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魂牽夢繞、讓她受盡折磨的味道一入鼻孔，秦香流了一嘴口水。

  她夢見自己吃到了醬板鴨的鴨腿，鴨翅，鴨脖子，肉絲滑有嚼勁，回味綿長。

  “哎媽呀！”秦香伸手去拿更多醬板鴨的時候，摸了個空，整個人從石凳上摔下來。

  “嗅……”秦香醒了兩下鼻子，整個人立馬清醒，濃鬱的醬板鴨味道不是在夢裏，而是在這空氣中！

  有人背著醬板鴨經過。

  秦香瞬間興奮，順著微光往路的前前後後看了一下，果不其然，前麵真有人！

  走這條路的，隻有他們公社的人。

  所以這鴨子是他們公社的人做的！

  秦香沒著急，貓著身子，一直跟在這個人身後。

  那人好似在防著什麽，穿著一身黑衣裳，帶著黑口罩，除了是個男人，壓根看不出是誰。

  ……

  梁軍背著秦瑜給他裝的醬板鴨，疾走如飛。

  剛從烘烤房下來的醬板鴨醬香味濃鬱，為了遮住濃鬱的誘人味道，秦瑜將鴨子裝好之後，用布裹了一層又一層，和他說了，路上不要做任何停留，去許柱子那之後，將鴨子放下，將衣服換掉。

  秦瑜的安排，梁軍唯命是從。

  東西安全送達，許柱子接到鴨子後，梁軍換下衣服。

  “叫你梁哥，行吧？醬板鴨我收著了。我這次又挑選了二十隻鴨子，你這邊能帶回去嗎？”醬板鴨需求量越來越大，價錢好，客人也願意等。

  他顧哥和嫂子願意將這送貨的活交給麵前這個人，肯定極為信任，怎麽將鴨子帶回去，他肯定需要和他商量一下。

  “可以帶回去。不過要晚點。我媳婦在外麵等我，我去和她拍個結婚照，等下午人少的時候，再帶回去。”梁軍回答。

  帶鴨子這個事秦瑜和他說過，說，能帶回來幾隻就帶幾隻。

  但首次做任務，他希望自己能做得完美一點。

  “成！”

  秦香一路跟著黑衣人進自由市場，進許柱子的店。

  蹲在店外麵，守了半天，進許柱子店的人越來越多，她始終沒看到穿黑衣服的人出來，最後讓她有些意外的是，她看到郭桂珍一個人進了許柱子家店，出來的時候，卻是郭桂珍和梁軍兩個人。

  梁軍穿著白色襯衫，高大魁梧，郭桂珍穿著有領子的女士碎花襯衫，她比之前瘦了很多，看起來俏麗了不少。

  梁軍背了一個包，郭桂珍斜跨了一個包，手上拎了不少東西。

  接著，秦香看到他們兩個進了這個自由市場上唯一照相館。

  秦香嘴角都是蔑視，這什麽世道，郭桂珍這種肥妞，竟然都能找到知青丈夫，簡直沒天理！

  ……

  秧苗經過幾天的生長，基本都已經壯實。

  鴨子養了一段時間，今天事情少，秦瑜打算將鴨子帶出來，訓練鴨子在田裏找食。

  之前沒養過鴨子，這四百多隻鴨子一放出來，秦瑜自己都驚了驚。

  山坡上的田裏，都是她的鴨子，每丘田裏分布著幾十隻，小黃鴨、小黑鴨點綴在綠油油的稻田裏，格外壯觀。

  小鴨子們一直都呆在池塘裏，除了玩水就是玩水。這突然間放出來，一隻隻都昂著對世界充滿好奇的腦袋，四處亂串。

  有的幹脆一直往下，往下……毫不受控製。

  秦瑜跟在鴨子身邊，見鴨子們毫無秩序的亂飛，有些無奈，不過她也沒著急，今天本就是為了讓它們適應一下出來的味道。

  吹起昨天晚上從顧瑾學會的曲子，悠揚輕快的聲音響起，連續幾天，鴨子們聽到這聲音，就會歸籠。

  可今天的鴨子，處於興奮和好奇中，壓根不理會秦瑜的曲子。

  秦瑜吹秦瑜的，它們玩自己的。

  在水田裏這裏鑽鑽，那裏遊遊，好不快樂。

  秦瑜有些無奈。

  平常鴨子不歸籠的時候，是顧瑾吹，她趕。

  今天隻有她吹，沒人幫忙趕。

  秦瑜打算下山找沈紅梅幫忙，讓她幫忙趕一下，趕個兩三天，鴨子習慣一下，就應該會有歸籠的習慣。

  “呃……”剛走到公社大路邊，就看到一個穿著補丁衣服、一臉羸瘦的女子躺在路邊。

  女子身邊有一個籃子，還有一把鋤頭。

  這個人她認識，春嬸子的大兒媳，秦大海的媳婦徐蘭芝。

  雙搶時候，她聽春嬸子罵過她，說她好死不賴，家裏忙死忙活，還有時間生病？孩子孩子帶不好，活活幹不好，懷個孩子不是這事就是那事，盡找麻煩事給他們做！

  徐蘭芝天生的受氣包，她娘家貧窮，嫁過來的時候，沒啥嫁妝，一來春嬸子就看不起，後來她生了一個兒子，春嬸子對她好了一些。

  前段，她懷上二胎，胎位不穩，還經常生病，春嬸子就嫌東嫌西。她男人秦大海能護著她的時候，也護一下，可他們家終究是春嬸子當家，秦大海對他娘也毫無辦法。

  看這情況應該是徐蘭芝這兩天剛好好點，春嬸子將她打發出來幹活。

  籃子應該是用來打豬草，扛著鋤頭應該是打完豬草之後，挖土用的。

  看著躺在地上、臉色慘白毫無血色的徐蘭芝，秦瑜搖了搖頭，這也是一個可憐可悲的女人，她將會在半年後的分娩中，死於難產。

  “娘，家裏還有白糖嗎？”秦瑜背著徐蘭芝踢開自家院子門，朝沈紅梅大喊道。

  院子裏沈紅梅和蓮嬸子同時抬頭，天氣太熱，事情做得差不多，她們老姐妹倆在院子樹蔭濃的楊梅樹下，一邊聊天一邊編織草鞋。

  兩人一看秦瑜背上背著的徐蘭芝，都是驚訝的問，“大海家媳婦，這是怎麽了？”

  “我看了一下。長期營養不良，應該是孕期低血糖，先給她補充一點營養，泡點白糖水給她喝。”背了徐蘭芝一路，秦瑜有些累，一邊擦汗一邊道。

  蓮嬸子臉上都是同情，可更多的是不忿，道，“瑜丫啊，那個莫春華女人那麽惡毒。他們家的人，你管她幹什麽？你背她回來，她非但不會感謝，還會罵你多管閑事！”

  對於蓮嬸子的不忿秦瑜沒應話。

  春嬸子那般無賴不講理，他們家的人，她大可不必管。

  可醫者仁心，她終究沒辦法將徐蘭芝扔在一邊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