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趙和想辦法弄醒趙小虎的同時，顧雅帶著丫鬟秋娘走了進來。剛才她在小巷中看到趙和氣衝衝的出來找夥計，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情，所以跟過來看看。

  那知道一進屋就看到滿地的汙穢，趙小虎幾人喝得爛醉如泥，自然也吐得滿地都是。顧雅是個愛潔之人，那裏受得了這種氣味，好懸沒吐了出來。

  就在這時裏屋發出女人哼叫的聲音，顧雅大感興趣，往裏屋一看，這可羞個滿臉通紅，原來裏屋床上躺了三個衣服不整的女人。

  顧雅雖然是青樓裏的伎女，但現在因為沒有碰到知心男子，所以還是清倌人。雖然知道趙小虎幾人沒幹好事，但真看到這種香豔的情景，還是經不住輕啐一口罵道：“真是無恥！”

  趙和聽到裏屋的響動，才想起來屋裏還有幾個女人，他瞪了顧雅一眼，進屋抓起一個剛轉醒的女人問道：“你們是那裏的妓女？”

  那個女子二十多歲，一看就不是什麽高級妓女，大概是那個勾欄裏的幺二姐兒。顧雅身為行內高等級歌伎，自然看不上這等隻能出賣肉體的娼妓，她看到趙和問話的同時，眼光在這個幺二姐兒胸前亂晃，心中暗罵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古代除了妓院分等級外，妓女也按照身份地位分為四個等級，最高等的當然是顧雅這種賣藝不賣身的書寓，這種伎女因為年輕漂亮，所以有很大的自主權，對恩客挑選也最嚴格，不是有真才實學的讀書人是進不了門的。

  第二等妓女俗稱長三，她們就沒有這麽大的自主權了，這些女子出身很雜，有年紀大的書寓，還有從民間買來的漂亮女子，她們不能挑選恩客，隻能被動的迎來送往，如果碰到肯為她們贖身的冤大頭，大半都會跳出火海成為小妾，杜十娘就是長三出身。

  第三等妓女就是幺二，她們有些是高檔妓院淘汰下來的大齡妓女，還有因為生活所迫半路出山的良家，這些苦命人大半都是自由身，為了吃口飯依靠某個勾欄，或者自己租個小院當起暗娼。她們青春不在，運氣好的還能與某個看著順眼的龜公搭火過日子，運氣不好的就會淪落到妓女的最低一檔，野雞！

  野雞是妓女中最低級的，她們沒有固定的營業場所，在加上年紀偏大，很多都在四五十歲左右，多年的皮肉生意讓她們疾病纏身。因為風光不再，她們隻能去碼頭、驛站服務那種船工、棒棒與力夫等下層勞動階級，換取微薄的收入果腹。她們命運十分悲慘，很多人在不能賺錢後被活活餓死，還有一些人被杆子幫等地方黑社會壓迫，被他們榨取僅剩的剩餘價值。

  杜十娘就是深知未來命運的悲慘，所以才不管不顧，甚至搭錢也要靠上姚甲。至於顧雅，雖然她知道自己未來也必定是這條路，但現在畢竟還年輕，所以還不怎麽著急。

  趙和看到這個妓女還有些不清醒，轉身從桌子上倒了杯涼茶，然後一下澆在她的臉上。現在寒冬臘月，涼茶很涼，這下那個妓女馬上清醒過來。

  她看到屋中的情形，茫然的問道：“這位爺，這裏是哪？”

  趙和罵道：“你們是那裏的窯姐？我的兄弟怎麽少了一個？”

  那妓女這時才反應過來，說道：“這位爺，奴家是南城外珍珠巷王家下處的搭班窯姐，昨晚上幾位大爺來我們下處開心取樂，點了我們姐妹幾個，這幾個大爺好能喝酒，我們姐妹幾個都喝多了，然後就不知道了！”

  下處就是勾欄，是第三等妓院，趙和聽到趙小虎幾人這麽沒出息，有錢了還去嫖這等下等妓女，氣得罵道：“真是狗肉上不了台麵，有錢了還去玩破鞋吃剩飯！”

  趙和這句話可惹怒了顧雅，她雖然不是什麽剩飯破鞋，但身為本階級的上等人，看到趙和看不起本階級的可憐人，自然要站出來為本階級發聲。

  “趙兄，這些都是可憐女子，不好這麽說吧！”

  趙和一瞪眼罵道：“怎麽？老子給了他們每人近千兩白銀，這幫家夥不去嫖燕回樓的清雅姑娘，卻去勾欄找這些破鞋，你說他們不賤嗎？”

  趙和初來南都，唯一知道的高級妓院就是燕回樓，同時唯一知道的高級妓女就是清雅姑娘，所以自然而然的說出來做個對比。

  趙和這麽說可氣壞了顧雅，她沒想到這個壞蛋竟然拿自己打比喻，自己可是賣藝不賣身的。顧雅剛要反駁趙和，這時外麵夥計跑了進來，叫道：“趙爺，出大事了！”

  趙和一聽出了客廳，在外麵攔下夥計問道：“怎麽樣？找到車夫了嗎？”

  “趙爺，找到了！那車夫就在門口沒走，倒不是幾位爺沒給錢，而是車夫不敢走！”

  不敢走？難道趙小虎幾人得罪了什麽大人物？趙和皺眉問道：“為什麽不敢走？”

  那夥計看了看周圍，這才低聲說道：“趙爺，你的幾位兄弟昨晚上在珍珠巷的下處喝多了酒，想要強行帶走相好窯姐，當然人家不讓，所以幾位爺就與下處看場子的龜公起了衝突，還打傷了幾個人，然後扛著幾個窯姐上車就跑了！”

  夥計說完看了看趙和，才猶豫的說道：“您說的那位爺，估計是沒跑出來，被人家抓住了！”

  聽到這裏，趙和鬆了口氣，不就是去妓院打了幾個人，搶跑幾個妓女嗎？不是什麽大事。

  那夥計看趙和不當回事，又說道：“趙爺，小人聽那車夫說珍珠巷的窯姐都歸南城徐三爺管，趙爺您可得罪不起！”

  徐三爺？趙和看夥計謹慎的模樣知道大概又碰到黑社會了。

  “怎麽？這個徐三爺是南城地麵上的頭麵人物？”

  “是啊，徐三爺是杆子幫飯頭，整個南城的乞丐都歸徐三爺管理！”

  趙和身後的顧雅原本還在生趙和的氣，但聽夥計提起徐三爺，嚇得臉都白了。趕緊拉著趙和說道：“趙兄，這個徐三爺萬萬不可得罪！”