竟然就這樣將人守丟了？

  明明看到那個人進了自由市場，楞就是沒看到他出來。

  怕是見鬼了。

  今天她們公社來自由市場的人有好幾個，去許柱子那轉悠的也有幾個。

  秦香一個一個回想，到底是哪一個？

  梁軍和郭桂珍？

  他們挑了鴨子回去，可剛她明明聽到郭桂珍說吃鴨子劃算。擺明著，那鴨子是他們砌房子，買了做菜的。

  天黑再守毫無意義，秦香隻能回家。

  ……

  池塘邊。

  秦小江在倔強的數鴨子。

  數了一遍又一遍，楞就是沒數清。

  “小孩。鴨子數完沒？”秦瑜喂完豬，從養豬場下來，好笑的問道。

  “沒有！”秦小江氣惱得揪頭發，暴躁道，“為什麽你養這麽多鴨子？為什麽我總是數不到？我娘說，你這有400多隻鴨子，為什麽我數來數去，都隻有89隻！！”

  秦瑜被他逗笑，道，“天要黑了。鴨子要歸籠了。我吹曲子，鴨子若是自己不歸籠，你幫我趕一下，我就告訴你原因。”

  “真的？”秦小江將信將疑的問。

  “肯定。我騙過你嗎？”秦瑜反問道。

  “沒有。”

  “那開始了。”秦瑜也沒管他同意不同意，開始吹曲子。

  果然，鴨子在外麵玩了一上午，有些野，對秦瑜吹的曲子充耳不聞。

  她朝秦小江點了個頭，秦小江是個聰明的，立馬拿著一根長棍子，開始趕小鴨子。

  沒過多久，鴨子統統都回到了鴨欄裏。

  “鴨子進去了，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麽我數不過來？”秦小江走到秦瑜麵前極為不服氣的問。

  “這桃不錯，清甜，解渴。給你吃一個。你數一個下午，喉嚨都發火了吧。”秦瑜拿了一個桃給他。

  現在已經過了桃成熟的季節，能吃都是毛桃，也就是山上的野桃樹長的果子，個子不大，但是很好吃。

  秦小江毫不客氣的接過桃子，用力咬了一口，桃香味四溢，“真好吃。你這桃是從哪裏摘的？”

  “你想知道？”

  “肯定！”

  “山裏！”秦瑜回答。

  “後頭山那麽大，你要告訴我，具體是哪一塊！不然我怎麽找？”秦小江不滿意的質問道。

  “有求於我，口氣還這麽不客氣。我不高興，不告訴你！”秦瑜瞪了他一眼。

  “你都結婚了，是大人。怎麽還和我這個孩子一般見識？”秦小江將桃核吐在地上，惱怒又無辜的道。

  秦瑜頓了一下，果然，什麽樣的父母養什麽樣的孩子。

  秦小江這與春嬸子的口氣一模一樣，你們家房子都沒人住，怎麽就不給我住呢？

  窮著有理。

  弱者有理。

  幼著有理。

  “秦小江，我家院子幹幹淨淨，你亂吐！把地上桃核給我撿起來！”秦瑜臉上笑容收斂，神色冷清的看著他。

  “我不！”秦小江扭著身體，倔強的反抗。

  “秦小江，你小你就有理？我就要讓著你？你門都沒有！我的地盤我做主。你不聽我話，哪涼快哪呆著去！”秦瑜聲音清冷的道。

  秦小江沒見過這樣的秦瑜，冷冰冰的臉上沒一點溫度，特別怕人。

  可他任務還沒完成，若他娘知道他數鴨子沒數好，肯定會揍他。

  “那好吧。我撿！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秦小江極不情願的將桃核撿起來，扔到外麵垃圾堆裏，“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89後麵是90，不是60。89，90，91……然後一直數上去。明白了嗎？”秦瑜語氣緩和了一些。

  “那桃呢？”

  “我下次告訴你！”秦瑜拍了拍他小腦袋道。

  秦小江圓目怒瞪。

  秦瑜笑了笑，“我沒答應你一次回答你兩個答案。”

  秦小江泄氣，道，“那我明天可以來數你鴨子嗎？”

  “可以！”秦瑜爽快回答。

  “那我走了。”

  “給你一個饅頭。拜拜再見。回去知道怎麽說嗎？”秦瑜問道。

  “知道。我會把饅頭吃完，再回家。”

  “不錯。你走吧。”

  院子的蓮嬸子和沈紅梅看著秦瑜和秦小江兩個人相處的模樣，既覺得好笑，又覺得遺憾。

  以前春嬸子沒這麽過分的時候，秦瑜經常帶秦小江，沈紅梅從來沒反對過，她家就秦瑜家一個孩子，若堂兄弟親一點，以後秦瑜出嫁回來也算可以多個親人。

  隻可惜。

  “瑜丫就一個人，以後若是我離開，真擔心她。”沈紅梅憂鬱的道。

  “你這擔心什麽？瑜丫有男人。我看你啊，想太多了。”蓮嬸子安慰沈紅梅。

  沈紅梅啥都好，可就喜歡想東想西，經常憂鬱。

  “也對。我是想多了。瑜丫和小顧在一起，日子過起來了，可院子總缺了點什麽，她若能生兩三個孩子，我就覺得好了。”

  “哎喲，他們這才結婚多久。你著什麽急？要不，讓秦瑜今天晚上努力，可人家男人今天也沒在家啊。”蓮嬸子笑著打趣道。

  話剛說完，就感覺院子門口有單車碾過的聲音。

  接著，她們就看到顧瑾推著單車走進院子。

  “喲，說曹操曹操就道，我們剛聊到你，你就回來了，顧知青。”蓮嬸子立馬打招呼，拉著沈紅梅起身，“看，看，我怎麽說的？我就說顧知青舍不得在外麵過夜。這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