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我想去桌子上拿東西，自己慢慢跳，結果摔跤了，怎麽都爬不起來，我聽到外麵有人經過，喊了一聲，剛從外麵經過的馬響進來，扶了我一把。”賀青蓮微歎一口氣，口吻都是悲涼的道。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他看你摔著腳，想欺負你。”秦瑜心有餘悸的道。

  “沒有。馬響雖然說話聲音大，但沒那麽差勁。”賀青蓮道。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萬事小心總沒錯。”秦瑜淡淡道了一句。她自認為和馬響無冤無仇，可他卻毫不客氣的在大雨磅礴、餘震不斷的災區置她於死地，這件事至今為止，她沒和其他人提起過，但不代表她已經忘記。

  “好！我知道。”賀青蓮低頭，輕輕應道。

  “我也不是責備你的意思，我隻不過是提醒你一下。”秦瑜見賀青蓮低頭，料想她有些想多了，轉移話題道，“我早晨做的包子和饅頭，現在還熱乎著，來吃一個。”

  “秦瑜，你真是太客氣了。”賀青蓮不好意思的道。

  “你和我客氣什麽？”秦瑜反問，“都是因為我，你才受傷。這些天，你一定要好好養著，我會經常來公社宿舍，你有什麽事直接和我說。”

  “好。”賀青蓮拿起一個饅頭，用手緩緩扳了一塊吃了起來。

  饅頭鬆軟香甜，賀青蓮卻吃得心不在焉。

  “青蓮，昨天的大隊長給你的表格，你填了沒？我等會要去梁軍那看看，會路過大隊長那。要不要我幫你捎過去？”秦瑜看到賀青蓮桌子上填好之後，字跡工整的表格關心的問。

  賀青蓮笑了笑道，“我這還差一點沒寫好。你的呢？寫好沒？”

  “沒有。我不寫。我不申報。就不浪費這個時間寫這個表格。”秦瑜幹脆的回答。

  賀青蓮驚訝，秦瑜這放棄得還真果斷。

  有些遺憾的道，“你為什麽不填啊？若是公社有兩個名額，我們一起去，多好？”

  “你先去。我以後會有機會。”秦瑜寬慰她道。今年年份特別不一樣，多災多難，為了保證農村建設的發展，保證老百姓不餓肚子，秦振斌說可能會多幾個名額，可她卻知道，就一個，一個偌大的靈溪村就一個名額。

  “那顧哥呢？他填了沒？”

  “他好像也沒填。”顧瑾把表格單遞給秦振斌的時候，都不給自己留一張。昨天她拿回去，放在桌子上，他都沒多看一眼。

  想到這裏，秦瑜驟然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懂顧瑾。

  顧瑾也是知青，他天天看書，可為什麽對上大學一點興趣都沒有。

  “哦。我懂了。”賀青蓮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樣，道，“你們兩個是想好好過日子！”

  “……”好好過日子？

  秦瑜笑了笑，沒承認也沒否認，道，“日子總是要過的。我得去看看梁軍那邊做土坯的進度。他這才是要真正過日子的人。你表格沒填好，那等你填好後，再給大隊長。”

  “好。梁軍那我幫不上什麽忙。你代我和他說說，叫他努力點。娶媳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賀青蓮一邊笑，心頭卻在鄙夷，顧瑾和梁軍真是腦袋抽了，好好的城市生活不爭取，還真在農村落地生根了！

  ……

  秦瑜走到郭桂珍家的時候，他家的旁邊已經做滿了土坯。

  讓她有些驚訝的是，做土坯的人不止梁軍，還有顧瑾和李衛民。

  酷暑的早晨，溫度很高，三個人臉上都是汗珠。

  梁軍做土坯已經做了兩三天，非常熟練，他快速的將泥巴裝進土坯筐，然後迅速的把筐拿出來，一塊土坯自然成形。

  汗水一滴一滴往下土坯上掉，他絲毫沒覺得辛苦，滿臉都是幸福的笑容。

  那邊顧瑾穿著白色背心，露出堅實有力的手臂，肌肉飽滿，他應該是剛學會做土坯，速度有點慢，但很認真很嚴謹。

  早晨一早起來沒看到顧瑾，院子裏四處都找了，都沒看到，原來他一大早就來了這裏。

  “嫂子！快過來！”梁軍一抬頭就看到了秦瑜，揚手高興地呼喊她。

  秦瑜將裝在另外一個袋子裏麵的饅頭和包子拿出來，道，“你們吃早飯沒有？餓不餓，我多做了一些饅頭和包子！但體力活累，要不要先吃一點？”

  包子饅頭做好之後一直放在餐桌上，喂豬回來都沒見顧瑾吃。他以為顧瑾去鎮上，索性將饅頭和包子分成兩份，一份帶給賀青蓮，一份帶過來給梁軍，幹體力活容易餓。好好的包子顧瑾不吃，那就不要浪費。

  結果在這裏看到了他。

  “嫂子，你真是太客氣了，顧哥在給我們家幹活，你還給我們家送吃的！這讓我多不好意思！”梁軍嘴上說著不好意思，手卻非常誠實地接過秦瑜手上的包子和饅頭，喊道，“顧哥，李衛民洗洗手，我們先吃包子！”

  顧瑾眉頭皺了皺，沒動。

  “顧哥，快洗手！嫂子一定是知道你吃不慣我家的早餐，吃不飽，所以把這包子送過來了！”梁軍大聲招呼顧瑾。

  顧瑾臉色好看了一些。

  明天要去其他公社幫扶，他和李衛民約了一下，今天有時間來幫梁軍幹一下活，一早就出來。

  郭桂珍家的早餐是白粥加酸菜，昨天晚上的是寬麵，他沒吃兩口，早晨起來的時候肚子就有些餓，幹了好一會兒的活，吃的卻是白粥加酸菜，肚子空落落的。

  “看看嫂子多體貼你！”梁軍將包子遞給顧瑾。

  顧瑾接過包子，麵無表情的咬了一口。

  這一口下去，讓他心中的怨氣瞬間被滿足的味道代替。

  小女人帶過來的不是一般的酸菜包，青菜包，豆沙包，白糖包……而是灌湯包！都是肉餡的灌湯包！包子皮柔韌，餡多不油膩！入胃後，那感覺除了滿足，還是滿足！

  看著這個蠢女人知道他吃不好，還知道送包子饅頭過來的份上，他決定原諒昨天晚上那麽愚蠢的她。

  昨天她將他氣得夠嗆的事，也暫時不計較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