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捉了，那等會就一起處理了。”秦瑜道，看著這麽多泥鰍和黃鱔，還有青蛙，她皺了皺眉頭，抬頭和梁軍說，“紫蘇可能不夠，你去山下采點紫蘇過來。就這山坡下麵，左邊的稻田上有。多采一點，放菜裏，去腥又好吃。”

  梁軍哪裏有半點停歇，立馬站起來，火速跑下山。

  看著梁軍跑得比兔子還快的身影，秦瑜忍俊不禁。

  初夏的晚風卷著春末的涼意，李衛民躺在秋千布上，下意識的拉了拉自己衣服，想裹緊自己，讓自己溫暖一點。

  他依稀聽到秦瑜和梁軍的聲音，可聽著聽著，他就感覺自己麵前一片漆黑，接著耳邊傳來振聾發聵的雷聲，伴隨著雷電的聲音，他聽到石頭滾下來的聲音，石頭從山坡上掉下來。

  他努力往前奔跑，卻沒跑過山上石頭掉落的速度，緊接著，他感覺自己倒在地上，腿上有鈍物砸過，痛得鑽心。

  陽光不見了，光亮不見了，他一個人在泥土裏爬行，卻怎麽爬不動，到處都是泥土。

  他能清晰的感覺身上的血液在流失，他感覺很冷很冷，異常寒冷。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他想抬腿，卻發現怎麽都抬不起。

  不是抬不起，而是好像沒什麽可抬的樣子，他努力彎腰，用手去摸自己大.腿，想讓自己安心點。

  可那一摸，摸到了比晴天霹靂還可怕的東西——他的褲腿是空的。

  兩隻褲腿都是空的！

  眼前一片發黑，他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醫生告訴他，石頭剛好落在他腿上，砸中大動脈，送來醫院的時候，太晚了，腿沒保住，隻能勉強保住他的生命。

  他哭，他嚎，他看到顧瑾愧疚的眼神，他看到顧瑾在罵秦瑜。

  秦瑜隻說對不起，她說會照顧好他。

  他不屑於她的照顧，在她沒注意的一個中午，他推著輪椅去了河邊，直接栽了進去。

  “李衛民，你不要死！你活過來！”

  很長很長時間，他感覺整個人瀕臨死亡邊緣，他像呼吸，卻呼吸不過來，他頭腦清醒，卻無法自救，直到聽到秦瑜的哭聲。

  她跳進河裏，將他救了出來。

  她淚流滿麵的看著他，臉上既是驚喜又是慶幸。

  “李衛民，沒有什麽比死更容易的事。你連死都不怕，為什麽要害怕活著？我會陪著你，我一直都照顧你，好不好？”

  “不要，不需要！”他拒絕了所有人，獨自回城。

  離開靈溪村的時候，秦瑜追著他送了很遠，他百感交集，隻道了一句，“謝謝你嫂子。”

  那是他第一次叫秦瑜嫂子。

  秦瑜沒聽到。

  “嘩啦！”一陣狂風吹來，秋千樹上一根不大不小的樹枝掉下來，直接砸在李衛民大.腿上。

  李衛民瞬間彈醒。

  他一直都很想醒來，卻一直都沒醒來。

  突然坐起來，他第一時間摸的就是自己的雙.腿。

  褲腿是實的。

  腿還在。

  李衛民大口大口呼氣，握緊手心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手心開都是汗。

  為什麽會做這樣一個夢？

  夢裏自己腿沒了。

  那麽真實，那麽可怕！

  一個男人沒有腿，等於飛鳥沒有翅膀，那麽殘酷的事，怎麽會發生在他身上？

  旁邊顧瑾還在睡覺，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廚房外麵，秦瑜臉上毫無表情的在剝黃鱔，將黃鱔頭按住，泛著冷光的刀子迅速在黃鱔上劃過去，內髒被她揪出來，又快又麻利。

  搞完最後一條黃鱔，她將蛤蟆放在地上，固定蛤蟆腦袋，將青蛙四肢趴開，剖開肚皮，眸色清冷的看了青蛙內髒一眼，李衛民還沒看清楚怎麽一回事，那邊秦瑜就已經蛤蟆皮剝掉，內髒掏幹淨。

  “這蛤蟆受過傷，後背上的筋脈淤堵。”秦瑜輕輕的道。

  眼見著，她已經將那條淤堵的青筋從蛤蟆後背上剔除來。

  李衛民看得目瞪口呆，這是什麽鬼斧神工的手法，可以精準到這個程度！

  他突然想起他剛睡覺時候，秦瑜和梁軍的對話，“至於那助紂為虐的兄弟，剝皮抽筋就好。”

  李衛民想站起來，卻感覺自己腿腳有些不穩。

  夢裏最後是秦瑜救了他，可秦瑜卻又說，誰對不起她，她就剝誰的皮，抽誰的筋。

  李衛民此刻心情特別複雜。

  又驚又嚇又慶幸。

  秦瑜感覺前麵有動靜，微微抬頭，發現是李衛民醒來了，隻是他看她的眼神，讓她琢磨不出來。

  他眸中好似有震驚，也好似有心有餘悸的害怕。

  秦瑜抬眸沒幾秒，隨後毫無反應的低頭，繼續處理剩下的蛤蟆。

  李衛民也看不懂秦瑜的意思，她看起來比誰都冷漠，這麽冷漠的她，怎麽會在夢裏將他從河裏撈出來，抱著他哭。

  夢中出事的地方驟然清晰明朗，是在川南縣，他們去救災的時候。

  在那裏，對，是在那裏。

  石頭掉下來之前，秦瑜推開了他。

  李衛民吞了吞口水，隻覺得喉嚨幹得厲害。

  “你是有什麽不舒服嗎？”秦瑜感覺李衛民不對勁，抬眸清冷的問道。

  李衛民蠕動了一下嘴角，沙啞出聲，鬼使神差的喊了一聲，“嫂子。”

  “哈？”秦瑜抬頭，些許驚訝的看著李衛民。

  今天的李衛民是受什麽刺激了？

  警告她一定要離開顧瑾的人，最不認她的人，剛才叫她什麽了？

  “嫂子！有，有水喝嗎？”李衛民再次開口。

  剛從外麵采了一把紫蘇的梁軍一走進院子，就聽到李衛民叫嫂子的聲音。

  “李衛民你不是說，打死你都不叫嫂子的嗎？你現在是趁著我不在，偷偷和嫂子套交情，想要嫂子做飯吃？”梁軍勾起唇角，鄙夷的道。

  之前李衛民因為他叫秦瑜嫂子，沒少淘汰他，不僅淘汰他，那天還踢他好幾下。

  李衛民瞪了梁軍一眼，“閉嘴。在嘰嘰喳喳，以後在也不陪你捉泥鰍。”

  這家夥說捉泥鰍，卻一條都捉不上。

  這這些泥鰍和黃鱔都是他抓住的。

  “不捉就不捉。”梁軍很有骨氣的道。

  雖然他捉到泥鰍，但想用這個威脅他，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